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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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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检查身体的时候，伊乔想让年思华打电话叫父母过来。年思华怎么都不愿意，他就是不想给自己的父母增添太多的麻烦。伊乔见年思华一直别扭着，也就没有勉强他了。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跟班主任说一下。”伊乔扶起准备到下一个检查室检查的年思华，“任由他们这样欺负你是不行的，他们就是喜欢欺软怕硬。”
年思华轻轻摇头。“我以为他们只是一时看我不顺眼。我之后会和班里面的女生保持距离的。”
伊乔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上方的指示牌，年思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次检查做了一个下午。不过幸好检查结果出来的也快，快到傍晚，伊乔在自助机旁帮他拿到了最后一份检查报告。
“没什么大碍，待会儿医生给你开药你一定要按时吃，伤口也要及时清理上药。”
年思华说了声谢谢，接过那份报告。
“你不舒服的话就回家吧。今天的上课笔记和作业到时候我和同学整理好了就给你。”伊乔没让他拿回书包，而是自顾自帮他背着。
“没事的，没什么大碍的话，还是不想让爸妈担心。”年思华没有同意。
伊乔叹了一口气。
“起码还是要让老师知道吧，今晚她肯定会问你的，再不说以后可就没那个勇气了啊。”
年思华低着头。如果让老师不告诉爸妈也是可以的吧，他想。
“好的，我试试。”
话音刚落，就听到伊乔略带笑意的回应。
“好！”
回到学校，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拉着脸跟全班同学说着什么。见到年思华和伊乔，瞥了他们一眼，又扶了下眼镜，示意他们进来。
伊乔帮年思华把书包放在不知道被谁搬起来的桌子上。年思华朝他感激地点点头，没有介意凳子上还有一个黑黑的脚印，就坐了下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岑雨诗悄悄递在半空中的面巾纸，而是自顾自地收拾桌面上和抽屉里乱糟糟的课本。
班主任在说着一些已经能让人耳朵生茧的话。什么晚自习安静一些不要吵，男生女生要好好保持距离，上课认真听讲切忌分神，课后作业要按时完成，考试之前一定要好好复习等等等等，说着说着又说到宿舍问题，还特别强调生活老师最近抓晚归抓得严，大家想拿文明班就要从小事做起。
“我们班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拿过文明班了，都是宿舍扣的分多，大家下了晚自习就快点回去，别老是被生活老师抓着，一次一个人一分，一分就是班级之间最后一个拿到文明班和没拿到文明班的差距，大家一定要记住！”班主任凌厉的双眼扫到班级后排的某一个座位上，“同学之间相互提醒，相互帮助，学习也好宿舍也好，班干部一定要起到带头的作用……”
老师的话还没说完，池钏一声故意拖得长长的“好”逗得全班都在笑。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3班瞬间把走廊的气氛都带热了。
班主任一边无奈地喊着安静，一边走下讲台出教室。
年思华静静地把书拿出来，正要抬头看黑板上的作业，肩膀就被轻轻拍了一下。
他被吓得慌了慌，转过头一看，是班主任。
“跟我来一下办公室。”她轻声说道。
一边跟在班主任后面走着，年思华一直在思考怎么说这件事。
到了办公室，对面窗户吹过来的穿堂风让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班主任坐下，把笔记本电脑翻开，然后把椅子转到他面前。“说吧，今天怎么回事？”
年思华没想到老师会这么问他。难道没有人说过这件事的始末么？
“今天是池钏带着陈万彤和丘尚轲、还有几个同学掀翻我的桌子，然后打我。”他如实描述，“我被他们打晕了，是伊乔带我去医务室，校医说我要去医院看看，我们就去医院了。”
班主任解开电脑上的密码锁，屏幕亮起来的时候启动声音有点大，她忙不迭地把音量调到静音。
“池钏说是因为他知道最近你和岑雨诗走得太近，想提醒你保持男女距离。但是你拒不承认，他们就和你打起来了。”老师点开一个叫做“三班家庭”的文件夹，然后在满是文件夹的桌子上翻找了很久，找出一张信纸递给他，继续说道，“他们打你这件事，池钏已经反省过了，刚才他也写了检讨信，你看看。”
年思华取过信纸，没详细看上面的内容，就粗粗过了几眼。检讨信上满满都是“我不对”、“我错了”、“以后会团结同学”之类的字眼。
“老师，我需要池钏亲自向我道歉。”他鼓起勇气提出请求。
班主任挠了下额头，“池钏说等你回来就跟你道歉，这个你不用担心。”
年思华还想说什么，班主任又问了一句：“你告诉父母这件事了吗？”
“老师，池钏他们并不是因为想提醒我保持男女距离，他们自己都跟女生保持不正常的同学关系。”年思华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直接说自己的想法，“他们之前也打过我，就是因为看见岑雨诗和其他女同学跟我关系不错，他们不服……”
“我问你，你有没有告诉父母这件事？”班主任打断他的话，语气都变得严厉起来。
“没、没有。”年思华一个哆嗦，软软地回答。
班主任把上次考试的成绩调出来，直接把电脑推到年思华眼前。
“看吧，上次考试的成绩。”她在一旁冷冷说道，“虽然你有点进步，不过我们班在你来之前一直保持全科年级第一的成绩。且不说池钏他们怎样——或者说，他们怎样你也是有目共睹的。这是一个早恋的学生考出来的成绩吗？哪个早恋的学生还会考年级前五的？”
“可是班上的人都看到了……”年思华轻声辩解。
“女生们都说自己没有和班上哪位同学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但她们似乎都很喜欢帮你说话。”班主任直截了当，“按照你们的认知也好，关系很好的人之间一般都是会互相帮忙的，池钏显然不符合这一点。”
“但是……”
“然后！”班主任没理会年思华，“最近我们班总是会被抓晚归，十二次记录，九次都有你和岑雨诗的名字。”
说着，她情绪有些激动：“年思华同学，这些事实证明谁的话更有说服力，还需要我再解释吗？”
“但是老师，我没有打他们。而且，我没有说谎。”
“现在谁都说自己没说谎，我也没心思去纠结你们话里面几成真假。”班主任烦躁地用几根微胖的手指按揉太阳穴，“要想证明自己没说谎，就要用事实去说话。池钏一直都是班里面最受欢迎的同学，成绩好，为人仗义，也积极帮老师做事，是老师们最喜欢的学生之一。而你，思华，一直沉沉默默的，一声不吭坐在教室里看书，上课也不积极回答问题，课后也不见你有问题过来问老师。作业嘛，完成得还行，但一到考试就倒数……”
年思华已经放弃辩解了。他干干地站在原地，听班主任陈词。
“池钏已经当过一年的班长了。他是个什么样的学生，年级长都是知道的，可你才和他认识多久？这几次事情他可能在行为上有些不妥当，但你也要理解，他是想让班级氛围更好，想让我们的班风一直保持最优的状态，才会这么着急。你不要用那么阴沉的想法去看待他，要多点和他交流。你觉得他不理解你，就跟他说，不要一直闷在心里，他又读不懂你的心……”
一只脚刚踏出办公室，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年思华混沌的脑袋一下子被穿堂风和铃声惊醒。
“记住，好好和同学们相处，让他们多去理解你。”
他只想把班主任的话扔在脑后。奈何班主任尖锐的声音实在太洗脑，一直萦绕在他耳边挥之不去。哪怕走廊随着铃声散去慢慢热闹起来，那独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
正要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一支录音笔递到年思华跟前。他抬头一看，伊乔正侧身倚靠在墙边，搭着另一只手的手拿着递给他的录音笔。
“什么？”他问。
“录音笔。”伊乔的回答同样简洁。
“用录音笔做什么？”
“事实证据。”
见年思华没有接过去的意愿，伊乔直接把录音笔塞到他手中。“拿着，他们要找你茬的时候就直接录下来。这样老师就会相信你了。”
“你都听见了？”年思华问。
“嗯，”伊乔点头，“我刚才在办公室问问题。”
年思华紧紧握着那支笔，抿嘴。伊乔接着对他说道：“池钏成绩很好，老师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相信转学之前的你应该也有体会。”
的确，在以前学校，自己和成绩很差的同桌开小差，老师从来都只罚同桌不罚他。想到这里，年思华突然也不是那么不理解班主任的思维。
不过，伊乔是怎么知道自己以前成绩还不错的？
“能来我们班的同学，不只是家长有钱。学校是会参考这个学生以前的成绩的。”伊乔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毕竟不能辱没了三班的名声。”
“谢谢。”年思华微微鞠躬，“谢谢你的笔。”
“不用谢。”伊乔笑了笑。这是年思华第一次看见他笑。
“每个同学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没必要去迎合谁。”回教室的路上，伊乔对他说，“其实我在这个班里没有和哪个同学特别好，因为我也不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如果你喜欢安安静静地独处，就不用去想太多。”
“嗯。”年思华点头。
“但如果你想和谁好，就不要去理会旁人的想法。只要你的感情是真挚的，总会有人理解。”
“嗯……”年思华刚应了一声，就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劲，“不是，我和岑雨……”
“你想多了，”伊乔像是在忍着笑，“我知道的。你不喜欢她，但是你想和她成为朋友。”
年思华用力点头。
“所以，不用在乎他们的想法，做你自己就好。但是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被他们钻空子，让他们有机可乘。”伊乔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他们也不过就是无聊，本质也不是要逼你走上绝路，那些过分的话他们也只是嘴上说说，还没那个胆子去兑现。你对他们而言，就是戳到了他们人缘上的痛点，他们并没有老师想象中人缘那么好。毕竟女生也不会真的很喜欢他们身上带着的那股伴着杂物间气息的烟酒味。”
听到这里，年思华忍不住笑了。
伊乔看见他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漂亮的月牙儿。
笑过之后，伊乔认真地看着他，问：“那个，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吧？”
年思话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知道，你就是我们班里的常年第一伊乔啊。而且你都带我去了一下午医院，我不可能不认识你。”
“那就好。”他舒了一口气，“如果不想被池钏他们烦，以后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男生之间问问题会方便一些。”
“我也可以在宿舍里找你吗？”年思华惊喜地问道。
“当然。回宿舍的路上也可以。”伊乔答应。
上课铃声响了，音乐声逐渐盖过走廊的喧嚣打闹，还有年思华脱口而出、满是感激之情的“谢谢”。
他不知道伊乔听没听见，但他的表情似乎在告诉自己四个字。
不用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