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我泡他》哈希函数

11、第 11 章

　　“陆总还是好好开车吧，”黎涵脸上的职场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她嘴唇抿了抿，板着脸又补充了一句，“下雨天容易刹不住车，我还是更舍不得陆总和我的性命。”

　　在今天以前，黎涵一直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在职场混了这么些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以及睁着眼说瞎话的能力应该已经修炼到刀枪不入的境界了。
　　可陆成周总是三番两次语出惊人，说点没头没脑的话，让她接不上茬。

　　不过，陆成周在高中时就是这样的性格，不说话罢了，一旦说，肯定是要占了上风。只是高中时的陆成周似乎从来没和黎涵说过这么暧昧的话，那时他们俩个人都只是在早恋的边缘试探，试探了很久很久，可还是连早恋的尾气都没闻到，就分开了。

　　也不知道陆成周这些“撩言撩语”都是从哪看的，她自从毕了业，忙工作忙得连追个剧都得在厕所……
　　学习职场话术就够了，哪有时间学习情场话术？
　　这么想来，她那天大言不惭地跟陈雪柠说的那句“想泡陆成周”实在是有些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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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因为高架桥上的拥堵限了流，下了高架桥后路况好了不少，黎涵手机里播放着甜美女声的导航播报，暂时缓解了刚刚那一度冷到冰点的气氛。

　　黎涵一路盯着窗外的雨和路灯，身子也微微向右侧着，胳膊支在车窗处，沉默不言地放着空。

　　难不成，陆成周是个情场老手？
　　黎涵想到这一点，顿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她又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劲，或许是因为想到自己在职场上奔波忙碌了六个年头，恋爱都没谈上就算了，到头来，陆成周倒是弯道超车，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还看起来一副“谈过很多女朋友”的样子。

　　黎涵偷偷瞥了陆成周一眼，对方似乎在严格执行她的那句“好好开车”，认真观察着路况，他白色衬衫下的肌肉线条因为换挡的动作凸显了出来，黎涵不自觉地拿手捏了捏自己手臂上充血的肌肉，心底若有若无的怨气稍微散去了一些。

　　车窗外的雨滴小了不少，黎涵看着昏黄的路灯，忽然就想起来了高考结束当天，她和陆成周坐在教室窗边牵着手听MP3时的场景。

　　那晚没有雨，只有月亮。
　　晚风是凉的，手心却是热的。

　　*

　　黎涵最终回到公寓的时候，恰好是一个小时整。
　　陆成周把车停在了公寓门前，从二层延伸出来的透明挡雨板让黎涵的裙子得以保全。
　　她从路虎车上下来，和陆成周礼貌地道了谢，并且按照对待“送别领导”的惯例，站在挡雨板下，直到目送陆成周的路虎车离开后，她才转身上了楼。

　　站在无人的电梯间里，黎涵盯着不停上涨的楼层数，沮丧了八个数字后，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从包里拿出她的手机，打通了陈雪柠的电话。

　　“帮我打听一下陆成周在国外的履历。”黎涵开门见山，在陈雪柠接通电话的第一秒就脱口而出。

　　“啊？”

　　电话对面有些嘈杂，陈雪柠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黎涵靠在电梯正后方的栏杆上，将头歪倒在侧面的镜子上，语气十分认真：“我想知道陆成周到底在哪个大学读的书，还有他毕业前的实习经历以及后来的工作经历和猎头公司对他的评价。”

　　陈雪柠似乎是在吃东西，听到她的话后，含糊不清地说道：“你……查人家简历干嘛？”

　　“学习。”
　　黎涵把头换了个姿势，然后手里的链条包绕在了小臂上。

　　“咳……咳咳……什么玩意？”

　　“学习一下优秀同学的职场晋升路径， ”黎涵面不改色，在镜子前确认了自己并没有脱妆后，说，“这对我拿到硕士学位后的求职选择有很大的帮助。”

　　“我的天，黎涵，你受什么刺激了，”陈雪柠咕嘟咕嘟咽下了两口水，缓了口气，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的‘学霸病’不会又犯了吧？我送你和陆成周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么这过了一个小时，你就又跟人家攀比起来了？”

　　“我这不是攀比，”黎涵皱着眉纠正了陈雪柠的话，“我是在以积极的态度去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

　　“可以了，学霸，你先告诉我，陆成周是你们公司市场总监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跟你说，我刚才回了一趟酒店，有同学跟我说，温廷是骂骂咧咧地离开的，脸色奇差，一直在说你和陆成周是联合起来算计他的。”

　　“我也就比你早几个小时知道，”黎涵呵呵了两声，“谁闲的没事算计他？就算现在人均寿命年年上涨，但我也不至于这么浪费生命吧。”

　　“就是就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就他家那点家底，我爸打个喷嚏，他家就灰飞烟灭了。”

　　黎涵笑出了声。

　　陈雪柠又道：“陆成周把你送到家了吗？不过你最近还是小心点，听他们说温廷走的时候眼睛都红了，谁知道他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别担心，我到家了，要出电梯了。”

　　“那就行。”

　　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了黎涵所在的楼层。
　　黎涵拿着电话走出电梯，刚要按密码开门，却听到对面话筒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陈雪柠，快点快点，赶紧过来，鸡翅烤好了，你再不吃可就没了。”

　　黎涵的脚步顿在原地。
　　电话对面传来了哒哒哒的声音，黎涵知道，那是陈雪柠八万一双的高跟鞋磕在瓷砖地上的声音。

　　她的注意力顿时被分散。

　　“你现在在哪呢？”黎涵问道。

　　“那个、那个，我当然是在家看电视呢。”话筒里陈雪柠的声音突然变大，很明显是在捂着麦克风说的，黎涵甚至能想象出来她现在慌乱的样子。

　　“哦这样啊……”黎涵靠在门边，看着对面的电梯门慢慢关上，好整以暇地问道，“你家那别墅是通地铁了，还是叔叔给你买了辆直升飞机？一个小时你就能从市中心回到家里了？”

　　陈雪柠：“……”

　　黎涵见陈雪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没和她绕弯子，直接问道：“和周齐去吃烧烤了？”

　　“那个……我刚到，就吃了口茄子，”陈雪柠有气无力地解释道，“还不是我为了给你和陆成周创造独处的机会，才把他搞走的，谁知道他这个人，搞着搞着就把我拉到了烧烤店，说什么这是整个宁城最地道的一家路边摊。”

　　“行了行了有什么好解释的，假公济私，”黎涵一副了然地口气，“你就说，昨晚上是不是周齐送我们回来的？”

　　“哈？”陈雪柠沉默了三秒，不敢置信地说道，“你还真没断片啊？这事你都有印象？”

　　“当然了——”
　　黎涵为自己诈出了陈雪柠的“男朋友”感到窃喜，刚要追问，她的手机震了一下，忽然没了声音。

　　“又没电了……”黎涵懊恼地闭了闭眼。

　　她迅速打开密码门，冲进客厅，在一堆衣服里翻找着充电器。
　　然而，找了一大圈，却连数据线的影子都没见到，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她的东西昨天晚上都落在了陈雪柠家里。

　　她今天上午只嘱托了陈雪柠帮她带裙子，结果她俩人都把她的包给抛在了脑后。

　　没办法，黎涵记起来了自己的车里有个备用的数据线，于是裹了件柔软的针织外套，把头发挽起来，换上拖鞋，趿拉着准备下车库去拿。

　　走到电梯前，黎涵随手按了个上行键。
　　——她家楼上的那个上跃型的顶层一直没有人住，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所在的二十三就是顶层了，所以她平常下楼的时候就随便按上一个键，上行下行没什么区别。

　　她颇为焦急地看着红色的数字从B2一路来到了23。
　　电梯门还没打开，黎涵就感受到了从门缝里灌进来的潮气，她裹紧了自己身上的针织衫，低着头跺了跺脚。

　　电梯门开，黎涵低着头刚要往里走，却看见电梯里有一双发亮的黑色皮鞋。

　　有人？！
　　不可能！
　　公寓是一梯一户的户型，怎么会有人到23层来，还是在这么晚。

　　黎涵低着头，差点要尖叫出声，她头都没抬，快速转过身，三步并做两步往家门口跑。
　　边跑黎涵便急迫地喊道：“亲爱的，电梯到了，我忘捎上垃圾了，你快开门递给我！”

　　这么说着，黎涵在五秒钟内冲到了门前，可按密码的时候，她的手却一直在抖。
　　身后有没有传来脚步声黎涵根本分辨不出来，她一边害怕，一遍在脑海里回想着教练教给她的防身术。

　　嘀嘀。
　　密码输对了，黎涵深吸一口气，准备回身确认“那人”离她有足够的安全距离后，再快速跑进屋里。可她握着门把手停了很久，也没勇气转过身，她全身的肌肉都僵硬着，心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可就在这个时候，楼梯间的窗户外又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雷鸣声。
　　轰鸣声敲打着黎涵的耳膜，她眼前阵阵发黑，应激性地被困在了原地。

　　她有些试探地发出带着颤抖的声音：“……温廷，是你吗？”

　　“黎涵，是我。”

　　那人的语速有些快，但语气却异常温柔平和，并没有因为突兀的发声吓到她。

　　不是温廷。
　　这是黎涵现在能做出的唯一判断。

　　她肌肉绷紧着机械性转过身，看见了那双黑色的皮鞋在一步步朝她走来，她的视线慢慢向上移动，停在了“那人”的脸上。

　　是陆成周。

　　黎涵的肌肉瞬间松弛，她长舒了一口气，有些站不住地从门边滑靠在地，眼中全是惊恐后的庆幸。
　　她的针织衫从肩头滑落，陆成周的皮鞋停在了距离她半米的位置。

　　黎涵此时此刻没有力气去谴责陆成周，只能把头埋进膝盖之间，一口口喘着粗气。

　　头顶有阴影落下，陆成周身上清冽的柏树木香传进鼻腔，黎涵感受到肩头有了暖意。
　　她缓缓抬起头，看见陆成周正蹙着眉，抿着唇，盯着她的鼻尖，慢慢把她的针织衫重新挂在她的肩膀上。

　　肩头的针织衫被陆成周调整好位置后，黎涵的呼吸也调整的差不多了，她刚要支着身子站起来，却见陆成周两只手朝她的脸颊处移了过来。

　　黎涵条件反射般要往后躲，可身后是防盗门，退无可退，她只能往后瑟缩了几厘米。

　　可是这几厘米显然是不够的，因为下一秒，她就感受到了陆成周掌心滚烫的温度。
　　他的手心盖住了她的耳廓，在完全贴住的前一刻，黎涵听到了陆成周一如既往深沉如夜的嗓音。

　　他说：“别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