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
-
星阅酒吧。
飞觥限斝，灯红酒绿，乌烟瘴气。这里的活人尤为集中。
三三两两围成一桌搓牌、发牌、洗牌。陷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之中。
胳膊上刺着一只紫色的蝎子的男人叼着根烟，狠狠地把手中的“普提顿”甩了出去。
“赢了！干！”
普提顿是一种新型赌博游戏，充分地融合了现代互联虚拟实体技术和传统赌博。
蝎子是这里的常客，素有“金手指”之名，凡赌必赢，凡赢必赌，从未失手。一套新的普提顿牌活生生让他用得漆黑一片，牌中人痛苦地嘶吼着，宣告着他的胜利。
陶海提前和康自寒说了，若不打扮得张扬，定会受到这里人的怀疑。如今康自寒打扮得引人注目，反倒成了这里最普通的人了。
“听说那个壮汉——都叫他蝎子，黑白两道通吃，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他们找到位置坐下，康自寒点了一杯鸡尾酒，陶海点了一杯玻璃水。
很奇怪，即使其他地方都已经完成了科技革命，这里却依旧保留着原来的样子，没有用幻觉给人以快感。
他们坐在离窗户最近的地方，观察着远处的动向。
蝎子今晚兴致难得的高，竟然要连玩十局。
“十万，”蝎子满面红光地推过成堆的马克币，对着酒吧所有的人大声喊道，“换一亿，有没有有胆和我拼？”
他手下的那帮小弟纷纷欢呼起来，起哄地对所有人的竖起了中指。蝎子又问了几遍，最后一拍桌子骂道：“废物！你们他妈的是没长嘴还是没长手，老子问你们话呢。”
半天没人吱声。
蝎子烦躁地抠抠耳朵，随便挑了一个戴着黑白两色面具的人，说道：“你。”
面具人回回头，又指指自己，轻笑一声说：“我？”
陶海喃喃道：“别说，声音还挺好听。”
康自寒皱眉看去。
那个身影，莫名地有些熟悉。
蝎子点点头。面具人也不客气，两三步走过来，翘腿坐在了沙发上，两条长腿支棱在外面，怎么也收不住。
但蝎子十分不满意他的这种坐法，恶狠狠地道：“把面具摘下来！不知道这里谁管事吗？”
面具人沉默几秒，突然哈哈大笑：“谁管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我打几局，赢了我，就听你的。”
蝎子眯缝起眼睛：“行，你小子有胆量，我王树刚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赌王。”
面具人不屑道：“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赌父。”
蝎子：“……你是不是占我便宜呢？”
两人废话没再多说。一旁的服务员面无表情地给两人洗了一遍牌。
淡红色的普提顿牌，国王和皇后森森地眨着眼，嘴里念着可怖的拉丁文，发出欢愉的喊叫。
面具人突然说道：“我们打三局，第一局我只发小牌，让你一局，剩下的两局我可就不会手软了。”
蝎子冷哼一声：“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输了之后的事吧小朋友，估计毛都没长齐吧？”
面具人回击道：“您还没长毛呢吧？”
蝎子：……
发牌完毕。蝎子手气很好，几张大牌全都到他手里了，给面具人剩得都是些小牌。
一整局，不管蝎子的牌有多小，面具人都没有进行反击，就这么看着蝎子的牌越来越少，直到赢了他。
蝎子突然有些飘飘然了，他甚至对面具人说道：“不如……我给你明牌，看你能不能打过我一局？嗯？”
说完便粗俗地笑了起来。
面具人还是没说话。牌洗了第二遍，重开了新局。
有了第一次的胜利，蝎子出牌更精了，面具人还是先出小牌。
这次蝎子却翻车了。面具人留了几张炸，蝎子提前把牌出完，只剩下一堆小牌，反倒不知何从下手了。
1:1，平。
面具人两手交叉，发出几声笑容，透着低沉的磁性声音。
偶因一着错，便满盘皆输。
蝎子呆了片刻，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就一局嘛，输了就输了。”
事实上他已经有点乱了方寸。想当年他也是摸打滚爬才闯出头来，在那该死的创安陵满身焦味地逃跑了，没葬身在那场火灾之中。
自从他出头以后，风生水起，从未失手，这一次也决不能。
康自寒远瞅着蝎子差点儿和赛亚人似的支棱起头发，两个人在那里互相琢磨着对方出什么牌。
“两位客人兴致真高啊。”
一个长得粉黛妖治的年轻女人，笑语嫣然地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上的香水味就和毒蛇一样钻进陶海和康自寒鼻子里，熏得人昏昏沉沉。
蝎子瞅了瞅她露骨的打扮，皱眉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盯着点儿楚云飞的店铺吗？”
女人扁扁嘴，走进蝎子，把手中的折扇轻轻地点在蝎子的头上，不满道：“人家累了嘛，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要不然西宾台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我才不想去呢。”
康自寒觉得自己对她最好的评价就是一条蛇精。
蝎子蛇精一台戏，葫芦娃们做兄弟。
蝎子见她服软，怒气散了一半，但还是对她挥挥手：“让开让开，没看见我正忙呢吗？”
“你以前……可从没这么说过啊，”蛇精开扇掩面一笑，道：“每次你都是不屑于和普通人打的。怎么？难不成这位先生……是机器人？”
说完，她转了个身，朝着面具人的怀里一坐，以一种高贵的姿态向面具人挑了一眼，笑道：“真不知先生何许人也，让我们王老板愁成这样。”
“欸，要不要我们去帮帮他？”
一旁吃瓜许久的陶海问康自寒。
康自寒犹豫了一下，偷偷地拉上陶海，溜到围观的人的最后面。
面具人两手手穿过蛇精的腿窝和臂弯，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蛇精看起来更加兴奋了，对着蝎子的眼神竟多了几分蔑视。
“客人这是要……？”
“送你回家。”
面具人绅士地正对着旁人，把抱着蛇精的手一松。
“啊——”
蛇精花容失色，整个人摔在了地上，高贵的气质顿时灰飞烟灭。所有人一声惊呼，一些人想要冲上前去英雄救美。
“真的很抱歉啊，”面具人一手扶着下巴，低下头凑近蛇精，一黑一白显得更加狰狞。他调侃道：“你长得真是太廉价了，配不上我这张一千亿起拍的脸。”
蛇精气得满脸通红，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蝎子。
蝎子实在无语，抽出桌子上的一张牌扔向蛇精：“你还是走吧。以后别在星阅待着了，这张牌姑且算是我对你最后的补偿了。”
牌被扔在地上，蛇精爬着去捡。绒毛做的衣服一文不值，撕去了她自傲的伪装。
她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随即甩开那人的手。
“切，真不知道好歹。”
蛇精听到了，但她没回话。康自寒借着她甩手的动作看清了蛇精的正脸，顿时一愣。
这不是钱楚恩吗？她怎么会在这？
康自寒很不可靠地想起了转世和重生两个词，但她很快就否决了。
钱楚恩的性格十分恬静和细心，刚才那种莺莺燕燕怎么可能会是她。
再看蝎子和面具人，他们之间的牌局因为蛇精的到来而被打断。蝎子积了一肚子气没处发，责令服务员发牌。
牌局又开始了。
不约而同地，他们都没有先出大牌。
面具人算牌的技术非常高明，他总是能预判到蝎子下一步会出什么牌，很像侦探小说里的“思考机器”。
蝎子发牌靠得则是经验，没有感觉但有直觉。
普提顿牌被打得啪啪作响，这种被欺虐成瘾的牌不知疲倦地眨着眼，说着话。康自寒忽地想起，以前顾至和也特别喜欢赌博。
赌博这东西百害无一利，但顾至和有钱。
和他一个实验室研究的时候，他一趁康自寒不注意就偷溜出去跑到附近的麻将馆单挑八十岁老太太，名闻紫菱街大街小巷。是个人都知道这条街上有个狂赌之徒顾至和。
如今看这个面具人，竟然也有他几分影子了。
最难受的是两人牌里都只剩一张牌了。
对于这种情况，一旁的服务员介绍道：“根据普提顿牌规则，两位需要进行猜牌，猜中的人获胜。”
蝎子打得也累了，靠着沙发说道：“我没问题，就看那小子有没有胆儿了。”
“我同意。”
既然两人都没意见，那他们就开始最终比赛了。
【两人的牌数大小只相差二（小于十一），颜色不同，花色不同（只有三次机会）】
指示牌牟地亮了起来，浮现出这样的一行字。
蝎子手里面握的是红桃五。
面具人没说话，看了眼手里的牌，让蝎子先说。
蝎子当即便说道：“方块三。”
服务员摇摇头。
面具人道：“红桃一。”
服务员还是摇头。
蝎子接着说：“黑桃三。”
面具人沉思片刻，答道：“红桃五。”
【Bingo！】
指示牌忽然一亮，宣告着面具人的胜利。
蝎子咬紧牙关，一生气踹翻了眼前高密度材料做的昂贵桌子。
别看只是一场小赌局，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今天眼前这个人是来踢他馆子的。
蝎子怒斥道：“你他妈到底是什么孙子？把面具给我摘下来。”
面具人站了起来，比蝎子足足高了一头。
他笑笑，边说边把手绕到头后解开绳子。
“这么想看看我的尊容啊？”
康自寒挤进人群最前方，凑上前去看。陶海小声叫着他，而他此刻也屏住了呼吸。
面具的后面，藏着一张精致的脸。
那脸俊美非凡，勾魂摄魄，两叶修眉向上一挑，连带着所有的玩世不恭和剪不断理还乱的深情。
他走到康自寒面前，轻轻地说道：“是你啊。好久不见。”
康自寒舌头打结，最后嘴自己动了起来。
“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第8章 chapter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