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我泡他》哈希函数

12、第 12 章

　　陆成周的嗓音好像穿越了十多年的时光，一下子把黎涵拉回了高三跨年夜的那个雨夜。

　　……

　　2007年12月31日，江平二中破天荒地给高三学子办了场联欢会。
　　零食、电影、各式各样的才艺展示。
　　班上的同学都玩得有些忘乎所以，甚至有人还叫嚷着要在教室里跨年。

　　黎涵秉持着作为班长的原则，在十点前把班上的所有人都驱逐出了学校。
　　然而因为那天她父母回江平的航班接连延误，没有按照承诺出现在学校门口，她自己反而只能独自一人留在教室里等待姗姗来迟的父母。

　　江平冬日的夜晚透着阴冷，教室里的老旧空调颤颤巍巍地吐着热气。

　　黎涵拿了本模拟卷，翻着上面的基础数学题，在脑海里默默计算着。她算的入神，甚至想要翻出笔来把难题推演一遍。
　　忽然，从远处的云层中传来了一声雷鸣。

　　声音不算太大，但是黎涵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她知道今晚预报中会下雨，但是冬日的雨一般都是闷不做声的，下完了事。还从来也没有像夏天一样，雷电交加过。

　　黎涵走到窗边，掀开了深蓝色窗帘的一个边角。
　　入眼便是一道白道刺目的闪电。

　　黎涵深吸一口气，把一直背在身上的书包放了下来。她本来想着要是十一点的时候她那两位日理万机的父亲母亲还不出现，她就要一个人骑车回家了。

　　又一阵闷雷响起，黎涵被吓得一松手，往后退了两步。

　　原本拥挤的教室空无一人，教室楼道里没开着灯，教室后门的玻璃处一片黝黑。
　　对于黎涵来说，这可比突然出现的班主任还要吓人。

　　黎涵大着胆子，摸黑跑进了楼道，借着教室的灯光，去摸索着墙上的开关。
　　就在她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一声巨大的雷鸣响起。

　　黎涵像只被吓到的兔子，缩紧了脖子，但还是潜意识地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处——楼道里的窗户竟然是敞开着的。
　　她一狠心，按下电灯的开关，借着光亮跑到了窗边，想要趁着雷声的间隙，把窗户合上。

　　她双手扒着窗户发力，可那扇推窗的合页处已经是满是锈迹，奈何黎涵怎么使劲，它都纹丝不动。

　　黎涵咬了咬牙，看到了远处连着打了几道闪电，手上一下子卸了力气。
　　她进退两难，既想合上窗户将室内的雷声压到最小，又害怕声速跑赢了她关窗户的速度。

　　黎涵没犹豫几秒，便决定把还是要把窗户关上，不然一会儿雨被吹进了楼道，倒霉的还是她这位怕被扣卫生分的班长。

　　她心里默数着数，左手堵住耳朵，右手握着窗户的把手，踮着脚，小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抵着窗台开始发力。

　　注意力全都被分给了时刻会出现的雷声，黎涵堵着左耳，没有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直到——
　　她的右手被人毫不客气地拽了回来。

　　那人的力气很大，一把就把黎涵从窗边拉离了半步远。

　　陆成周左手拿着篮球，他的校服外套绑在腰间，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
　　他额前的头发像是被水打湿，应该是刚洗过脸，他随手把挡住眼睛的湿发拨开，拧着眉毛对黎涵说道：“大晚上的，年纪第一的班长同学不回家看书做题背单词，在这和一个窗户较什么劲呢。”

　　黎涵虽然被突然出现的陆成周吓了一跳，但这里好歹是多了个认识的活人，她紧绷的神经松下来，理直气壮道：“没看见我在关窗户吗？”

　　“就你，这小身板，别说肌肉了，肥肉都少得可怜。再吃胖二十斤，你都不一定能关上这扇窗户，”陆成周把手里的篮球递给黎涵，“拿着。”

　　黎涵看明白了陆成周的动作，知道他虽然嘴贱兮兮的，但还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同学，没再说什么，听话地接过了篮球。

　　陆成周的手在她的脑袋顶上掠过后，伸出了窗外。

　　不得不承认，陆成周的话是对，她还真的拽不动这扇窗户。
　　她抱着篮球看着陆成周伸出手，他胳膊上的肌肉绷紧了有两秒钟，那扇和她作对的窗户就被轻而易举地拽动了。

　　黎涵盯着陆成周的侧脸，头一回出现了羡慕别人的思想。
　　她的手偷偷伸到篮球后面，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上的肌肉——不对，是骨头。

　　陆成周在窗户还有十厘米的空隙被关上的时候，突然停下了手，把黎涵手里的篮球拿过来，夹在了胳膊下面。

　　他挑着眉毛，下巴朝窗边扬了扬：“试试？”
　　黎涵的一只手还搭在胳膊上，她握了握拳头，不服输地走上前。

　　由于陆成周已经把她要探出身子才能够到的距离解决了，所以这一回飘窗的把手黎涵很容易就够到了。
　　她开始时没敢用尽全力，只是微微发了力，试着拉了一下。

　　——吱呀。
　　黎涵拉动了，她备受鼓舞，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陆成周后，双手紧握把手，往后退了一步，十厘米的空隙瞬间被合上了。

　　她转动把手，刚要锁上，雷声又在耳边炸裂开来。黎涵的手一松力，弹锁便将飘窗再次弹回了原始的位置。

　　她的身子也跟着窗户被拽出去了不少，黎涵身子一倒，赶忙松开了手，捂着耳朵一溜烟跑进了教室里。

　　陆成周关上窗户后，也跟了进来。
　　黎涵捂着耳朵把自己埋在了课本里，一言不发。

　　陆成周敲了敲黎涵的课桌，颇为不解地问道：“捂着脸干什么？关不上窗户丢人？”

　　黎涵堵着耳朵，不情不愿地摇了摇头。
　　虽然她刚刚是被雷声吓跑的，但是不得不说，丢人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

　　陆成周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含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笑意，问道：“你不会是怕打雷吧？”

　　怕打雷怎么了？中学生守则可没规定不让怕打雷。
　　黎涵没搭理陆成周，换了方向，避开了陆成周的视线。

　　陆成周站在原地，只觉得黎涵这个钻课本闹别扭的样子实在是太符合她的学霸人设了，骄傲又可爱。
　　他把篮球扔到了地上，拉开黎涵前方的座椅，把身上的校服抖开，披在了黎涵的头上。

　　他胳膊抱着椅背，盯着黎涵漏在校服外的马尾辫。
　　他低下头，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是我。”

　　黎涵的黑色眼睛小心翼翼地从校服里冒了出来。

　　陆成周拍了拍她的头：“我是陆成周，又不是陆成雷，怕我干什么？”
　　校服上的柏树木香在她抬头的那一刻，全都跑到了她的鼻腔之下。

　　黎涵鬼使神差地深吸了一口气，嗡嗡作响的雷鸣声倏地消失不见了。

　　*

　　黎涵的心跳加着速，直接冲着120往上飙，在过线的前一刻，她挣开陆成周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陆总，你怎么会在这？”黎涵保持了和陆成周两米的安全距离，开口问道。
　　黎涵这会儿的语气已经如常，甚至听起来有些冷漠。

　　陆成周手扑了个空，但神色如常，同样站起身，淡淡地看着黎涵，仿佛刚刚那个温柔的陆成周只是个幻影而已。

　　“我还想知道，黎经理为什么要上顶楼呢？”

　　陆成周意有所指，黎涵这才反应过来电梯之所以会在23层停下，是黎涵按下的上行键起了作用。

　　可比23楼还要高的，就只有顶层的复式了。

　　“……你住在顶楼？”

　　陆成周：“当然。”

　　黎涵盯了陆成周有半分钟，才把脸上那层保护壳抛开，挺拔的后背微微放松了下来，口吻放松了些：“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啊，陆总。”

　　黎涵眼神偏了偏，虽然嘴上在道歉，但是心里却还是腹诽起陆成周。
　　既然他和她住在同一个公寓，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提过，让她怀着半分愧疚坐完了全程。

　　像是看穿了黎涵的心思，陆成周沉吟了片刻，解释道：“你下车后，我才看到朋友发给我的地址，这是他的房子，我暂时借住而已。”

　　“嗯……这样啊……太巧了……吧。”
　　鬼才信呢，这又是哪学的“撩妹方法”？！

　　陆成周看了眼依旧没完全放松下来的黎涵，想说的话化作了半分钟的沉默。

　　沉默加速度，黎涵的心跳越来越快了。
　　她低着头后退了一步，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那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陆成周犹豫了片刻，点点头，从黎涵身边离开，走进了电梯里。

　　望着陆成周提拔的背影，黎涵心里那颗名叫“无论干什么都要拿第一”的学霸种子在感情的土地上扎了根。

　　电梯门合上，黎涵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按住了下行键——她还记得自己刚刚要出门的目的。
　　手机充电器！
　　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给陈雪柠打电话了。

　　进入电梯，黎涵核验了指纹，才按亮了B2键。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的担忧全都化成了泡沫，她租住的这家公寓安保工作的做的非常好，进出大门和电梯的上下行都必须有住户的指纹才行，或许是陈雪柠当时提的那句话混上了雷暴天，才让她胡思乱想起来。

　　任温廷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闯进这座公寓。
　　何况，他家又没有直升飞机，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可能就跟上来。

　　下到车库，黎涵第一眼就看到了陆成周那辆白色路虎。
　　好巧不巧，她的车位恰好就在陆成周一旁，香槟色的奥迪在路虎面前显得有些瘦小，黎涵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成周的车，才钻到自己的车里，翻出了那根充电线。

　　她一路小跑着，没多久就回到了屋子里。
　　充电、开机、给陈雪柠打电话。

　　黎涵地动作流畅且急迫。

　　陈雪柠接通，十分诧异这位几百年都不会主动联系她的好姐妹为什么今天连着给她打了两个电话，便嚼着嘴里的鸡翅走到了无人的角落，问道：“又怎么了？”

　　“快，帮我再查查陆成周。”

　　“哎呀，黎涵，不是我说你，人家职位比你高一级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不是要求你的恋爱对象事业有成吗？这多有成啊，事业有成，名字里还有成。怎么？陆成周成了你的上司，你就放不开手了，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人家的履历上了。”陈雪柠举止鸡翅指点方遒道，“你少转移矛盾，没事查什么查，你当你是HR啊？”

　　黎涵此时坐在沙发上，锤了一拳怀里的抱枕，翻了个白眼：“废话，我能泡我的上司吗？我们公司对办公室恋情零容忍，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可你不是要离职了吗？这不正好，从经理的位置下来，一个华丽转身，变成了总监夫人，这蛇形走位，多飒。”

　　“我不就是为了泡他这件事才让你查他吗？”黎涵啧了一声，又把抱枕抱回了怀里。

　　“啊？”陈雪柠愣住。

　　“陆成周的情史、性向、历任女朋友，以及历任女朋友对她的评价，你帮我搞一份。”

　　“哈？”陈雪柠懵了，“你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刚才你不是让我查人家的事业线，现在就成了感情线？”

　　“陆成周成功激起了我的胜负欲，”黎涵再次回想起来那阵柏树香气，心里酥酥麻麻的，她看着头顶的水晶灯，若有所思道，“事业线先放放，等我读完硕士回来再说，但现在，此刻，我一定要先下手泡上他。不就是撩帅哥吗，我虽然不擅长撩，但我擅长学习。”

　　陈雪柠：“……你擅长学习，这话倒是没什么错，但怎么你连谈恋爱这件事也要比个胜负啊……”

　　“有趣啊，”黎涵拍了拍着裙子转了一个圈，“我不能允许我的人生有短板，包括‘如何勾.引前男友’这件事。”

　　陈雪柠听到“勾.引”这两个字，鸡翅差点从嘴巴里调出来。
　　这还是那位冷漠无情杀伐果断的市场部二把手黎涵黎总吗……

　　“尽快给我好吗？”黎涵在脑海里规划了一下时间线，“陆成周签完我的离职申请的下一秒，我就要开始进行理论实践了。”

　　“啊……行行行，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有点上头，你再好好想想？”

　　黎涵坐正身子，义正词严道：“想什么想，敌人都带着脸和身材打到楼上来了，我再不主动出击，还不得被吃干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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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黎涵：不是我说先要泡他的吗？我怎么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我的第一要被人截胡了！支棱起来！
陆成周：如何勾引前男友？让我看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