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负得正》尼斯湖水怪

23、第 23 章

　　华俞柑下班后才看到华俞乐发给他的消息。
　　他打电话过去，那头不到一秒就接起，“哥，你终于想起你可爱的同胞妹妹了！”
　　“去百响做什么？”
　　“试戏。”华俞乐叼过阿秦喂来的炸鸡柳，口齿不清道，“太远了，打车来回好不方便~”
　　“直说。”
　　“哎呀，就是说亲爱的哥哥您明天能来接一下您的妹妹吗？”
　　“上午要在医院查房。”华俞柑说，“只有下午有时间。”
　　小姑娘哪还挑，语气讨好：“那就下午呗，我随时候着您~”
　　“……”
　　华俞柑挂了电话。
　　陈尽初招了下手，服务员拿来一瓶果実酒，方才他也听到了话筒里的一言半语，笑道：“你的戏精妹妹专业倒是没选错。”
　　给男人也倒了一杯后，陈尽初：“说吧什么事？好端端地把我从研究院叫出来总不可能只是为了请我吃顿饭吧。”
　　“不像？”
　　“要是思川在，你问他信不信。”
　　“你什么时候这么灵光了？”华俞柑眉梢微抬。
　　“……”服务人员敲门进包间，上榻榻米将刺身拼盘和炙烤开鱼片等菜品摆上桌，陈尽初一边顺手挪了下桌上的菜空出位置，一边心气不畅道：“看来我是赶着来寻堵的。”
　　华俞柑牵了下唇角，旋即恢复了淡色，“问你件事。”
　　“嗯。”
　　“去年你岳父寿诞，送了什么？”
　　陈尽初是去年年初结的婚，他与相处五年的同系学妹喜成连理时，华俞柑也在当场，目前夫妻两人共同从事医学研究，还是在同一个课题组。
　　闻言，陈尽初忍俊不禁：“怎么问起这个了？”
　　“随便一问。”
　　“你不会是要去拜见你那位相亲对象的父母吧？”陈尽初夹了筷三文鱼放进嘴里，皱眉道：“俞柑，你做样子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真。”
　　男人缄口不言，却想起了那日在餐厅女人抿唇不语的模样。
　　良久后，他才开口：“是她外祖父。”
　　“茶叶、酒、衣服甚至渔具，都行。”陈尽初扔出自己的意见，“记得我那时候给我老丈人买了根皮带，也不贵，他都高兴了半天，主要重在心意。”
　　华俞柑平淡地嗯了声。
　　“真去？”
　　“考虑。”
　　“你都在想送什么了还在这儿给我卖关子！”陈尽初简直费解，两个好友，一个怼他到无话可说，一个能寡言到让他摔筷哑口。
　　真tm难，比做实验还难。
　　靠食物平复了下情绪后，陈尽初又有了动力，继续道：“话说回来，俞柑，如果你没把那姑娘当回事儿，不如说说清楚分了，有时候假戏是会当真的。”
　　华俞柑没答话，只是神情棱然，眉眼漆深如远山隔着重雾，让人辨别不清，陈尽初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好友显露这样的表情，不禁心下微微惊愣。
　　/
　　第二天，华俞柑开车到华俞乐在读的戏剧学院门口时，小姑娘已经在太阳底下等了五分钟了。
　　她拉着阿秦上车后，拿过纸巾擦额头上的汗，“热死了，哥，开空调吧！”
　　华俞柑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出汗不能吹冷气。”
　　“可是我的妆要花了…”小姑娘不满地嘀咕，“你怎么和妈一样，以后做老中医算了。”
　　男人没理她。
　　途中，华俞乐和阿秦正探讨有关女主的角色分析——
　　华俞乐：“花雨柔，22岁，一名普通的咖啡店店员。”
　　阿秦：“这个名字很女主。”
　　“上次你借我看的…”小说女主也姓花。
　　阿秦重重一咳。
　　从没这么无语过，拜华俞乐所赐，她的小说一本一本逐渐流失。
　　华俞乐意识过来，摸了摸阿秦的手无声安抚，继续道：“花雨柔从小被父母抛弃，由舅舅舅妈抚养成人，性格宁静沉默，内心柔软坚强，男主角对她一见钟情。”
　　阿秦：“说实话…”
　　华俞乐接上：“有点狗血。”
　　阿秦：“百响开始走这种风格了？”
　　“金主爸爸的心思你别猜。”小姑娘怀着敬畏之心揣摩女主角花雨柔的内心世界，专心研读着，而后忽然想起件事，于是朝驾驶座说：“哥，嫂子的手怎么样了？”
　　“好端端的到底怎么伤着的…”
　　男人没搭腔，此时正好跳转到绿灯，华俞柑在十字路口调转车子，然后在百响门口停稳。
　　华俞乐和阿秦双双下车。
　　周围全是前来试戏的表演系学生，阿秦已经融进人潮里，华俞乐还在车旁，她趴在车窗上对里面的人说：“哥，对嫂子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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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时捷疾驰在平坦的马路上，车窗四闭，风噪声被隔绝在外。
　　太阳依旧烈烈，挡风玻璃上折射出微耀的光线，使得车内男人冷峻的面容看不真切。
　　后座人空，华俞乐的话语仍浮荡在他耳边——
　　“好端端的到底怎么伤着的…”
　　起初，华俞柑根本没想过那个女人为何会失足，不过是马虎罢了。
　　而就在方才，听华俞乐提及，他脑海中刹那间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紧接着，他的面色就寒沉下来。
　　他的那句“破费”，任谁听都是不温不凉的，对她来讲却是…
　　男人没再多想，只是下一秒，却脚落油门，神情峭厉地驱车开往另一个方向。
　　三至五月份，正是采茶时节，多以种植小乔木和灌木型中小叶茶树为主的华南与江南大部分茶区早已是长势喜人。
　　车子绕过绿意漫山的茶园，十分钟后，华俞柑迈步走进茶厂。
　　正背手视察的蔡志复看到来人，亲切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背，“俞柑，多久没见了！”
　　“蔡总。”
　　蔡志复是这片茶区的老板，是茶园承包以及生产加工精制整一条流水线的主责人，眼下正是旺季，所以他今天便抽空来茶厂看看，恰巧面前这个年轻人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说起两人的结识，一年前，蔡志复的妻子身患食管癌，华俞柑是主治医师，当时他就惊讶并质疑这位年轻医生的资历是否浅薄，然而最后的事实却是证明后起之秀令人生敬。
　　于是在妻子康复出院当天，蔡志复亲自提着几大箱茶叶表示感谢，之后他还经常询问关于饮食上的注意事项，华俞柑都是尽责解答。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
　　“令正最近可好？”
　　“她很好，身体恢复之后，还经常提到你，下回有空了一起吃个便饭。”
　　华俞柑淡笑颔首，接着，蔡志复带着他参观工人作业、室内萎调，走到摇青间后，又指着摇青机道：“俞柑你看，这是我最喜爱的一道工序。”
　　“为何？”
　　年近四十的蔡志复笑了笑，娓娓讲述：“茶叶脱离根茎后，经过采青、晒青，面临的便是这个摇青发酵。在8到10小时反复的颠来倒去中，每一片叶子的叶缘细胞被刺激、擦破、氧化。”
　　“而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正是这看似折磨的过程反而能催发出叶子里最活泼爽快的清香味感，红茶的色、香、味才能毫无保留地全部释放出来。”
　　说着说着，蔡志复的表情里透出了几丝温情，他感叹道：“就像人一样，总归要经历一些磨难的。自从内人生过病后，我算是明白了，两人在一起时就要好好珍惜对方，才不至于等哪天分开了独自一人抱憾终生。”
　　斜阳照入厂间，背对光线的男人隐在阴影里，眉眼墨黑。
　　“太久没和你见面，一下子说多了！”蔡志复从刚才的神思中抽回来，恢复常色道，“对了，你不是要送礼吗？我已经让工人把最新鲜的茶饼装成箱了，一起过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