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我泡他》哈希函数

8、第 8 章

　　随着陈雪柠那声叫喊，突然从花园深处吹来了一阵风，树叶沙沙作响。天空乌云作祟，风中竟然夹杂了几滴细碎的水滴。
　　要下雨了。

　　陆成周伸出手，把黎涵从台子上牵了下来。他脱下身上的西装，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手机从西装口袋里拿了出来，接通后，陆成周态度相当不好地说道：“现在是下班时间，再见。”

　　温廷的手机扬声器延迟播放了陆成周的话，陆成周看着地上的温廷，有些不明所以。

　　陈雪柠站在一旁，忽然笑出了声。
　　温廷不敢置信地回拨了那个市场总监的电话，同一时刻，陆成周的手机又响了。

　　“有话可以当面说，”陆成周挂断电话，态度还是挺不好的，直截了当地对着温廷说道，“但是现在是下班时间，如果是公事，周一再聊。”
　　陆成周其实很讨厌迟到，可他自己今天因为突发的公事被迫成为了迟到的人，本就不太高兴。刚到了聚会现场，就又被工作电话打断，他实在摆不出好脸色。

　　温廷哑口无言，艰难地站起身，眼神空洞地盯着陆成周看。

　　陈雪柠立刻将脖子上的卡片相机拿下来递给了陆成周，并且将刚刚的视频放给了他看。她的相机一直没有关，她将视频从黎涵唱完歌，一直放到了刚刚温廷说的那句话。

　　“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刻开除你，你不是喜欢陆成周吗？好啊——去陪着他刷盘子吧！”

　　而这个市场总监，除了黎涵，谁都没有想到，竟然就是陆成周本人。

　　陆成周看完视频后似乎没有什么不悦，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很深，像极了乌云密布的深夜。

　　温廷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咽了口口水，有些忌惮地看了看陆成周，依旧逞强道：“别以为你是市场总监就了不起了，我爸认识你们的董事长，我一定会让他开除黎涵的！”

　　陆成周盯着温廷看了三秒钟，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得皱了皱眉头，拉着黎涵后退了一步。

　　“别费力气了，”陆成周有些不耐烦，“他岁数大了，固执得很，不可能同意的。”

　　“哈哈哈陆成周，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市场总监就能左右董事会的决定了，说到底，黎涵和你都是给他们打工的工具而已，用谁都一样。而我是你们中国区最大的代理商，你猜在钱和人面前，他们会选谁？”

　　“我倒希望是钱。”

　　陆成周见温廷纠缠不休，掏出了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他低声说了几句话，没多久，酒店经理就小跑着出现在了后花园，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

　　“今天是休息日，原本没有工作的，”陆成周打开文件袋，将合同递给了温廷，“但是因为你父亲的公司并没有满足我司对代理商的资质要求，所以刚刚不得不开了个紧急会议，起草了这份解约合同。”

　　“本来是想公私分明的，谁知道温总非要混在一起，”陆成周从文件袋里掏出了一只钢笔，“既然温总执意如此，非要和我聊工作，那正好，签字吧，省得周一还要多跑一趟。”

　　温廷接过合同后，先是不屑地笑了，但他越往后翻，神色也就越慌乱。在看到最后一页的红色公章和签名时，合同啪地一声从他的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他异常慌乱，像是从合同上看到了什么吞噬人间的恶魔。

　　“这不可能！不可能——那天、那天你明明在那家中餐馆里，我不可能认错的！你怎么可能会是——”

　　“你没认错，那个人就是我，也谢谢你的小费，”陆成周语气平淡地打断了温廷的话，然后又陡然变冷，“但这和我们之间解约没什么关系吧？”

　　陆成周转了转手中的钢笔，见温廷说不出话，但也没有签字的意思，便懒得再看他。
　　他转过身看见黎涵手里还拿着话筒，伸手接了过来，举起话筒道：“抱歉，第一次参加聚会，我不太清楚咱们聚会迟到的规矩，我今天确实是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

　　他顿了顿，看向了黎涵。
　　黎涵也看向陆成周。
　　从陆成周突然出现，直到现在，他们才有了第一次的对视。黎涵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好像被看得漏了一拍。

　　陆成周穿着白衬衣，和深灰色的西裤，同色系的领带点上还夹着一枚海蓝色的领带夹。
　　就算站在台下，他提拔的身姿也比别人高出了不少。
　　黎涵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肩膀，陆成周那件宽大的西服就有了从她肩头滑落的趋势。

　　陆成周指了指西服，提醒了黎涵，继续说道：“我以为迟到的人要付全部的费用，所以进酒店的时候就把账单结了，但既然温总在我还没到的时候就承诺大家，说可以替‘所有人’买单，那我就不和温总争了。”

　　陆成周说话时语气平平淡淡的，甚至还带着点老同学相互打趣时的笑意，但是温廷在台上听完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少他妈在这阴阳怪气！”温廷咬牙道。

　　陆成周没搭理温廷，话筒换了只手，另一只手揣在兜里，更加随意地说道：“抢单也总有个先来后到，温总在前，我自然靠边站。但是，既然我已经刷了卡，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快要下雨了，看样子大家今天应该也没玩尽兴，这笔钱我就留在酒店了，日后大家来这里聚会，可以直接挂在我的账上——没有限额。”

　　陆成周微微笑着，歉意地朝同学们鞠了躬，台下的女同学们一个个都被陆成周这幅绵里藏针杀人不见血的样子迷得天旋地转的，拼命克制才没发出尖叫声。

　　而台下的男同学们，早就被温廷恶心到了，迫于没有和温廷叫板的实力，才一直没敢上去说什么。陆成周这回打脸温廷，他们其实也爽到了，而且对于陆成周的慷慨异常地钦佩。

　　黎涵站在陆成周面前，在他鞠躬时看到了他因为衬衣绷紧而凸显出来的背部肌肉，她纤长的睫毛像是只黑色蝴蝶的翅膀，快速眨了有十几下，在她偷偷抿了抿唇后，才堪堪停住。

　　陈雪柠走到黎涵旁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黎涵转动僵硬的脖子，发现陈雪柠示意她离开的眼神，才重新调整状态，提着裙子离开了后花园。

　　陆成周在同一时刻，也离开了。

　　周齐见陈雪柠头也不回就走，只好蹲下身把草坪上那只湿淋淋的birkin捡起来，小跑着跟上他们的步子。

　　四个人也不知道顺路不顺路，反正一起走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周齐把浸满水的包甩了甩，想还给陈雪柠，陈血柠心疼又嫌弃地看着自己的限量款爱马仕，没接。

　　周齐这下尴尬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黎涵和陆成周也没说话，陈雪柠也没说话。

　　同样的人物，相似的场景，陆成周那辆白色路虎就在眼前。
　　周齐挺自觉，主动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刚想上车，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就被陈雪柠扯住了衣领，衣领卡住了周齐的脖子，勒得他一脸懵逼。

　　周齐啊啊啊了两嗓子，急忙下了车，疑惑道：“？你不是担心——”陆成周图谋不轨吗……
　　陈雪柠眼疾手快跳起来捂住了周齐的嘴，大声打断他道：“我是担心我的birkin啊！你现在立刻马上陪我去楼上的养护店里，我要给它做全套的保养！！”

　　周齐：“啊？”

　　“啊什么啊？”陈雪柠抓住周齐的手腕，瞪了他一眼。

　　陈雪柠笑眯眯地看着黎涵和陆成周，拽着依旧懵逼的周齐慢慢后退，摆了摆手，边走便道：“你们先走吧，我这款birkin可是全球限量十八只的，太太太金贵了，我得先去处理一趟。回见啊！回见！”

　　黎涵：“……”
　　好自然的演技哦：)

　　……

　　陈雪柠和周齐走后，空旷的地下车库里就剩下了她和陆成周两个人。
　　这里没有风，温度不是很低，黎涵想了想，还是脱下西装外套，还给了陆成周。

　　“谢谢。”

　　陆成周接过来，“不客气。”
　　但是他并没有穿，而是打开车门，丢在了后座上。

　　黎涵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但还是强行让自己恢复到了工作时见到领导的状态。
　　她悄悄在后背上蹭了蹭手心，尽管她手心的汗腺异常不发达，但是这个擦汗的动作就像是田径运动员起跑时的准备动作一样，一下子让她提起了精神。

　　发令枪响。
　　黎涵朝着陆成周伸出右手，微笑又礼貌地说道：“陆总监，好久不见。”

　　不知道是陆总监这个称呼陌生，还是好久不见这个开场白太老套，总之，陆成周动作顿了顿，才从裤兜里伸出右手，握住黎涵，似笑非笑地回道：“好久不见。”

　　这个好久不见似乎没有黎涵说出去的那句真诚，尤其是——这句话并没有称呼。
　　不是黎经理，也不是黎涵。

　　黎涵思考了几秒陆成周忘记她名字的可能性，然后在嘴角的微笑僵硬前，补充了一句：“我是黎涵，也是您下面的品牌经理。”

　　她说完后陆成周的手没松开，也跟着补了一句：“陆成周。”

　　黎涵可猜不透陆成周这种平平淡淡的语气意味着什么，她高中的时候就没看明白过陆成周。
　　那个时候陆成周比现在还要内敛，很少有什么外漏的情绪，黎涵常常不知道陆成周到底在想些什么，但那个时候的青春期少女，总是会喜欢上那种忧郁又神秘的男孩。

　　可黎涵觉得今天陆成周在聚会上的表现，绝对不是能用忧郁和神秘来形容的了。

　　黎涵之所以没有在开始时和温廷闹难堪，其实很大程度是考虑到了场合的问题。
　　十几年的同学，好不容易一年才凑在一起见上一面，如果不是温廷又用玩烂的套路来招惹她，她其实真的不想让这场聚会以这种形式结束的。

　　好在陆成周及时出现，彻底堵住了温廷纠缠不休的嘴。
　　陆成周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随意说出来的，可他越是随意，就越显得温廷在无理取闹。
　　这一次见面，黎涵不得不承认，陆成周和他印象中有了很大的差别。

　　强势的态度黎涵可以理解，毕竟她所接触过的总监级别的男人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但陆成周的话里话外总是能最大程度地有那么点……腹黑。

　　这样的人应该都不太喜欢“总监”后面那个字，听起来可能有那么几分像内务府的大总管。

　　所以黎涵抽回手，换了个称呼，点头道：“您好，陆总。”

　　陆成周的手懒洋洋地收了回去，靠着副驾驶的车门，他解开了手腕上的纽扣，又扯松了领带，“周六，不谈公事的话，你应该叫我——陆成周。”

　　陆成周这三个字黎涵明明已经跟陈雪柠念叨了无数遍了，可真到了眼前，还是有点烫嘴。

　　“陆成周，好久不见。”黎涵心一横，脱口而出。

　　“嗯，好久，”陆成周笑，“还真是好久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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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成周：上次见黎涵还是在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