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我泡他》哈希函数

10、第 10 章

　　陆成周的话音刚落，不远的云层深处就传来了巨大的雷声。

　　低沉的轰隆声是黎涵最听不得声音，每次听到雷声她都觉得后颈处的皮肤被人攥住了，浑身的汗毛一根根都紧张起来，全身的肌肉都戒备森严，像只随时准备逃窜回窝的兔子。

　　外面雷声大作，可这一回她却恍若未闻。
　　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陆成周那一长段无中生友的话，以及轻飘飘的那句“你觉得我顺眼吗”。

　　黎涵手指紧紧攥住包的链条带，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顺眼吗？
　　当然顺眼，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顺眼。

　　学生时代黎涵见到陆成周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位同学长得可真是刁钻。
　　一分一毫全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严丝合缝，半点偏差都没有。

　　距离黎涵最后一次见陆成周已经有快十年的时间了，虽然这期间她的审美随着大时代变化了不少，但她不得不承认，陆成周现在的长相就跟量子纠缠一般，再一次精准戳中了黎涵的审美点。
　　不能再顺眼了。

　　但是她并没说话，而是装作没听到一样，低头继续钻研手机屏幕上的导航路线。

　　车窗外的雨更急了些，陆成周似乎也没想就这个问题要黎涵一个答案，他把黎涵的名片放到了仪表盘前，右手在中控屏幕上点开了音乐播放键。
　　车载音响里流淌出舒缓的钢琴曲。

　　黎涵握紧链条的手缓缓松开，微微舒了口气。
　　可没等她这口气换完，头顶巨大的雷声猝然落下。

　　——轰隆。

　　黎涵倏地打了个激灵，手指再次收紧，那口没换完的气又被咽到了肚子里。

　　车内虽然放着歌曲，但是根本压不住雷声，温和的钢琴曲就像是雷声的伴奏带，和着雨滴打在天窗上的噼啪声，为宁城入夏的第一场暴风雨添了把干柴。

　　透过贴在挡风玻璃前的雨幕，黎涵看到了远处云层里一霎而过的闪电。

　　“都二十八了，还怕打雷？”陆成周瞥了一眼黎涵，把音乐关了。

　　钢琴曲戛然而止，车窗外的雷声也在同一时刻偃旗息鼓。

　　诡异的交响曲结束了，黎涵尴尬地笑笑，“……条件反射而已。”

　　陆成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就在这时，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黎涵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她估摸着又是买房炒股孩子课外辅导的推广电话，可对方在她挂断的下一刻，就又打了进来。

　　黎涵蹙了蹙眉，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凑在耳边。
　　她看了一眼陆成周，发现对方已经带上了耳机，他的那通电话像是公司的紧急电话，黎涵听到从陆成周口中念出了集团副总裁的名字。

　　“请问是黎涵女士吗？”贴在耳边的电话里传出来一个男声。

　　对方的语速不快，听起来不像是要推荐楼盘的，黎涵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回道：“我是，您是哪位？”

　　“黎女士，您好您好，我是天美物业公司的小李，之前和您协商过电路检修的事情。”

　　黎涵分辨出了这个声音，想起来了下午梅琳请她帮忙监工的事。
　　“不好意思啊，李师傅，”黎涵尽量放低声音，“我这没存你电话，所以刚刚给挂断了。”

　　“没关系，黎女士，抱歉打扰您了，麻烦您通过一下我的微信申请，明天整个写字楼要分批次检修，我们建了个群，会在里面发布的具体时间。”

　　黎涵从开始聚会时就没再打开过微信，此刻急忙应道：“不好意思啊，李师傅，我这就通过。”

　　黎涵匆匆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调为了静音模式，然后快速通过了李师傅的微信申请，加入到了检修群里。
　　当她做完了这些，突然听到陆成周从英语切换成了中文，冷淡地说了一句：“我不会同意和温廷合作，我现在在开车，你要是想要当说客，可以下周一开会时当着大家的面提。”

　　说完这句话，陆成周没搭理电话对面还在喋喋不休的声音，直接摘下了耳机。
　　耳机断开和手机的连接后，连上了汽车端的蓝牙，顿时，车载音响里传来了骂骂咧咧的蹩脚汉语。
　　陆成周把耳机丢在了仪表盘前，拿起手机挂断电话，中控屏幕上的通话联系人一栏上明晃晃显示着副总裁的大名——Alex WANG.

　　……好家伙。
　　黎涵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她侧头看着陆成周，发现他的眼中有了一闪而过的不悦，但很快就又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这个样子的陆成周，她还真有些陌生，仿佛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装出来的平静。

　　是因为温廷？
　　刚刚温廷好像是说过父亲和公司董事会的人认识，难不成温廷真的去找了人，将状告到了Alex那里？

　　黎涵没继续往下想，其实从酒店离开，她就已经将温廷给她找的麻烦抛在脑后了。
　　直到现在，这个名字又一次从陆成周的嘴里说出来。

　　还是用这样强硬的句式。

　　Alex是去年年初从总部调任过来的中华区副总裁，外籍华人。黎涵和他的接触不多，只是偶尔几次高层会议，她被安排去旁听时，远远地见过几面Alex。

　　虽然没交流，但公司上下谁都知道Alex的脾气相当差，工作不出差错时，他还算正常，但是一旦有了失误，他骂起下属就和骂儿子一样。

　　去年底，市场部报给总部的总结报告里引用错了两个数据，Alex当天直接推开市场总监办公室的门，当着市场部上下一百多人，狠狠骂了半个小时。
　　黎涵当时正在办公室里汇报工作，目睹了总监脸色由白变绿再变白的全过程。那也是黎涵头一回知道原来就算是用英语，骂起人来照样能拐着弯骂出花来。

　　陆成周虽然职位较高，但怎么说也是集团的新成员，还没上任，先不论温廷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但只是用这么刚的语气和顶头上司说话，就已经够Alex想办法针对他的了。
　　黎涵莫名开始为陆成周的职业生涯担忧起来。

　　她想了想措辞，用尽量好接受的语气提醒道：“其实王总他……脾气不太好。”

　　陆成周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黎涵：“我脾气好？”

　　黎涵老实回答：“肯定比他好。”

　　“你又知道了，”陆成周笑了笑，说，“咱俩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知道我的脾气没随着岁数越变越大？”

　　黎涵没想到陆成周一句话就把话题带跑，只好信手拈来一个理由道：“咱们在高架桥上都堵了这么久，你都没生气，由此可见，陆总脾气相当不错。”

　　陆成周打过方向盘，颇为不解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因为堵车生气？”

　　黎涵：“……因为很浪费时间。”

　　“你觉得我送你回家是在浪费时间？”陆成周反问。

　　黎涵：“……”
　　这天真的没法聊了，陆成周总是用各式各样的方法打岔，这不禁让黎涵想起来高中时，陆成周刚刚转学过来，变着法子给她这个班长找麻烦的时候。

　　黎涵看了看陆成周帅气的侧脸，忍了忍，略过这个反问句，硬生生地将话题转了回去：“虽然我们公司是外资企业，但人际关系方面，我觉得也没有那么开放。”

　　“开放？”前方刚要驶出高架桥，又有了新的拥堵，车辆停在了下坡处，陆成周拉上手刹，沉吟片刻，问道：“你是在暗示我和——”

　　陆成周的视线停在了黎涵的名片上，口型上已经做出了“你”或者“黎”的半个音节。

　　黎涵立刻打断道：“你和王总。”

　　“陆总可能还不太了解，王总去年已经调任为我司中华区的副总裁了，也是中国分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陆成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他是公司的一把手？还正好是我的顶头上司？”
　　“……是的。”

　　其实黎涵能看出，陆成周在她刚刚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扯东扯西，非要和她绕这么一圈，才肯把话题引到正确的方向上。

　　“嗯，所以有什么问题吗？”陆成周说，“就算是副总裁，也不能插手市场部内部的决定，温廷父亲的公司资质有问题，解约是早晚的事。”

　　陆成周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幅公事公办的口吻让她克制住了自己追问的冲动，想来无论如何，她都已经要从公司离职了，就算温廷不玩下三滥的手段，她过不了几天，也会成为“失业人员”，公司和谁合作跟她都没什么关系了。
　　况且，温廷这种公私不分的性格，谁知道他家的公司运营会不会出现问题，只要陆成周的解约手续是合规的，那这未尝也不是件好事。

　　只是有一点，黎涵还是比较担心。
　　陆成周的家庭背景她还算清楚，他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父亲远走他乡，杳无音信。
　　未成年前，他一直留在江平，跟着母亲生活，但是母亲已经改嫁，有了新的孩子，他们家庭的经济水平并不算太好。

　　陆成周高考结束那一年，他的父亲回了江平，黎涵当时还在餐厅上撞见过他们父子二人。在黎涵印象中，陆成周和他父亲关系很不好，陆父给了陆成周一笔钱，安排好他出国留学的事情，第二天就离开了。

　　可以说，陆成周在国内并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对象。
　　但温廷不一样，温家在江平和宁城都有不少产业，黎涵心里默默算了算，还没算出个所以然出来的时候，陆成周就又开口了。

　　“少操点没用的心，”陆成周慢悠悠道，“人都要离开了，心思倒还在留在公司。这么舍不得，不如晚点再交离职申请？”

　　黎涵：“……我不是舍不得公司。”

　　“哦？”陆成周笑了，“难不成，你是在舍不得你的新上司？”

　　黎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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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黎涵：ex总觉得我还喜欢他怎么办
哦不对 喜欢上了ex怎么办
偶还是不对 喜欢上了一个觉得我喜欢他的ex怎么办
陆成周：
去掉ex 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