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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贵族与幽灵列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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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生门”的刀叶在树林间飞舞着，将挡在路上的植被砍成了碎片，为芥川龙之介的越野车强行开辟出一条路来。芥川已无暇思考那名人质描述的路线是否真能帮他们逃脱追捕，全副精力都集中在避开障碍物上。前方是接连数百米的下坡路段，车子半失控地朝山下飞驰，挡风玻璃能坚持到现在还没碎简直是个奇迹。
“保持这个势头继续开，等遇到小路后马上往右转！”
人质先生再次从后备箱里喊出指令，不知道此君是怎么得知周围的路况的。
除了金属碰撞树木的闷响声和窗外风声，芥川等人同时听见了远处那声悠长的汽笛，随之而来的是蒸汽火车的轮子碾过铁轨时发出的轰鸣。
“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火车?”樋口一叶高声惊呼，逃亡的路上她一直在留意周围环境。这是一片人烟罕至的山丘地带，周围尽是未开发的野地，铁轨没有理由修到这种地方。
“可是明明就听到声音了呀。”紧紧抓着车上的扶手，车子震得太厉害了，她面前的安全气囊“嘭”地打开，顿时将她摁到了座椅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开车的人叫芥川是吧！相信我，朝火车汽笛的方向使劲开他们不敢追过来的——啊啊！”
人质的话语突然转成一声惨叫，刚才车子正好开过一道深沟，估计这位倒霉的兄弟在剧烈颠簸下不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芥川龙之介丝毫不敢心存侥幸，他知道彭格列的守护者们仍在身后紧追不舍，几分钟内就会沿着自己清出的道路赶上他们。如果只有自己一人，芥川还有机会在密林的掩护下设法逃脱，但此刻自己的妹妹就坐在车上，“逃跑’是个根本不用考虑的选择。
汽笛声渐行渐近，黑色的蒸汽机车喷吐着烟雾朝他们这个方向驶来。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这种早该进博物馆的火车居然还在运行着，但他们随即发现那并不是寻常的火车。
这列火车沿着山脊向上滑行，劈开树林翻越山坡，在它经过的路线上只有石块和泥土。它居然无需借助铁轨就能自由穿行在路况复杂的山区。
“再这样下去要撞上了!”樋口在心里衡量着火车的行进速度，惊恐地意识到再过十几秒他们就会与它迎头相撞。
“如果你这么想，那彭格列的人也会有同样的想法。”芥川的声音依然镇定，车速不降反增，丝毫没有减速或让道的意思。
这下真要看到人生的走马灯了！
樋口一叶的内心充满绝望，她看向芥川，后者一边驾驶汽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察看对方动向，估算两辆车的距离。黑色火车呼啸而来，留给他们不到五秒的空隙。
芥川龙之介忽然竖起了一根手指。
樋口一叶来不及思考前辈的意图，她只知道这个手势意味着“预备”。
越野车的前轮磕上一块凸起的大石头，车子瞬间从山坡上飞了出去，直接撞向蒸汽机车的车头。与此同时车厢里接连响起撕裂的声音，芥川龙之介的衣角掠过他们身侧，割断了系在他们身上的安全带。
“诶!?”樋口的目光突然对上了两颗淡黄色的大眼珠子，白色巨虎正朝她龇牙咧嘴，随即脖子一扭，张口衔住了她的衣领。
“诶诶诶诶诶!?”
语言已不足以描述樋口一叶此刻的心情，罗生门的刀刃轻松划开车顶的铁皮，晨曦照进了车厢，强烈的气流从他们头顶刮过。樋口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怪力拎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横飞出去。
眼见蒸汽机车朝他们逼近，六道骸同样没有选择减速。他从山道上俯冲的速度近乎于坠落。云雀恭弥睁开了双眼，注视着逃亡者们飞跃蒸汽机车时的身姿。
风声太大，没人听清芥川龙之介喊了什么，但每个人都在这个刹那做出了唯一合理的应对。芥川甩出衣袖勾住火车，从半空中将自己拽向车头。银抓着兄长的胳膊紧随其后。中岛敦衔起樋口一叶，在越野车解体的瞬间蹬着座垫高高跃起。
“等等喂我还在车里啊啊啊啊！！！”求生欲超强的人质疯狂喊救命，随后他发现有条毛茸茸的不知名物体勒上了自己的脖子。老虎用尾巴粗暴地把累赘先生栓了起来。五个人先后抢上火车，而已经千疮百孔的越野车几乎同时撞到了火车头，瞬间粉身碎骨。
六道骸的阿尔法·罗密欧轿车扭出一道怪异的弧线，在与火车相撞前及时打正了方向，与对方平行行驶。虽然六道骸开起车来同样不惜命，但古董轿车的速度还是没法跟一辆不靠铁轨就能行驶的幽灵火车相提并论。
古董车渐渐赶不上火车的速度，被对方甩在了后面。
再追也是徒劳，六道骸放慢车速，沿着幽灵火车驶过山地时留下的灼痕缓缓行进。幽灵火车经过的地方被犁出了深沟，但飞溅的泥土又慢慢合拢，被火车辗进泥里的植物抬起枝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照这个进度，不到一天时间，这辆火车所造成的损害就会被自然迅速治愈，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名副其实的幽灵列车。
云雀恭弥始终没有评论这次追击战，他仔细听着越来越远的汽笛声，直到声音消失。最后，他向六道骸提了一个问题——
“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追上去？”
“毕竟那辆火车来势汹汹，就算是我也会犹豫的嘛。”
彻头彻尾的谎言。
“车上有你的旧识?”云雀恭弥猜测道。
云雀恭弥这种一旦认为对方在胡扯就会直接加以略过的说话习惯是许多谜语人的天敌，而且这家伙经常能一语道破关键。
“算是有那么点孽缘”六道骸不情不愿地承认，“或许这辆列车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从这里经过。”
“为何这么说？”
“个中缘由恐怕是你们这些格斗狂魔永远想不通的事了。”眼看山本武从山坡上喘着粗气朝他们边跑边招手，六道骸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话说刚才这段追车战也持续了好几分钟，山本那小子是只靠两条腿跑着追过来的?
运动白痴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他们有段时间们对我非常上心，总想着邀请我加入。这辆列车通常活跃于西欧地区，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六道骸说着揭起眼罩一角，“圈子里的人说那火车是幽灵列车，连车长都不是活人。”
六道骸的眼眸中有红色的数字在燃烧。
“圈子里的人都管它叫——魔眼搜集列车。”
……
痛痛痛痛。
樋口一叶觉得刚才那下冲击几乎把自己的老腰都折断了。
她抬头察看同伴们的状态:芥川兄妹用罗生门制作的异能铠甲包裹身体，刚才那阵撞击只让芥川龙之介受了点擦伤，银则幸运地毫发无损。
“呜——”老虎发出满意的低吼。
丕愧是猫科动物，着陆的水平就是高，七百二十度侧身旋转三周追火车都不带受伤的。反观那个被它尾巴所缠的人质就没这么幸运了，樋口一叶终于看见了人质先生的真容: 他是个留着柔顺金发的男子，穿在身上的红色礼服显得有点太过炫耀，光从这两个特点看他和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金毛的人质被老虎尾巴勒得眼眶发红，他跪在地上连连咳嗽，连说话的力气都挤不出来。
黑色火车载着他们一路疾驰，芥川龙之介不知道这辆车会去往何方，于是他将视线投向了在场唯一的知情者。
“呼、呼，差点又没命了……”
又？听这家伙的语气，好像他被人弄死是件家常便饭的事。
金发男人趴在车头，用力捶打着脚下的铁皮。
“喂，车掌，快停车啊停车，再不停车人要没了！”
按理说没人能听见他的求救声，但幽灵列车显然不是遵循常理的事物。火车仿佛回应他的请求般逐渐降低了车速。随着车轮咬啮铁轨发出的尖厉声响，这辆怪物终于停了下来。
樋口一叶好奇地探头张望，她还是没看见铁轨在哪儿。
“可算得救了，嗯，没错。”金毛自说自话地站起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顶高筒帽子，颜色是和衣服相衬的正红色。好傲娇的家伙，明明几分钟前还要死要活，现在居然端着架子打扮起来了。
他拍落身上的尘土，扭着腰努力察看自己身后侧的衣服有没有被刮坏，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港口Mafia的各位，承蒙照顾了。”
金毛讽刺地朝他们鞠躬行礼，鉴于刚才他的指示的确帮他们抓住了逃脱追击的机会，芥川龙之介现在也没有心情琢磨撕票的问题。
“该死的彭格列，居然连我这个人质都不当回事！”他做了个粗鲁的手势，愤怒地诅咒着没良心的雇主。
这位人质先生倒很有身为人质的自觉，第一时间不是记恨港口Mafia，而是谴责彭格列没有职业道德。
“等我完成了这趟旅行的任务后，第一个就要回去找彭格列算账。”
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物，樋口一叶默默想着，或许这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那么，暂别了，港口Mafia的诸……啊啊啊啊位！”
金毛男脚下一滑，从弧形的车头上滑倒，大概是用脸着地的姿势摔了下去。
好吧，樋口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这就是个普通的憨憨。
“噗嗤。”银低着头悄悄笑了出来，绝处逢生总能让人心情轻松，连庄重的大和抚子都会笑话别人摔倒出糗。芥川有些不放心地站在银身旁，唯恐她受了伤而不自知。
樋口一叶的心情无比复杂：保住性命固然可惜，但芥川前辈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用那么关切的眼神看自己了。正当她气馁的时候，芥川居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樋口，刚才的反应不错。”
撂下这句话他就转身回去了，留下樋口一人站在原地满头问号。
什么反应不错？我反应什么了？被人虎叼着时的反应不错吗？这有什么值得好夸的？千万个问题拧成一团乱麻，最后樋口一叶用非常有个人风格的方式解决了这些问题：芥川前辈夸我了，高兴！
她的世界已经多云转晴。
所谓傻人有傻福，正是如此。
老虎轻轻叫唤了一声，仰起脖子大张着嘴巴，仿佛在等人夸奖自己。芥川的嘴角抽了抽，无情地忽略了它。
火车停在一片傍湖的开阔草地上，三人一虎小心翼翼地爬下车。刚才那个人质金毛男已经神气活现地站在地上舒展筋骨了，不过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他的眼角多了一道新的淤痕。
“庆幸自己的好运吧，我们居然有幸与魔眼搜集列车同行……呃，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大对劲，这辆车怎么跑日本来了？”
他倒好意思对别人评头论足，自己那金毛和红衣高帽的组合怎么也不像是该出现在日本的造型。
“这句话原样奉还给你倒很合适呢，科尼利厄斯。”车窗旁传来年轻女人说话的声音，众人侧目，只看见一位淡金色长发的少女倚着窗向他们眨眼。
“呀，这真是……”被称作科尼利厄斯的人质先生突然挺直了身板，“能被埃尔梅罗家的当主直呼其名固然荣幸，但您这么做是不是有失稳重了。”
“我是觉得无所谓啦，倒是家兄执意让我这么喊你，我拗不过他。”少女愉快地挑眉一笑，把锅甩给了某个不在场的人身上，“还有这边的几位是你的朋友么？”
科尼利厄斯略感为难地看了芥川龙之介一眼，朋友自然是谈不上，但要说是“绑架我的人”未免太丢面子，“是同行的旅伴！”他浮夸地打着哈哈，把自己被人绑架的事轻描淡写地略过了。
从科尼利厄斯的反应来看他和少女显然是认识的，而且对方的身份远比他要尊贵。芥川龙之介冷眼旁观两人的互动，他对这两个人所居的世界以及魔眼搜集列车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辆列车是对所有人开放的吗？”
芥川龙之介谨慎地发问了，不等科尼利厄斯开口，那少女便抢着回答：“想上车的话只管来就是，同行的人都可以记在我的名字下。”
“埃尔梅罗的名字么”科尼利厄斯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是郁闷，“虽然回去之后又得落人话柄，不过，恭敬不如从命。”
列车车厢的门自行打开了，科尼利厄斯踏上台阶，回头看着自己的几个绑架犯：“日本人，你们是要上车，还是打算在这里等到护林员提着手电筒来搜救？”
这个问题的答案比一加一还简单，对于芥川等人来说能有一个到处移动的藏身之处简直是眼下最理想的选择。老式列车虽然空间窄小，却能给他们带来安全。
科尼利厄斯满意地哼了一声，昂首挺胸，率先走进了魔眼搜集列车的车厢。
……
“女士，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了？”
“草率？”
“我听说魔眼搜集列车的车票价格不菲，这样岂不是凭空增加了……”
“反正我们家欠的债多如山峦，再添一两颗小石子也没什么关系吧？”
理直气壮的发言让保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余地，只得苦笑着点头。
“还有老是喊女士、女士的也太拘谨了，你又不是英国人，就直接叫我的名字莱妮丝吧，可以吗，酷拉皮卡？”
少女的每句话里都像藏着陷阱，但酷拉皮卡见惯了怪人，对她的那些小毛病并不太当回事。某个英国的贵族委托猎人协会为自己寻找保镖，而他当选了，两人的关系就是如此简单。
东方的旅客或许还在办登车手续，再过一会车厢里就会多出一群旅行者供莱妮丝消遣，自己也终于能从大小姐的连番吐槽下放松一下身心。
酷拉皮卡背靠车厢的墙壁缓缓吐出一口气。
为了登上这辆列车，他发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寻找与幽灵列车相关的线索。传说中的魔眼搜集列车在欧洲大陆的各处飘荡，来去无踪。酷拉皮卡等了将近两年才遇到这次例外的远东专线，最后以某个英国贵族保镖的身份与雇主同行。
“你看上去很紧张嘛。”莱妮丝严肃地在盘子里挑选着搭配红茶的糕点，一边向酷拉皮卡搭话，“从坐上这辆魔眼搜集列车开始你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整日愁眉不展。”
“您多虑了。”酷拉皮卡也找不到合适的托词，他总疑心雇主知道自己的意图。
“但愿如此，不然我还以为比起保镖的工作，你对参观这辆列车的兴趣更浓厚呢。所以告诉我，酷拉皮卡，你对搜集魔眼感兴趣吗？”
少女的语调天真无邪，却在酷拉皮卡胸中燃起一股地狱业火。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的瞳色不会因为愤怒而异变。
“被您看穿了。”他戴上了职业的笑容，回应着莱妮丝的问题，“我觉得那些魔眼都很有意思，可以的话也希望多见识一些有趣的标本。不过您也知道，在下囊中羞涩，买不起那些上等品。”
“那就把要求放低点，买那些没什么魔力但外表漂亮的魔眼如何？这辆列车的拍卖会上有时也会展出些纯观赏性的魔眼，用作贵重拍卖品的添头。”
莱妮丝用吸管喝着饮料，一副富家女无忧无虑的模样。
“我很期待接下来的拍卖会。”酷拉皮卡简短地回答，“容我失陪，我去看看您那些新客人的登车手续办得如何了。”
侍从说完立刻推门走出房间，完全没有给雇主挽留自己的机会。
“怎么样，特里姆玛乌，刚才他说的是实话吗？”莱妮丝对着空气发问，一个空灵的声音从她手边的试管响起。
“假话。”
“唔，我想也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