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我泡他》哈希函数

13、第 13 章

　　黎涵过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成周就住在楼上，总之，她在客厅里做了三十分钟的瑜伽后，依旧没能平静下来。

　　竟然有些失眠。

　　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凌晨一点。
　　黎涵窝在卧室的床上，在暖黄色的夜灯下睁着眼看了五分钟的天花板，还是没有任何困意。

　　她没有办法不去想白天的事情。

　　新的市场总监。
　　陆成周。

　　同学聚会。
　　陆成周。

　　温廷“笃定”她喜欢的人。
　　陆成周。

　　让温廷难堪的人。
　　陆成周。

　　知道她怕打雷的人。
　　陆成周。

　　……
　　而空了两三年的顶层复式，也有了新的住户。
　　还是陆成周。

　　这个名字在十年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的世界，黎涵当时以为那就是故事的结尾了。可没想到，过了十年，陆成周竟然以这种“见缝插针”的方式回来了。

　　她身边所有可能会出现的新面孔，无论是市场总监还是楼上的邻居，巧合般地都成了陆成周。

　　黎涵抱着空调被翻了个身，伸着手撩开了厚重的窗帘。
　　雨已经停了，黑夜浓重，虽然天空中还有几片没有散开的灰白色乌云在替已经烟消云散的暴风雨收尾，然而，明天注定会是个晴天。

　　黎涵从抽屉里翻出了一瓶薰衣草精油，滴了几滴在扩香石里。
　　浓郁的草木香从扩香石里冒了出来。

　　黎涵深吸了一口，平复着内心难以言说的悸动，伸手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度，然后裹紧了空调被，闭上了眼。

　　一墙之隔的顶层，陆成周洗完澡，从衣柜了找了套干净的睡衣换上，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他打给了陈昂，这间房子的真正意义上的户主。

　　“回国了这么些日子，现在才知道给我回电话？”陈昂打着哈欠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陆成周拿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开了免提：“刚回来，有点忙。”

　　陈昂：“你在哪呢？去没去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复式公寓里？”

　　陆成周淡淡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喜？”

　　“哦？”陈昂的声音突然变调，“见到了？”

　　陆成周想起了两个小时前黎涵微微颤抖的背影，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住在这个公寓的？”

　　陈昂啧了一声：“你可别误会啊，你没开口，我可不敢擅自调查你的‘梦中女神’——”

　　“好好说话。”陆成周的手顿了一下，开口打断了陈昂。

　　“得得得，”听筒里传来几声敲打声，“算我嘴贱，为证清白，我可得跟你解释清楚，这套公寓的顶层是我爸两年前就下手投资的，那时候我回国帮他处理房子的过户手续，恰好遇到了黎涵跟着中介来租房。”

　　陆成周闭了闭眼：“你怎么知道是她的？”

　　陈昂：“你读大学那会儿一失眠睡不着，就翻出高中的毕业照看，你当我傻啊？真看不出来你是在看谁？”

　　陆成周默了片刻，不太愿意和陈昂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陆成周一沉默，陈昂在电话那头立刻坐不住了，急忙说：“算了算了，怪我多嘴，不提了不提了，你就当我在放屁，别往心里去。”

　　陆成周淡淡应了一声，陈昂松了口气，立刻转了话题：“对了，有件事我我得跟你说一声。”

　　“怎么了？”

　　“你们公司的那个副总裁，姓王，Alex Wang，他和你那二货弟弟的关系匪浅，估计要找你麻烦了，你注意着点，别让他抓你小辫子。”

　　“注不注意的，都没什么用，早晚都会被针对的，”陆成周丝毫不在意，笑了笑，“这事你不用插手。”

　　“行，”陈昂没多说，“那你有事需要我帮忙直接说，国内我还是有点朋友的，平常不联系，但是帮起忙来也不含糊。”

　　陆成周没客气，直言道：“我现在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说！”陈昂喝了一声，“一百件都给你办。”

　　“我有个高中同学，叫温廷，他的信息我刚才已经转到你邮箱了，”陆成周说，“他现在人在国内，但他在美国有一家注册公司，你帮我查查他，找点合理合法的由头，把他调回去。”

　　陈昂虽然不清楚陆成周做这件事的原由，但还是一口应下了。

　　陆成周道了声谢，和陈昂简单寒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陆成周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就收到了温廷的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洁：【我有话要当面和你说。】

　　陆成周扫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右滑删掉了短信。

　　删掉短信的同时，温廷又发了一条：【早上八点，还是那个酒店，和黎涵有关。你要是迟到，我就直接去找她。】

　　陆成周盯着“去找她”这三个字看了一会儿，耳边突然响起了黎涵不久前在楼道里抖着嗓音问出的那句“温廷，是你吗”。

　　他保留了短信内容，眼底带上了些许阴翳，随后定了一个七点的闹钟，关上了手机。

　　玄关处有两个行李箱，是回国前他打包好，托陈昂帮他寄过来的。陆成周打开了其中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在熟悉的夹层处找到了陈昂口中的那张毕业照。

　　照片被保存的很用心，但是边角处依旧有些泛白。

　　黎涵在照片的正中央，穿着校服，脸上还有婴儿肥，她扎着马尾，笑得很灿烂。
　　陆成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但很快，他眼中的那份烦躁就被消散了，幽深的瞳孔下，只有黎涵那双弯弯的眼睛。

　　*

　　早上6:58，黎涵靠着良好的生物钟睁开了眼。
　　距离她的闹钟响起，还有两分钟。

　　她关掉了闹钟，按照往常的习惯，半睁着眼去厨房烤了两片全麦吐司，才钻进浴室洗漱。
　　温水划过脸颊，黎涵渐渐清醒过来。

　　电动牙刷贴在牙齿上的高频振动，最终将黎涵从混沌中彻底叫醒。

　　没做梦。
　　黎涵有些失望。

　　一般按照电视剧的发展套路，男主女主久别重逢的第一个晚上，女主总是会梦见分别前的男主，或许是分别时的场景，或许是之前甜蜜的时光。
　　然而，她平常挺爱做些乱七八糟梦的人，这一晚上，竟然一个梦都没做。

　　她眼睛一闭，再一睁，就是白天了。
　　比电视剧的转场还要快。

　　黎涵吐掉了口中的牙膏泡沫，揉了揉睡得酸痛的脖子，在浴室里蹦跶了两下，晃了晃脑袋，把那份隐约的失望感随着温热的水流冲进了下水道。

　　厨房的多士炉叮地一声响起，全麦吐司的香气充盈了整个客厅。
　　黎涵把吐司用纸袋包好，带着它，换上一身运动装，坐电梯下到了12层。

　　12层是公寓为住户免费开放的健身房，黎涵如果没有约私教课，一般都会在早上起来的时候，下来跑个步。

　　健身房的窗户是四面的落地窗，采光极其好，冬天的清晨，黎涵经常能够在跑步机上看到专属于城市的日出。
　　但快到盛夏，此时七点钟的健身房里已经撒满了朝阳的余晖。

　　健身房前台的小李热情地和黎涵问了好：“涵姐早上好啊，大周日的，只有您能起这么早。”
　　黎涵把手里的全麦吐司分了一半给他，笑着答道：“最近工作忙，好久没来了。”

　　送吐司是黎涵的习惯，小李没客气，接过来道了声谢。

　　“涵姐？”小李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黎涵刚上跑步机，回过头狐疑地看了一眼小李。

　　小李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问道：“化妆了？”

　　“眼这么尖？”

　　小李：“之前没见您早上起来跑步化过妆啊，一对比就发现了。”

　　黎涵抿了抿刚刚在电梯里涂的口红，问：“很明显？是我这个五分钟速成妆没化好吗？”

　　“哪有，”小李急忙摆手，“您化不化妆都是咱们公寓里最好看的。”

　　“嗯。”黎涵满意地应了一声，“嘴这么甜，下次给你带点咸吐司。”

　　黎涵回过头，手指按下了跑步机的启动键。

　　小李啃着全麦吐司，凑近黎涵，眨了眨眼，问道：“您昨晚是带朋友回家住了？”

　　黎涵放在跑步机加速键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扭头看向了小李。

　　“我是不是平时对你太友善了？”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因为就算黎涵说了这句看似带着威胁意味的话后，小李不仅没有即刻闭嘴，反而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满脸兴奋地看着黎涵。

　　小李脸上的八卦神色溢于言表，黎涵在他开口的前一秒，冷着脸把他打发走了：“还不去门口干活，小心我一会儿下楼跟物业经理举报你！”

　　“这就走！”小李把吐司一口气塞进嘴里，拍了拍手，然后给了黎涵一个“我什么都懂”的表情，回到了健身房前台。

　　黎涵把跑步机的速度调到了8，跑了大概有十分钟后，重新把配速调到了5。
　　她的额头已经冒了细密的汗珠，黎涵拿手帕纸擦了下脸上的汗，果不其然，发现白纸上蹭下来不少粉底。

　　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帕纸，自言自语道：“不就是没来得及定妆吗……这什么破粉底液……还号称高端系列？？”

　　她自言自语的话声还没落，就听到小李的声音从前台的方向传了过来——
　　“陆先生，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