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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贪墨 ...

  •   宣政殿内,元帝端坐龙椅,他脸上棱角分明,目光如炬,此刻正脸色阴沉地审视着殿内百官,手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太监总管福满呈上来的账本,却似乎对地上哆嗦地几乎趴下的户部侍郎视而不见。
      元帝元昭今年五十有六,乃中宫所出,五岁吟诗,七岁射艺已超群,聪慧异常,文韬武略无不涉及,大败其余皇子,故于及冠之日加冕成太子。然庆元二年,其父元硕独宠左丞李继,此后李继权倾朝野,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终于庆元七年携奸臣联漠北向朝廷发难,庆元九年,元硕气数将近,李继挥师入主华京,改国号捶首。太子元昭势力微弱,流方南疆。李继自以为端坐高堂,却不想先帝早在南疆为太子留下一味保命符——黑骑。自此太子韬光养晦,并于捶首八年挥师北上,与朝中太子派大臣里应外合,终重夺大宝,改国号元庆。
      说来也怪,元庆伊始,困扰李继多年的关中大旱竟有所改善,随后元帝一封罪己诏痛斥自己未能尽早诛杀贼人,同时大赦天下,许是感动上苍,关中降雨半月有余,一时间百姓无不称颂。然其父境遇使元帝善弄制衡之术,用人存疑,深忌功高盖主之辈,导致朝臣战战兢兢,将士畏畏缩缩,整个朝廷似一张紧绷的巨弓,然虽警惕之至却仍达到一种奇异的平衡。
      “陛下”,御使大夫王蒋政肃穆走出,打破了殿内令人窒息的寂静,他手捧玉硅,神色浓重,“如若账本属实,冯尔四年内苛扣军饷高达百万银两,则罪无可恕,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陛下,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已经吓趴了的冯尔一边抖个不停,一边伸手企图扯住身旁的户部尚书薛宁,“薛大人,薛大人,帮帮我,帮帮我!我怎会胆大到贪墨,您一向是了解我的啊!薛大人,您……”他突然顿住。
      他向来知道官场险恶,稍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因而在外做事总是谨小慎微,绝不趟任何浑水,也绝不结交任何官场中人。然而三日前,妻子杨氏偶感怪病,京中大夫皆束手无策,他不得已只得请示上级薛宁,请求赋闲几日为夫人求医,哪知薛宁得知后竟为他请到了大元赫赫有名的鬼医方寻。这方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号称“上与天帝抢命,下与阎罗夺魂”,于他手者皆可痊愈,被百姓尊称为“鬼医”,但其居无定所,飘忽不定,找他诊治全凭“缘”之一字,有缘即可。冯尔自是感激不尽,本想邀薛宁到满月楼吃酒,又恐他人看到以为二人已成朋党,隧昨晚宴请尚书于家中用便饭,哪知今早家中就被搜出了贪墨账本。
      背已被冷汗浸湿,愤怒过后是深深的绝望。
      一百多万两银子,全是军饷……这么多银子,抵得上小半年的国库了……不认,可他没有丝毫有关薛宁的证据;认了,他倒是死不足惜,妻儿怎么办?就算他们逃过一劫,流放岭南,那些不问青红皂白的边关将士也能撕了他们一层皮!
      不……不能认,无论如何都不能认!
      “陛下,臣冤枉!是薛宁!他……”
      声音戛然而止。
      薛宁悄悄藏下手中一晃而过的长命锁,不紧不慢地拍拍被冯尔扯皱的官袍,似是气极,说道:“侍郎可不能污蔑本官呐。本官前几日才助你治好杨氏,你怎可如此忘恩负义!尔等小人,也不难做出贪墨之事!”
      冯尔似是呆滞了,颓然坐在地上,“是我,是我,是我贪墨……是我克扣军饷……是我……”
      那长命锁,是他在孩儿周岁时亲手挂上的。
      与此同时,二皇子元质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舒一口气后,稍稍抬头想观察父皇的反应,却不想撞到了元帝阴骛的眼神。元质心中咯噔一下,稳住了发软的双脚,“没事,父皇不会知晓……”
      看着元质微微发抖的双腿,元帝轻嗤一声,遇事就慌成这样,悲喜也全然写在脸上,当真难成大事。他哪里不知这冯尔是被人下了套,冯尔此人胆小怕事,但还算正直,是绝计不会做这样的事,只是……
      以一棋探百官,确为值当。
      元帝仍一言不发,慢慢拂过账本,心不在焉地翻过一页又一页,目光时不时地瞟过殿下众人。
      元质紧张到了极点——这是削弱东宫势力的绝佳机会,只要这把火能顺利烧到漠北裴家,他的岳父漠北二营总将萧旭便可承接边境大部分兵权。元燬隐隐觉得不安,今日之事以及父皇的态度都透着诡异,这种不安在太尉列出时上升到了极致。
      “陛下”,太尉郑如海手捧玉硅,行礼后道:“臣以为冯侍郎中饱私囊,理应严惩以震百官,然此贪墨兹事重大,凭其一人恐难成事……”
      说完他微微抬头,见元帝正似笑非笑地打量自己,便又仓惶低下脑袋,不经意间看了看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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