47、恶魔09-白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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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休了一年学。
秦卮来到林言身边，和他一起靠墙坐在房间昏暗的角落里。
原本鲜活的少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摊揉碎的废纸。女孩并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她只是坐在对方身旁，平静地看着那双灰败无神的眼睛。
在这日夜颠倒的生活中，徐知义出现了。
徐知义曾是林无锋的战友。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成功觉醒了异能并被上级发现，于是便被调走另作他用。
在林无锋牺牲时，徐知义曾经和杨雪梅联系过。这一次得知林言家又遭意外，怕林言会出问题，因此主动找上门来。
也幸好有徐知义照顾，否则以林言当时的状态，很难说会出什么事。
再后来，林言也成为了异能者。
于是顺理成章地，林言在徐知义的引荐下成为异象部后备职员，徐知义作引路人。
2016年，林言在徐知义的护送下参加高考。高考成绩不错，选择范围很广。
为了能够更好地看护林言，徐知义推荐他把志愿填写到自己即将去工作的城市。
“不过如果你有其他更喜欢的学校，就优先把那个填上。我可以申请派遣，不碍事。”徐知义唠唠叨叨地，在林言耳边烦个不停。
最终，林言在徐知义的工作地随便选了个学校。而徐知义看到他毫无兴致的模样，也没再多说什么。
林言顺利地入学了。那时的林言性格孤僻、阴沉高冷，一双漆黑的眼仁里写满了“离我远点”四个大字，吓退了不少想与他交好的同学。
“可能是发生过什么吧……”听到室友在讨论林言，白悠感觉不太好，于是出声维护了一句。
室友们也就没再提，只是表情各异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白悠觉得奇怪，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正巧看到林言在不远处路过。
下课后，老师留了个小组作业。
“你好呀……我叫白悠，跟你是同班同学。”白悠的声音有些紧张。她不安地捏着手指，然后对林言露出谨慎的微笑，似乎有点担心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惹林言厌烦。
被搭讪的男人抬起头，与面前的女孩对视了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
白悠似乎松了口气，但随即新的不安又从女孩的双眼中流露出来。
“嗯，就是，老师留的这个小组作业，我们组正好缺人……所以，我过来想问一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女孩的语调越走越弱，生怕林言还没听完就起身离开。
但林言意外地没有走掉，但同时也毫无反应。正当白悠觉得自己的邀请多半要落空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应答声。
“好。”
就这样，林言和白悠以一个小组作业为契机产生了交集。
原本，组员们还担忧林言不会配合，甚至做好了只是让对方挂个名的准备。但林言不仅按时完成了自己负责的部分，甚至在其他人遇到瓶颈时，还会帮上一把。
“没想到人还挺好的欸。”白悠的室友戳了戳女孩的手臂。
虽然同学们对林言的印象改观了一些，但也始终觉得他难以接近。
白悠和林言的接触更多一点，也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心中的那道裂隙。
与其说是阴沉、高冷，不如说是对一切事物丧失了兴趣，全然一副无所谓。因为无所谓，他不会去关注身边人在做什么，也不会刻意拒绝小组合作，更无所谓其他人找自己帮忙。
他可以做任何事，但任何事都带不动他的情绪起伏。
就像是一团燃烧殆尽的灰碳。
白悠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不能再坐视下去。
顺利交上小组作业后，白悠也会时常找到林言，和他说说话。久而久之，林言对白悠的态度也不像最初时那般冷硬，还顺带的，将林言半推半就地拉进了同学们的社交圈内。
身边的朋友都惊叹于白悠的坚持，如果是他们遇到一个怎么都打不好关系的人，早就已经放弃了。
所有人都喜欢白悠这个活泼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孩。而当这个小太阳一般散发光芒的姑娘出现在林言身边时，便会形成一道强烈的反差。
又是新的课外实践。
白悠提前了解到组员们的喜好，在活动结束后去买来了零食，以庆祝活动圆满完成。
“哇小天使哎，这口味好难买的！”收到白悠送到手上的汽水，那同学掩不住脸上高兴的表情。
“哼，知道我们悠悠多好了吧，之前策划案出问题，还是悠悠累死累活替你改的呢。”
“快！说‘谢谢悠悠’！”白悠的室友们左一言右一语地吐槽道。
“哈哈哈，没事啦，举手之劳而已。”白悠谦虚了一句。
于是室友们又张罗着把零食钱转给他们“劳心劳力的小天使悠悠”，让白悠的手机一时间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安静过后，白悠看着自己手上的丝绒蛋糕，吸了口气，径直走向林言。
“尝尝吗，我觉得这一款味道特别好——啊，也有可能偏甜了点儿。不过没关系，我这儿还有汽水，可以解腻。”白悠真诚地抬头看向林言。
其他人的喜好可以通过日常观察有所了解，但对林言来说，这一条不太能行得通。所以，她也只能根据“甜食使人心情愉悦”来碰碰运气。
林言看了白悠一眼，然后视线下垂到对方手中的蛋糕。女孩笑了笑，主动把勺子和蛋糕塞到林言手上。
他沉默了一会，没有拒绝。
“怎么样，还可以吗？”
“……嗯。”
他抬起头，又看了白悠一眼，问：“你呢，不吃吗？”他注意到白悠给所有人切了蛋糕，唯独没切出自己的，可能是忘了。
“欸？啊。那个，我吃过了，嗯……”面前的女孩恍然想起没留自己的份儿，脸上有点尴尬。正当她想要随便说两句就走开的时候，林言把蛋糕又递到女孩的面前。
“一起？”
此后，每当白悠发现新口味的甜品时，都会买下一些分享给身边的朋友，其中自然也包括林言的一份。或许是从白悠身上获得了许多善意，林言也渐渐地不再排斥其他人靠近。
随着两人越来越自然的相处、互动，目睹了林言转变的同学们，开始猜测他们有没有在一起、或什么时候在一起。
这些传闻自然也传到白悠耳中。在被室友追问过一次后，白悠坦然地笑了笑，说：
“我觉得他应该对这些没兴趣。”
一次小长假，学生社团组织爬山。
许多人在半路上就没了继续向上爬的力气，纷纷转头坐上缆车。白悠和林言的体力较好，成了少数几个徒步上山的学生。
中途休息时，两人搭在栈桥栏杆边，向远处眺望连绵不断的山色。
“哇呼——”白悠向上伸长手臂，欢呼了一声，“这地方真漂亮。”
林言站在她身旁，轻轻点了点头：“嗯。”
女孩转过脸，瞧着林言波澜不惊的表情，皱皱眉：“你看你，成天阴着个脸，这种时候应该笑起来呀~”白悠双手指向自己的脸颊，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
林言看了她几秒，也跟着轻轻笑了笑。
白悠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安静了。
咚咚、咚咚——
心脏在胸腔内有力地跳动，继续自己泵送血液的工作。
但在此时此刻，白悠知道自己体内的这颗心脏，一定接收到了不同寻常的讯息。
喜欢。
她喜欢林言。
白悠眨了下眼睛，笑得与往日毫无不同。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大一结束，学生们迎来漫长的暑假。白悠的室友组织了一次聚会，把一众好友拉到民宿里去做活动。
疯了一整天之后，少年少女们点了一大桌酒菜，又蹦又跳闹得很high。渐渐地，大家都喝醉了，东倒西歪地在房间里栽了一片。
白悠喝得少，还保持着清醒，而林言则是一滴酒没碰。
白悠摸了摸自己因酒精发红发热的脸，没忍住打了个酒嗝。或许是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女孩起身去用冷水拍了拍脸。
提起精神的白悠回到客厅，左右扫视一圈之后，似乎悄悄地磨了磨后槽牙。她拍拍手，开始弯腰收拾起垃圾。
“我帮你。”林言走到白悠身边，与她一起收拾。
“……好，谢谢啦！”
等把垃圾收拾好，再把同学们分别拖回三个卧室安顿起来之后，时间已经到后半夜。白悠疲惫地卧到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给。”林言递过来一杯饮料，“蜂蜜水，刚刚用温水泡的。”
白悠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谢谢。”
林言自然而然地坐到白悠身边，白悠的视线便也跟着落到对方身上。两人对视了几秒。忽然，女孩笑了一声，轻声说：“真好。”
“什么？”
“像现在这样能和朋友们一块玩，真好。”说着，女孩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你以前，没有朋友吗？”
“哈哈哈，倒也不是。”
女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含混地糊弄过去。她抿了一口蜂蜜水，安静地喝着。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
“我听到一些传闻，说我们两个……”林言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在白悠身旁响起。
听到林言所说的内容，白悠明显呛了一下，表情慌乱：“咳、那、那个他们随便乱说的，有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喜欢传八卦，嗯……”
在林言平静的目光中，白悠的气势渐渐弱下去，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
“这样。”男人垂下眼睑，嗓音低沉，听不出特别的情绪。
空气安静了一会。在沉默中，白悠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尴尬的气氛不断蔓延。女孩悄悄看了林言一眼，发现对方正注视着自己。
墨黑的眼仁在暗光中分辨不出瞳孔。
白悠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林言忽然动了。
他缓慢地附身靠近，直到两人呼吸相闻。鼻尖的触碰让白悠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林言停了。他停留在即将触碰到白悠的位置，犹豫了两秒，旋即后退。
等……！
女孩没来得及有更多的想法，身体便抢先一步行动。她仰头追上林言，轻轻啄在对方的唇角。
白悠和林言在一起了。
“完全在意料之内。”室友在一旁打趣道，惹得白悠脸颊通红。
随着二人感情持续升温，林言也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人人都说，是白悠用自己的满腔爱意融化了林言这块坚冰。
后来，白悠便顺理成章地搬出寝室，和林言一起租房同居。在外人看来，两人便开始了甜甜蜜蜜的美好爱情生活。
但在此刻的旁观者——秦卮眼中，却看到了这个美好童话故事的另外一面。
白悠遇到了一个追求者。
那是一个休息日，白悠和自己的朋友一块外出。在一家冷饮店等位置的时候，白悠与手脚慌乱的服务生撞到一起。服务生手中的冷饮便倾倒在白悠身上，洇了一大片。
“抱歉！非常对不起！”服务生一时间慌了，立刻拿出干净的纸巾想要帮她整理。
白悠确实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下意识地说了句“没关系”。朋友拿过服务生手上的纸巾帮白悠擦拭，顺带骂了几句。
看到服务生慌乱无措的表情，白悠原本那一点不快的情绪也很快熄灭。
“真的没关系，我没事……你呢，你没伤到吧？”女孩关切地问道。
“我……我没事……”服务生显然没想到眼前的顾客居然还笑着安慰自己。他愣了几秒，随后被赶过来的店长拉到一边。
店长本想拉着服务生赔礼道歉，但在白悠的极力劝阻下，最后给白悠和朋友免了单，并且各自给两人送了一张优惠卡。
之后，白悠就成了这家店的常客。
事情直到这里还处于正常范畴。
直到那个服务生有意识地接近白悠，并作出表白。
“……抱歉呢，我有男朋友了呀。”女孩的表情尴尬。拒绝表白后，白悠没再去过那家冷饮店。
但没过多久，白悠身边开始发生奇怪的事。
走在路上会莫名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常坐的位置上会出现“白，我爱你”的划痕；回到家中会有莫名的礼物送上门来……
这一切都意味着，她被盯上了。白悠很快确定这都是那个服务生做的。可能是出于自己一贯的善良，也或许是不想让人担心，白悠没告诉任何人，只是又一次前往冷饮店。
“真的很感谢你的喜欢，但是真的非常抱歉——”白悠再一次郑重其事地表示了拒绝。服务生的神色很暗淡，猜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之后，白悠的生活平稳了一段时间。
再然后，
她就失踪了。
林言疯了一般地找了很久，
终于在2019年6月23日，河岸边，
找到了白悠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恶魔09-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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