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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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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毓先是回家放行李,相信距离美学的杨母看到带伤的女儿,对满袋诱人的枇杷失去了食欲。
过后,杨毓打车到刘敏敏家,到时,她正红着眼眶看电视,听到开门声,她立马看过来,见是杨毓,眼里又划过一丝怅然。
“水泥呢?”
“鬼知道!”刘敏敏摸了摸杨毓手臂上的石膏,“好些了吗?”
“嗯。”
刘敏敏关掉电视,“那我们去喝酒!”
“现在?”
“就现在!他都不回来,我也不要一个人待在家里,搞得好像我等他似的!”
两人抵达小酒馆之后,刘敏敏率先仰头喝下一满杯。
杨毓:“两杯的酒量,你把握一下。”
“毓儿,我也想像你一样千杯不倒。”刘敏敏握着酒杯,语气恹恹地说。
“下次陪你练。”
杨毓也喝了几口,对她来说,喝低纯度的酒像喝水一样。
“你说我怎么没用?不到半天时间我就坐不住了。”刘敏敏咕哝骂了声混蛋,又转头对杨毓说:“毓儿,一整天你是怎么等下来的?”
杨毓没吭声,刘敏敏想到自己的窝囊就忍不住又是一个仰头,两杯到顶,她没多久就开始胡言乱语。
说她大学时是如何费劲追水泥,臭男人一开始又是怎么对她爱搭不理,越说到后面,刘敏敏眼睛越红,到最后她几乎是意识不清地靠到杨毓身上,满脸挂上了泪水。
杨毓任她倚着自己哭。
刘敏敏哭着哭着,眼泪就干了,她含糊地说:“毓儿,你、你第一次谈,那次我和你说的可都是过来人的经验。”
“嗯。”
杨毓知道刘敏敏说的是哪次,她能很清晰地记得在东界村时,华俞柑回去的当晚,刘敏敏给她打电话,把在惠民说的话都重复给她听。
“毓儿…一个男人心里有没有女人真的、很容易、很容易看清楚。”刘敏敏醉眼迷蒙道,“那个华医生,他那样、那样对你,只能…说…说明…”
刘敏敏睡着了。
杨毓看着桌上的酒杯里残留的酒液,冰块在玻璃杯里透明晶亮。
小酒馆生意不好,老板在收银台愁眉苦脸地算账,杨毓已经喝了四杯,她晃了晃酒杯里的冰块,那老板就过来了。
“几杯?”
杨毓张开五指。
老板笑着倒出五杯冰啤,放到桌上,白色的酒花泡沫浮上来,还溢出了些。看着这个神色清醒的女人,他不禁赞叹道:“看不出你挺能喝。”
多奇怪,一个人的酒量看不出,心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杨毓淡淡笑了下,只喝酒没说话。
老板继续算账去了,此后,酒馆再没有客人进来。
到了晚上十点,水泥打通了杨毓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焦急询问:“敏敏和你在一起吗?”
“她不是应该和你一块儿吗?”
“她不在家!”水泥慌了,这次在职培训,考核方面因为一个队友的粗心导致他所在的整个团队财务报表出错,他心情极度不佳,在机场和刘敏敏不欢而散后,同事就让他一起去解决问题,“我刚到家,找不到敏敏,她的手机也关机。”
杨毓没说话。
“她肯定是闹脾气了!要是她联系你,你就说戒指早就买好了,去的第一天就买好了!”水泥没多想,关上门要去找人,“杨毓,你在听吗?!”
听着那头匆匆忙忙的声响,杨毓眼睫轻敛,只说了句:“来小金威酒馆。”
十分钟后,水泥推开了酒馆的门。
整家店里,只有一个女人安静地喝着酒,另一个躺在沙发座上睡觉。
水泥去叫刘敏敏,却叫不醒。不过,看到人就在他眼前,水泥呼出一口气来。
他坐到杨毓旁边,点了杯酒,才注意到女人一只手打着石膏。
“怎么回事!”
“摔了一跤。”
“你也真的是…”水泥拿过老板递来的酒,喝了几口,心有余悸的感觉才算彻底消散。
两人喝了会儿,就听到刘敏敏不舒服地叮咛,水泥立刻放下酒杯去安抚她。
“你怎么回去?”水泥看了眼怀里的人,说:“我可能送不了你了。”
杨毓不声不响。
片刻后,她说:“帮我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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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俞柑接到水泥打来的电话时,正在台球馆。
下班后,他就被叫到了这里,此时,陈尽初在球技上被薄思川压制地丝毫不留余地。
两人见他接听了个电话后,神情变得棱然。
问怎么了,男人也不作回答,片晌后,他终究还是落下句“有事”走了。
陈尽初说:“能让俞柑随叫随到的也就只有医院了。”
薄思川笑了笑,没发表看法。
到达金威后,华俞柑下车,看到的便是蹲在小酒馆门墙边的女人。
就在几分钟前,店里只剩下杨毓一个客人,她听出老板话里含蓄的打烊之意,于是就出来了。
老板拔了电源拉上闸门,离开前看到杨毓还站在门口,愣了下,最后好心提醒她早点回家。
街上行人零星,周围一片寂静。
他还是来了。
这一刻,她看到男人缓步走来,衣角被风带起。
杨毓没动,男人高大身躯的影子很快笼罩过来,而她仍是垂着头,隔了片刻,直到男人屈身蹲下来,视线变得不容忽视,杨毓才抬起脸,仿佛这一秒才看清他似的,露出浅浅的笑容,说:“我回来了。”
华俞柑恍若未闻,他视线锁定女人,眉眼间全是漠然。
“喝醉了?”
杨毓目光浑浊,点头说:“嗯,醉了。”
喝醉的人通常都说自己没醉,而她却说她自己醉了。
“喝多,手痛吗?”
女人摇摇头,“不痛。”
“还能走吗?”
“不能。”
华俞柑的眼神凝在杨毓的脸上,像是要看穿什么,转而目光又下移到她细白的脖颈,项链在夜色里透出晶莹的光泽。
他又问:“那能听清我说话吗?”
她不说话,只盯着他,眼尾捎着熏熏醉意。
也许刘敏敏说的是对的,华俞柑想,眼前这个女人,她缺失该有的敏锐,对他十几天以来的冷处理一概不知,她安静而迟钝,平淡而笨拙。
原本,他是不想来的,最多和她在电话里三言两语和平分手。
然而他还是过来了,一是思及她受着伤一个人不安全,二是顺便能当面说清楚。尽管他意识到自己看到她无助等待时内心波澜微起的变化,但是显然,这能看作是他即将面对和处理麻烦的躁意。
“杨毓。”
“嗯?”她面容皎白,眉眼间专注与混沌交错,华俞柑刚要开口,蓦地,女人拉住他的领口,身体倾近,紧接着她的唇贴上来,微张,轻含住他的。
男人顿了下,他的唇薄而温凉,熨帖着杨毓的内心滚烫,而她始终睁着眼,双瞳漾着水雾酒气,清凌凌映出他愈加深沉的眸色。
她受伤的手臂还横亘在两人之间,华俞柑瞥了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退开。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语气偏冷。
杨毓没回答,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动了动唇,吐出一句:“下个月、再说好吗?”
答应过外祖父的,她不想食言。
他的眼神在杨毓的眉眼处梭巡,眸色晦暗难辨。
“华俞柑…”女人喊他的名字。
平日里,她都是叫他华医生或是直接省略称呼。
她的手仍攥着男人的衣领,难见执着地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风过,枝叶簌簌。
男人最终还是说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