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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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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夜班让杨毓睡到第二天傍晚六点,最后是被杨母用枕头砸醒的。
“妈,你干嘛…”
“孙先生怎么回事?”杨母站在床边质问。
被子里传出:“人家看不上我。”
“对方说你言语上特别冷淡而且十分不礼貌,你说说?”
醒了再想睡着根本不可能,杨毓从床上坐起身进洗漱间,杨母也跟进去。
“我就是这种性格。”
“你改改你的鬼性格,什么事都不操心都随便,你都二十五了!”
“还年轻。”杨毓刷着牙含糊道,然后后背挨了一记。
“我问你,孙先生哪里不好,学问好涵养好,人高工资高,你去哪儿找?”
杨毓用清水洗脸,没说话。
“你的择偶标准讲来我听听?”
“看缘分。”她走出洗漱间,杨母又跟出去,边给她盛饭边说:“缘分是创造出来的。”
青椒肉丝、肉蒸蛋、海带汤,三样菜算是还能让杨毓有应付自己母亲的精力。
“从小到大没见你对什么热情过,人也好事也好。”杨母叹息,“每次相亲,人家都说你太高冷不亲近,妈问你,你就没有一个喜欢的吗?”
杨毓吞咽下米饭,又加了筷肉,突然说:“太老了。”
“这是今天新鲜买的肉。”
“我是说孙先生。”
“……”
杨毓一只手捞起旁边的手机,引得杨母道:“吃饭别玩手机。”
她打开手机相册,然后搁在杨母面前,继续吃饭。
“拍的什么东西?”
“学问好涵养好的孙先生不打一声招呼扔下我跑了。”杨毓语气平平,没有丝毫怒气。
杨母目瞪口呆,总算没话了。
吃了饭,杨毓裹了围巾,素颜朝天出门。
开车到电影院,进售票处,刘敏敏一眼看到她,“毓儿,这里!”
刘敏敏有男朋友,皮肤有点黑,杨毓习惯叫他水泥,他180的个子站在那儿比刘敏敏高小半个头。
三人是大学时候就认识了,当时杨毓是单身,毕业两年后的今天,她依旧是。
电影看的是《男人恋爱时》,走出电影院时,刘敏敏哭得稀里哗啦。
水泥的眼圈也红红的,他陪刘敏敏在休息区坐着。
杨毓买了三杯饮料回来,也是坐着,静静地等刘敏敏情绪缓和。
面前的女人表情淡淡的,手指翻着微博,被手机屏幕的光映得不加粉饰的脸素白,水泥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和他们看的同一场电影。
“杨毓,你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吗?”
杨毓看了水泥一眼,没说话。
“难道是没谈过所以共情不了?”水泥看了眼差不多平复心情的女朋友,转头又问,“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感人吗?”
刘敏敏也觉得不可思议。
杨毓关上手机,对着迷惑的两人,颇为遗憾道:“看到一半睡着了。”
“……”
杨毓要送刘敏敏和水泥回去,三人乘电梯去负一楼停车场。
车子停在C2区,走过去有一段距离。
刘敏敏挽着杨毓的手臂,随后又被水泥拽过去挟在怀里。
他们走在前面,杨毓低头找车钥匙,斜挎包里杂乱无章,耳机线缠着一堆东西。
等找到,C2区也走到了。
杨毓摁了钥匙上的开锁键,停在不远处的车闪了两下。
车灯折射出微弱的亮黄色光线,涂了漆料的地坪反着光,杨毓的视线稍微偏了偏,就望见了左前方的那辆火山灰色保时捷。
车窗半开,车内的男人侧脸清俊,目不斜视,手搭在方向盘上。
杨毓看到副驾驶坐着女人,她侧头与驾驶座的男人说着什么,脸正朝这边。
那女人妆容精致,表情…耐人寻味。
这时候,杨毓只觉得自己的视力好到不行。
“毓儿!在看什么呢?”
刘敏敏和水泥已经坐进车里,回头发现杨毓站着不动。
“来了。”
杨毓启动车子。
发动机声只是让车内的男人眼睑轻掀,他只看到有辆车从正前方驶过,驾驶位的女人下巴藏在围巾里,轮廓不真切,肤色凝白如雪。
“华先生?”
女人话语里微不可察带着一丝焦灼,她应该提示得够明显了:这场相亲下来,她希望与眼前这个男人试试。
华俞柑关上车窗,才侧目看向女人,口吻像冷却的清茶淡得涩口,“抱歉汪小姐,也许我们没有开始发展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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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放着流行音乐,刘敏敏跟着哼唱。
水泥握着女朋友的手给她捂暖,看着外面的风肆虐树叶。
红灯从60到20秒,杨毓面无表情地发呆,从水泥的角度看过去,她像是白色陶瓷泥捏造出来的木偶人,无悲无喜的。
“杨毓。”水泥还是叫了一声。
“嗯?”
“绿灯了。”
“哦。”她的脚松开刹车踩下油门。
歌跳到了刘敏敏不会唱的一首,杨毓空出一只手给她切歌。
刘敏敏突然说了一句:“毓儿,其实你不适合相亲。”
杨毓从后视镜看她。
“为什么?”
“你说过你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感兴趣。”
水泥:“多相处就好了。”
“你觉得毓儿会留出精力和一个不感兴趣的人培养感情吗?”
如果会,杨毓大一开始就不会是单身。
水泥无言。
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杨毓会在电影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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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毓把刘敏敏和水泥送回去后回到家,杨母已经睡下了。
她进房间,洗过澡后直接倒向床。
拿着手机,微博内容有点索然无味,她又异常清醒。
她也不知道电影院里自己居然睡着了,情节似乎是从男主角第一眼见到女主角后便展开疯狂追求开始乏味的。
然后,暧昧、争执、热恋、痛苦所有内容都起了催眠效果。
当把存在者当成存在的时候,虚无主义就发生了。
电影里存在一见钟情的主人公不代表现实中有一见钟情,即便有杨毓也避而远之,这类浓烈且爆发力十足的荷尔蒙激情不会在她身上发生。
她是潮湿的木头,一点就燃是不存在的事。
所以,刘敏敏有一点说得没错,她不适合相亲。
关了手机,窝在被里。
盯着头顶那盏灯,莫名其妙的,杨毓的脑海突然就闪现一张男人的脸。
晚上在停车场看到的侧脸与那日凌晨漠然的面孔重叠起来。
做护士以来,由于工作习惯,她对打完吊瓶的发烧患者都会触手测温,确认没什么问题就能离开。
二甲小医院其实没有细致到有针后体温计测温的程序。
但是,她做出了愚蠢的行为。
还有今晚,她同样不该愚蠢地把目光逗留在那里。
晚上九点,孤男寡女,隐蔽的车内。
杨毓轻扯嘴角,顿觉无聊透顶,于是又把手机摸过来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