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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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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的天气终于有点冬季的味道了。博正中学的学生们终于有理由给自己的校服增添光彩，早上晨跑前，只要站在高一点的地方，放眼望下去，就会望见操场一片七彩斑斓。
那是同学们自己带的外套羽绒。
学校知道学生会这么做，所以暗自在每一年新定制的冬季校服里，多织几层棉布进去。不过学生家长们这时候就知道和学校对着干，抱怨校服太薄不保暖，往自家孩子们的宿舍衣柜里塞满保暖大衣。
学生们这时候也懂得家长的用心良苦，不仅光明正大地展现自己爸妈的爱意，甚至把家当都带过来了。
即便是成绩最好的初二3班，也会看到女生们在课间变成心灵手巧的仙女，拿着线团和织布针做围巾。她们不只是给自己织，还要给她们的“哥哥姐姐”们织。
年思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往自己买的教辅书上填字。自上次那件事后，岑雨诗被班主任安排到教室尽头那组，和坐在靠走廊窗边的年思华拉开了一个教室的距离。
不过好事就是，岑雨诗被调换座位的对象，是伊乔。
女生们围着岑雨诗，听着她一边织围巾，一边说周末在商场一家高端服装店遇到的傻叉店员的故事。
“谁让我那天要去上课，穿着校服跑过去买新款，一到那家店就被店员翻白眼。还以为我们就是纯逛街的小妹妹，对我爱答不理的。”
当天同行的女生骄傲地接话：“最后那人看到雨诗拿卡刷了一万多的衣服，对她那是毕恭毕敬的，变脸变得比川剧大师还精彩。”
周围的女生都在吃吃笑着。男生们听到了，也纷纷上前应和。带头的池钏潇洒支开站在桌边的女生，双手扶住桌沿，自信满满地看着正低头认真织围巾的岑雨诗。
“以后去这些店就把哥带上，哥会好好保护你。”
语毕，他就看到岑雨诗用织到一半的围巾虚捂自己偷笑的小嘴。
“如果哥你周末真的有空的话，那当然是可以的。”
“我当然有空！”池钏立马竖起三指就地起誓，“只要你跟我说，我都会马上过去陪你。”
女生们不约而同面面相觑，都悄摸摸地着说什么。
池钏没理会这些女生的小动作，丘尚轲则迎上去一脸笑嘻嘻地问她们：“你们在说什么？”
“哈哈在说女生的事情啦，你听什么……”
“诶，我怎么不可以嘛……”
还在奋笔疾书的年思华不小心写错了一个字。正要用涂改液抹掉的时候，旁边的伊乔“嘁”了一声。
年思华看向他，正巧他也看向年思华。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扭头趴在自己的桌面上笑得直颤。
周四上午大课间，外面又在下雨。跑操取消，同学们出去打水的打水，或者直接头倒在桌面上补眠。女生们又拿起自己的家当开始闲聊。
最后一针刚落脚，丘尚轲轻轻敲了敲岑雨诗的桌角。
“班长问你围巾织好了没有。”
岑雨诗瞥了眼走廊那边，慢悠悠地回答：“没。”
丘尚轲跟着岑雨诗刚看过去的方向，池钏刚好在走廊上和学生会的人聊天。
“这几天他有些忙，如果你织好了，我就直接带给他。”
“哈？”岑雨诗嘲讽着笑看着他，“这条围巾不是给哥的。”
小白脸的脸煞白了一瞬间。
“那、那你要给谁？”
“嗯……”岑雨诗她思考了一阵，回答，“反正不是给哥的。”
下午洗完澡，换上新的校服，年思华裹上母亲大人上周末偷偷塞进自己包里的纯白围巾。背起书包回教室上晚自习。说实话，他是不太愿意戴这条围巾的，因为这条围巾和岑雨诗正在织的那条纯白围巾长得相似。要不是今晚太冷，他都不想裹到自己的脖子上。
白炽灯直直投下刺眼的光，今天第一节晚自习就是英语小测。课代表发完卷子，拿着老师的笔记本站在讲台上调试音响设备。
卷子发到坐在年思华前面的一个同学就没了。年思华只得离开座位，到讲台问课代表拿卷子。
“课代表，我们缺了两张卷子！”身后响起另外一组同学略带拖拉的声音。课代表闻声抬头，手里拿了两张卷子准备下去。
年思华急匆匆上前，拦住课代表。“我也缺了一张。”
课代表随手把其中一张递给年思华，年思华接过卷子准备回去。那缺了两张试卷的同学又嚷嚷起来：“课代表，这里缺试卷！”
一只手还在拿讲台剩下的最后一张卷子的课代表眉头皱了皱，她扶了下眼镜，应了一句：“知道了，这就给你们。”
那同学不依不饶：“刚才你也只给了一张啊。”
“给那一张也不是给你的，”课代表有些不耐烦，“快要开始考试了，大家安静一下吧。”
“我是说，缺的其中一张是思华同学的，你只给了他一张。”
年思华听罢，默默叹了口气，转身问课代表要另一张：“再给一张我吧。”
课代表脸都皱了，她无奈看向那个坐在座位满脸贼笑的男生，把其中一张卷子递给年思华，在他耳边轻声提醒，“以后缺了卷子直接让课代表送就行了，不用上来拿。”
那同学拿了卷子，还朝年思华的脖子看了一眼。“一模一样啊。”他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低头开始做题。
离开那男生座位的时候，年思华看见他的英语书下，藏着一张今晚的试卷。
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一回到自己位置，他赶紧拉开笔袋，摁开了录音笔的录音功能。
英语听力音频里的人声不紧不慢地念着材料，年思华努力在旁边记下关键词。或许是错觉，他忽然觉得这次的英语听力念得比往常任何一次测试都要快。在每道大题间隙，他都会下意识抓住自己的围巾，不知是想裹紧还是想松开。
尽管窗外时不时有冷风灌进，尽管都是一样的令人窒息。
铃声甫一响，年思华飞快把围巾摘下，想藏进自己的书包里。他刚拉开书包链，伊乔抓住了围巾一边，朝他摇头。年思华没搞清楚他什么意思，想把围巾抢回来，伊乔小心用唇语和他说道：“给我。”
围巾就这样滑进了伊乔的包里。一阵微凉的风拍在年思华的脸上。
英语课代表刚和老师前脚刚踏出门，后脚丘尚轲就被那个没卷子的同学带到年思华桌边。
“围巾呢？”丘尚轲上来就问。
年思华朝他摊手。“围巾？”他反问。
丘尚轲“呵”了一声，摇摇头，发出啧啧的声音。“哎呀哎呀，年思华，你以为我不是池钏和陈万彤就不会对你怎样吗？”
“你要对我怎样？”年思华悄悄看了眼伊乔，伊乔偷偷对他点点头。他直接抬起头，和丘尚轲对视：“你问我围巾做什么？”
“尚轲，你看，他怎么能这样！”那男生扭着肩膀碰了碰丘尚轲，怪里怪气。丘尚轲铁青着脸，把那男生拉到一边：“你先让开”，然后“哐”地一掌拍在年思华的桌面上。
半边教室安静下来了。但远在另一边、还在和姐妹们聊天的岑雨诗也转过头看向他们。
每一次突然的噪音，因谁而起基本上都心知肚明。这时候女生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战战兢兢的眼神刷刷望过去。除了几个漂亮的、或者是班干部女生还会上来做无用的劝阻，谁都只能心照不宣，站在一旁可怜那个即将面临腥风血雨的人。
年思华暗地里确认录音笔还开着，就放心大胆地继续用不卑不亢的眼神看向丘尚轲。
丘尚轲甩甩手，指着年思华吼道：“我操你大爷的年思华，我看你上次没被打够是吧！”说着，他就上前，想去扯年思华的头发。
年思华向后一仰，灵活避开了丘尚轲的手。小白脸恼了起来，又想用另一只手抓住年思华的衣领。年思华知道他要做什么，一弯腰，从他手臂下钻出去，跨到教室后门。丘尚轲发现自己扑了个空，扭头怒目圆睁，瞪向年思华。女生们站在一旁，窸窸窣窣交头接耳，甚至有几个女生在轻悄鼓掌。
年思华不敢走得太远，就算伊乔在一旁，他也不能让笔袋离开自己的视线。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池钏从前门进来了。
“班长！”丘尚轲仿佛看到救星，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忙小跑过去，几乎要滑跪在池钏面前，“班长，年思华他想造反！”
“嗯？”池钏放眼望向后门，满脸阴沉。
丘尚轲还跟狗腿子一样向池钏汇报，池钏不耐烦地撞开丘尚轲，朝站在门口的年思华大步流星。
年思华深知池钏和丘尚轲不是一个级别的，当下要做的，只能是保全自己了。他对伊乔使了个眼色，伊乔就悄悄从池钏和丘尚轲身后速度取走了笔袋，然后跟个没事人一样回到座位学习。
女生们见状，纷纷聚在他们附近，仿佛随时迎接准备急救。
池钏二话不说，翻出年思华桌洞里的书包就是一顿搜，最后干脆失去耐心，直接把书包里的东西往地上倒。不过这一切行为纯属白费功夫，年思华妈妈在寺庙大师手里求到的护身黄符都掉出来了，也没倒出一根白色丝线。
池钏冷笑一声，随手抄起桌上的笔袋，手腕一使劲儿“啪”地打在年思华身后的门上。吓得站门边的几个小女生往旁边跳了几跳，互相挽着手躲到旁边的组。年思华也被吓得一怔，他是真的没想到池钏一发起火来什么东西都能砸。
“围巾，呵。”什么都没找到，池钏冷笑一声，这时，门外还有几个其他班的好奇小女生在一旁凑热闹。“我给你机会，说一下围巾是怎么回事。”池钏个头不高，也就一米七二三的样子，不过那时候年思华也就刚到变声期，声音没池钏粗，个头也远没池钏高。被池钏逼到门上，他还能感受到压抑的阴影。
“如果你说的是我之前戴的那条围巾，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年思华解释。
“误会？”池钏低头看着他，满脸吃惊，“误会？我误会什么了？我有说围巾是谁送给你的吗？”
年思华小心翼翼地理了理衣领，勇敢地抬起头回答他：“班长没有误会我就好。”
池钏又冷笑了一声，他扭了扭脖子，阴沉地俯视年思华：“对啊，没误会你就好。既然不想我误会你，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岑雨诗织的那条围巾为什么和你戴的那条长得一样？你该不会是想说，你家人，和雨诗一起织的围巾？”
年思华内心翻了个白眼。他回答：“不是，但围巾真不是岑雨诗的。”
池钏听闻，一拳头捶向那扇门。刚要怒吼，就看到岑雨诗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条纯白的围巾。
“池钏，”她把围巾递给他看，小脸写满了失望，“你误会年思华了。”
池钏眼里一瞬间闪过些许慌乱，他不可置信地要接过岑雨诗的围巾。然而女孩忽然手一躲，把围巾背在身后。
“不是给你的，围巾，”她苦笑着看向他，“你想多了，哥，这条围巾是织给我读高中的哥哥的。他要生日了。”
尴尬的气氛瞬间蔓延到整个教室。周边的女孩儿们一声不吭地散了，教室后门只剩下几个事件主角，还有一直坐在座位没人注意到的伊乔。年思华想走，但他觉得要是自己走了，池钏很有可能会跟上他，把他逼到某个角落然后暴打一顿，最后自己没录上音不说，还白白挨了顿揍。
眼看着空气即将降到冰点，池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离开教室一边毛骨悚然地笑着。走廊外的女生们紧张地避开他，惊鸟般四散，教室里的男生女生惊恐地看向年思华，都不敢听那阵笑声。年思华站在原地，伊乔刚要按下暂停键，就听到走廊尽头池钏的怒吼。
“我操你大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