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我泡他》哈希函数

14、第 14 章

　　黎涵手里攥着沾满粉底的纸巾，心脏快速收缩了一下，随即就是一下接一下异常剧烈的跳动。
　　她伸手按下了跑步机的紧急停止键，放轻步子躲到了窗帘后面。

　　这个地方虽然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但角度有些不好，黎涵只能隐约看到前台的右半部分，但是“陆先生”的身影却被隔档挡得严严实实。

　　黎涵悄悄探出头。
　　——小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表格，递给了那位名叫“陆先生”的男人。

　　“陆先生”伸出手接表格的那一刻，黎涵的眼睛贴在窗帘边上，看到了那只只属于陆成周的右手。
　　修长、白皙、甲床很长、血管微微凸起，在无名指的根部指节处，有一块不大的深红色疤痕。

　　黎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现在正处于极度兴奋时，肾上腺素分泌过多，从而让她能在十米开外看清楚陆成周手上的每一个细节。总之，她几乎是在陆成周伸出手的那一个瞬间，就确认是他了。

　　陆成周或许会来健身房其实只是黎涵早上在换运动装时的一个大胆的猜测而已。
　　昨天她近距离接触过陆成周后，便笃定了他身上的肌肉线条百分百是靠泡健身房泡出来的，而他刚回国，又刚刚搬家，估计还没找到合适的教练。
　　然而一般情况下，有了健身习惯的人一天不去健身房打个卡，都会觉得少吃一顿饭似的。

　　黎涵赌对了陆成周，却没赌对那瓶高端系列的粉底液。
　　她现在随手一擦，脸上都能画下一条道下过雨的泥泞小路来。

　　黎涵：“……”

　　她躲在窗帘下面向左挪了一步。

　　日出东方，窗帘轻微晃动，光影也随之摇曳开来。
　　陆成周本来正低着头填写小李递给他的表格，余光中却扫了那块忽明忽暗的地板。
　　他微微抬起头，朝着东边看过去——跑步机前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运动。

　　但有一台跑步机的显示屏却是亮着的，上面放杯子的凹槽里还摆着一个保温杯。
　　粉色的，上面贴了一张哆啦A梦的大幅贴纸。

　　陆成周眼神微动，唇角轻轻勾起，皮鞋在地上点了两下，刚想走过去，小李突然面露难色地拦住了他：“陆先生，不好意思，因为健身房馆内的地板都是订制的，一般都是要穿运动鞋才能进……”

　　小李说话的时候，远处的窗帘又动了动。

　　陆成周看了一眼前台摆着的电子表，朝着小李点了点头：“抱歉。”

　　这声音完全听不出喜怒，小李一愣，立刻把头衰成了拨浪鼓：“不不不，陆先生，您不用抱歉，是我抱歉才对——”

　　陆成周把签完字的表格还给小李，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抱歉声：“我想预约今天晚上八点的健身时间。”

　　小李眨着眼睛愣了三秒，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热情道：“可以的。但陆先生，其实咱们的健身房是不需要预约的，您填好了这份健身房的申请表格，我帮您录入系统后，门口的人脸识别系统会自动开门的。而且，健身房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您可以随时来锻炼。”

　　“我知道了，”陆成周说，“但我晚上八点还是会过来的。”

　　小李扯了个尴尬的笑容，也不知道这位新住户到底听没听懂他说的话，然而此人身上的气场太强了，他根本不敢再多嘴，只能礼貌地陪着笑，将人送到了电梯间。

　　*

　　小李耷拉着脸回到前台的时候，黎涵已经守株待兔般坐在了离前台最近的一个健身器材处。

　　“涵姐，”小李揉了揉眼，看向黎涵，“您脸怎么了？”

　　“……脱妆了。”黎涵面上微微笑，心底把粉底液骂了一万个来回。

　　“哦，”小李有点沮丧，无精打采地道，“没事，就算您脱妆了，也是咱们公寓最美的。”

　　“见过敷衍人的，没见过你这么敷衍人的，”黎涵说，“怎么了？我听见你这来了位新客人，难道被吓到了？”

　　小李长叹一口气，“涵姐，那客人可是顶楼的住户，气场太强了。”

　　“哦？”黎涵表现出一脸好奇，“顶楼住客人了？”

　　“是啊，昨天晚上连夜到的，姓陆，您还没见过吧，”小李说，“我也是昨天在车库值夜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陆先生本长得就高，而且说话的时候总是平平淡淡的，我怎么都听不出他的喜怒，也不知道刚刚不让他进健身房是不是把他给惹生气了。”

　　生不生气的，黎涵倒不知道。
　　不过要是小李把他放进来了，她绝对会暴走，说不定下次给他带的面包里就会加上芥末了。

　　“多大点事，”黎涵欣慰地拍了拍小李的肩膀，“你恪尽职守，是公司的好员工，我黎涵的好朋友！”

　　小李依旧愁眉苦脸，拧着眉头：“陆先生走的时候还说了两遍晚上八点会来，可我给他的表格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健身房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后来我还解释了一遍呢。也不知道陆先生说的那句我知道了是不是真明白了，涵姐，您说呢？”

　　“嗯，八点，”黎涵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时间，“我知道了。”

　　小李黑线：“……您知道啥了？”

　　黎涵从健身器材上站起来，眨巴眨巴眼：“知道健身前一定要定妆了。”

　　小李：“……”

　　*

　　黎涵上楼洗了澡，重新化了个淡妆，拿上包，出了门。
　　她昨天在群里约好了检修的时间，早上的时间段不抢手，她正好也有早起的习惯，就没有掺和到其他部门的“午后争夺战”之中。

　　下到车库的时候，不出意外，陆成周的路虎已经不在了。

　　看着空荡荡的车位，黎涵莫名就有了一种“他不上班起这么早出去干嘛”的奇特感觉。
　　她摇了摇头，抛开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打开车门，黎涵流畅地把车开出公寓，掉头上了高架桥。
　　今天周日，这个点的高架桥上的车还不多，十五分钟后，黎涵顺利把车停在了公司写字楼的车库里。

　　她刚到大厅，就看到了两个维修师傅坐在接待处等待了。
　　黎涵确认自己没有迟到后，上前打了招呼，跟着师傅们上了楼。

　　黎涵的办公室在16层北侧的走廊尽头，她办公室的对面正是市场总监的办公室。
　　电路的排线口恰好就在这两件办公室里，黎涵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取出来总监办公室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两位师傅动作利索，一间屋子一个人，拿着工具二话不说上手就是工作。
　　黎涵从茶水间给两位师傅拿了点小零食和饮料，便搬了把工作椅，坐在自己办公室的门边处，掏出了手机。

　　陈雪柠的微信，一张跑步机的照片：【姐妹早上好啊。为了弥补昨晚的宵夜，我已经跑了3公里了。】

　　黎涵扫了一眼照片，面无表情地打字：【下次躺在床上骗鬼前记得把跑步机上的日期P对了。】

　　陈雪柠：【……：）】

　　黎涵：【陆成周的事，查到了吗？】

　　陈雪柠：【你是人吗？？见色忘友的家伙，昨晚才跟我说，今天早上就要结果，我是猫头鹰吗？】

　　黎涵：【国外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晚上问才是他们的白天。】

　　陈雪柠：【……那我国外的朋友们是猫头鹰，可以吗？他们都是晚上才high！】

　　黎涵无奈地发了个表情，又觉得自己现在确实是太急了，刚想问陈雪柠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时，她的消息又来了。

　　陈雪柠：【但是我昨天问了周齐，他说陆成周最近几年内似乎都没有女朋友。你可以冲了。】

　　黎涵盯着冲那个字，眨了眨眼。

　　还没等她回味过来，陈雪柠发了个表情：
　　大水冲了龙王庙.gif

　　黎涵：【？】
　　陈雪柠：【小心点吧你，从来没见你这么着急过。想清楚了，是你泡他，你到时候可别被人家泡了。】

　　黎涵拧着眉头刚要发作，维修师傅便拿着单子过来找她签字了。
　　不出黎涵所料，她所在的楼层电路没有任何问题。

　　黎涵关上手机，签了字，又觉得自己还是要见面和陈雪柠聊聊，顺便把她周五落在她车上的整理箱拿回家，于是拿出手机和她约定好了午饭的时间和地点。

　　离她和陈雪柠约定的时间还早，维修师傅走后，黎涵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继续收拾东西。
　　毕竟周一离职的时候，她还是比较期待她能像电视剧主人公一样，涂着红唇，踩着高跟鞋，抱着一个纸盒哒哒哒哒潇洒离开的。

　　大部分的书籍和资料黎涵都有办法解决，但是她当年一盆盆搬回来的绿植却让她很头疼。
　　她三个月后就要出国了，现在搬回家里，她也没办法养。
　　给陈雪柠？
　　算了，这还是在麻烦王阿姨。

　　黎涵盯着那七八盆生命力旺盛的植物，它们支棱着叶子仰着脖子，像是在盼望夏天的到来，要是将它们就这么丢下，她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没思考多一会儿，总监办公室的风就越过走廊吹到了黎涵的办公室。

　　总监办公室是她的两倍大。
　　黎涵走了过去。

　　办公室很空，她围绕着屋子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绿色的植物。

　　黎涵灵机一动，把自己那七八盆绿植摆到了陆成周办公室里面。
　　她之前在健身房做过的力量训练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之前搬进来的时候，她还气喘吁吁的，可是到了今天，她再搬出去的时候，竟然觉得很轻松。

　　十年前教室门口的那扇窗户，她再也不会关不上了。

　　但是，黎涵把一直摆着自己书架上的香薰放到了陆成周办公桌的中央，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位害羞地藏在校服下才敢多看陆成周一眼的小姑娘了。

　　香薰里散发出佛手柑味道的淡淡香气，黎涵也给自己打了打气。
　　这一回，她一定要泡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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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成周：谢谢陈雪柠
黎涵：陈雪柠，我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