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记录》林逸之

13、以爱之名04

　　“成天管这管那，我挣来的钱还不都是给你了，你有什么不知足？”沈父暴躁地摔下碗，站起来指着沈母破口大骂。精致的白瓷碗“当啷”一下砸在地上，碎裂成好几瓣。
　　沈瑶神情木然地看着地上散落的米饭，僵住了夹菜的动作。
　　“就你那点钱够做什么？还了房贷、交了学费，再匀出一部分给你拿去应酬，就全没了！每天吃穿用度花的可都是钱，病都要生不起了，你还想着顿顿吃肉，做梦呢！？”沈母的脸色涨得通红。
　　沈父被妻子的言语激得脑仁生疼，他拍着桌子喊道：“好，好！跟我过日子委屈你了是不是？这么委屈离婚啊！还跟我耗什么？”
　　女人仿佛被“离婚”两字击中了命门。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丈夫，同样站起来，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你以为我不想吗？当初是你求着我辞职回家，十几年过去了，现在倒嫌我烦了？”
　　女人眼眶中滴下泪水，但气势上却毫不让步。
　　“我告诉你姓沈的，这几年要不是瑶瑶，我早就跟你离了，别以为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
　　后来这两人说了什么，沈瑶没再听清。她僵硬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半天吃不下一口。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沈瑶的父亲砰地一下甩上房门，离开了家。
　　安静了。
　　不过也只安静了两秒。
　　在丈夫离去后，沈瑶的母亲终于放声嚎哭起来。她脱力地跪坐到地上，一边哭一边骂。但声音含糊不清，听不出完整的语句。
　　沈瑶害怕她被碎瓷片伤到，主动起身整理地上的狼藉。好一会儿，沈母的情绪有所平缓。她主动拉起沈瑶的手，声音哽咽，不知道是在问女儿还是在问自己。
　　“瑶瑶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沈瑶听着她因嘶吼变得沙哑的声音，轻声说道：“要不然就离婚吧。”
　　女儿的提议让母亲大为恼火。她甩开沈瑶的手，情绪再次激动。
　　“我到底是为了谁才活得这么憋屈，啊？我要是离婚了，那你怎么办？你上哪儿赚生活费？”
　　母亲布满血丝的眼瞳带着点疯狂的意味，让沈瑶情不自禁生出惧意。母亲又骂起来，说自己的女儿没良心，说自己的丈夫窝囊废。
　　女孩没再说什么，沉默地把地上收拾好后，回到自己卧室。

　　沈瑶打开练习册，想要写作业，但是却始终无法下笔。她感觉自己的脑袋空空的，又感觉耳边不停地响起杂乱的声音，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嗡——
　　女孩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将其拿起。等到看清屏幕上的信息后，沈瑶本能地把手机扔了出去。
　　上面写着。
　　[瑶瑶，这周末先休息一下，陪我去看一部电影吧。]
　　[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沈瑶抱住自己浑身发冷的身体，窝在座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周日。
　　今日林言主动联络秦卮，说如果有时间，可以来参加一项临时行动。
　　到了地方之后，秦卮得知，是要抓捕一个网逃诈骗犯。本来这应该是警方的工作，但恰好，这位逃犯觉醒了异能，身为普通人的警察搞不定。
　　所以这个逃犯的信息，便从警方调到了事态反馈厅。此次抓捕，就是因为反馈厅从监控系统上捕捉到了逃犯的面部，才向异象部下达了任务指令。
　　“原来警方知道异能者的存在啊？”秦卮随口问。
　　“基层警员是不知道的，但领导层知道……照片发给你了，你守在这里多注意一下。”林言把照片发给秦卮之后，便与她分开。
　　秦卮所在的地方是进出商场的几个通道之一。那个逃犯不一定会从这里离开。
　　可是，该说是运气差、还是运气好呢？
　　秦卮看着从拐角避过监控，向出口走来的矮小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那逃犯奇怪地看了秦卮一眼，没多想。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群人盯上了。
　　秦卮也没有多余的想法，直接冲过去照着对方的头来了一脚，将其击晕在地。
　　一旁的路人吓了一跳，发出惊呼声。
　　两分钟后，林言和其他队友赶了过来。几个成年人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逃犯，和站在一旁乖巧等待的女生，集体沉默了一瞬。
　　“你……”林言神色莫名地走上前，暗地里吸了口气，之后才把后半句吐出来，“做得不错。”他停了停，终于还是没忍住，又补充道：“下一次记得采取温和一点的行动。”
　　女孩歪了下头，说：“那可能有点难，我总不好和他在这厮打起来吧。”秦卮的双眼眨呀眨，神情很是真挚。
　　“不，我是说，你先跟上他，告诉我们一声，然后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动手。”男人一本正经地教学，但看女孩的表情好像没什么用。
　　“好浪费时间啊。”
　　……
　　“嗯，你说得对。”
　　总之，逃犯抓到手，并且很快进行了移交，一切都很顺利。

　　秦卮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儿，弯下腰将其捡起。她一边抛着玩儿，一边随口问道：“经常会有像这样的行动吗？”
　　林言想了想，说：“不是很多，毕竟异能者的数量比较少。不过，如果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过于棘手的事件，我们一样会收到任务指令。”
　　“噢……默默守护城市的超级英雄？”
　　男人笑了笑。
　　“不算，我们工资很高，福利也好。”

　　“相比起来，那些普通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最后一句话，林言的声音很小。秦卮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似是没听清。不过女孩儿并没有进行提问。她终于玩腻了石头，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哎？”秦卮看到站在前方十字路口处的某人，“瑶瑶？”秦卮提高声音，向那女孩儿打了个招呼。
　　绿灯亮起，刚想要迈出脚步的沈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秦卮扬起笑脸，一路小跑地来到沈瑶面前。
　　“好巧啊，你在这儿做什么？”
　　沈瑶愣了一下，发白的嘴唇开启又关闭：“我……”
　　她身后的男人也转过来，面向秦之，露出亲切的微笑，说：“你好，你是瑶瑶的同学吗？”
　　秦卮这时才注意到沈瑶身边还站着个人。她抬起头，面露意外的看向对方。
　　“啊，你好。请问你是？”
　　男人笑了笑，刚想要回答。沈瑶突然开口抢答道：“是我的家教。”
　　男人一噎，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
　　“对，没错。”
　　“哦哦，原来是老师。”女孩的眼神一亮，自我介绍道，“我叫秦卮。”女孩转过头，看到后面与自己相隔两米距离的高个男人，挑了下眉。
　　“这位是林言，也算半个老师。”
　　林言在秦卮的介绍中迎上男人的视线，浅笑着点了一下头，道：“你好。”
　　四个人互相来这么一遭，就算是认识了。
　　之前的绿灯早已错过，秦卮便继续拉着沈瑶聊天：“你们要去哪儿，如果顺路的话一起？”
　　沈瑶抿了下嘴，说：“嗯，准备回家了，应该……顺路。”她向秦卮勉强扯了下嘴角。

　　秦卮眨了下眼，把沈瑶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
　　“那确实顺路——”女孩笑着，瞄了一旁沉默不语的男人一眼。

　　两个女生手牵着手走在前面，两个男人便落后几步在后面跟着。
　　相比起一对同班同学来说，后面那两个陌生人之间显然没什么话题，气氛略微有些尴尬——或者是家教先生觉得尴尬。

　　“我是不太懂，要不然下次我们一起去？”秦卮挽着沈瑶的胳膊，笑嘻嘻地，表现得很是亲密。
　　“嗯……好啊。”沈瑶笑着顺着她的话应下来，但是声音没什么精神。
　　秦卮勾起嘴角，拉过沈瑶的手，与她头靠着头说悄悄话。
　　“真的？”
　　沈瑶有些不明所以，只能也低着声音说：“真的。”
　　秦卮又笑了起来。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最近遇到了麻烦，成天闷闷不乐的。”
　　“要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不如和朋友聊聊。我们都会帮助你。”
　　沈瑶怔怔地看着秦卮的眼睛，没对这一提议表达什么看法。

　　十几分钟后，秦卮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好奇地问：“哎，刘老师，您也是家住这一片吗？”
　　家教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回答道：“哦，不是。我从前面向左拐，之后就不顺路了。”
　　“这样啊。”
　　林言对上了秦卮若有似无的眼神，也开口道：“真巧，我和刘老师倒是同一个方向。”
　　听到林言的话，家教好像有点猝不及防，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四人在路口处分别。两组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秦卮明显感到沈瑶的情绪有所放松。但这女孩依旧沉默着，只是紧紧地抓住秦卮的手。
　　秦卮看了会沈瑶僵硬的侧脸，问：“你真的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女孩冷静到近乎质问的语气，让沈瑶心头一颤。她转过头，看到秦卮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愣住了。
　　良久，沈瑶的嘴角机械似的抬起，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不，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抱歉。”

作者有话说

　　林言和家教并不是真的同路，只是男女主默契的临场操作罢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