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当家拾捌

7、把书中的她抹去

　　晚上回家，季樱跟着席肆去酒吧，被拒绝，“你去干嘛？”

　　“去看你啊“季樱说，“我带钥匙了，不需要哥哥开门。”

　　席肆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步子小，季樱一下就跟上了。

　　—
　　席肆在酒吧弹琴，换了一首温婉一点的曲子，季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录视频。

　　席肆上镜，面对死亡灯光依旧美丽动人。

　　她正认真，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当时那一秒她是不想回应的，但是听到那人喊了她的名字，“季樱”

　　她回头，是个男生，而且还没见过。她看着他说，“你是谁啊？有事吗？”

　　“你不认识我了？”他一开口快要把季樱熏死，下意识捂住嘴。他坐在季樱旁边，烟酒味洒了她一身，说，“我是艺术学院的程鹏，以前还追过你。”

　　程鹏？好像有点印象，是个混日子的，还是个渣男。

　　“有事吗”她说。

　　程鹏笑了笑，坐近了点，手就想摸她。季樱往旁边挪，淡淡道：“有屁快放”，她还要看人。

　　程鹏愣了一下，说，“你还会说脏话？”

　　季樱：“不行吗？”

　　“当然可以”程鹏将手撑在季樱大腿旁边，小拇指碰了碰她的腿，季樱弹起身，想走，被他拉住。她挣扎着想逃，手腕疼的紧，下意识喊了声“席肆”

　　席肆？席哥？程鹏哼声，满是不屑。灯光倏然变暗，他抱住季樱想趁机亲一口，“季樱，做我女朋友吧”

　　他的口水喷到季樱脸上，嫌弃的躲开，抬脚用力踩了他，转头就跑，被身后的人拦住。

　　是他的那群狐朋狗友。

　　季樱看向舞台，发现那里早就没有人了，人群聚集在中央热舞，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程鹏点了根烟，雾气吐在季樱脸上，她很不喜欢烟的味道，撇头，四处寻找席肆的身影。

　　他的声音传来，“别看了，席哥喜欢独来独往，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在一块儿”

　　“那你倒是看看，老子是谁”

　　一束光扫过来，程鹏闭了闭眼，热烈的音乐中连出一个名字，“席…席哥”

　　他们松开季樱，让出条道，席肆双手环胸，走进来，看了季樱一眼，眉间凌厉起来。看向程鹏，说，“她是二中的”

　　席肆罩着艺术学校，他们自然是不能动二中的人。

　　程鹏吓得双腿发抖，两手合十，颤抖着声说，“席…席哥，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程鹏退了一步，烟掉在地上，嘴里依旧说着“对不起”。

　　季樱看到她的动作，上前拉住她的手说，“席肆，算了吧”

　　季樱手腕很红，像是被挠了，席肆抬腿在程鹏膝盖上用力踢了一脚，他痛苦的跪在地上。

　　席肆居高临下，道：“艺术学校不属于北上二中”

　　“席肆，不用…”

　　“席哥，我们欺负了那么多人，还有谁会让我们加入…你不能让我们单出来。”

　　席肆转身离开，季樱跟着出去。

　　季珉说北上二中，艺术，信息学校都由席肆撑腰。
　　如若非要发生点什么，以席肆的能力，也未尝不可。
　　只是把艺术学校踢出去…难保不会成为席肆的绊脚石。

　　季樱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跟着席肆过来。

　　“席肆…”她看着她，愧疚道：“对不起…”
　　她是来帮助席肆的，怎么反倒让席肆保护她了呢。

　　季樱两眼泛泪，甚至马上要大哭一场，席肆蹙眉，有些烦躁。

　　这不是没怪你吗！哭个屁哭。

　　季樱知道席肆不喜欢别人哭，伸手擦干眼泪。席肆看了一眼，离远了些，说，“别哭了”烦。

　　季樱“奥”了一声，乖乖的把眼泪憋了回去，上前拉着她的手，说，“我先送你回家”

　　“……”

　　席肆绷直了手，她的手黏糊糊的，还有未干的眼泪 ，可她这副随时都可以大哭一场的样子，让席肆放弃收回手的想法。

　　季樱与她手拉着手回到家，高兴的将两人的手在空中甩成270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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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了家，两人在楼梯口停下，席肆用力捏了捏手，吐出一口闷气。

　　季樱看着她，说，“席肆晚安”。想到什么，又似慢一拍的接着，“记得复习英语哦，不要不会就不学了。”

　　席肆点头，望着她蹦蹦跳跳的回了家。

　　走进楼梯口灯就亮了，踩着阶梯上楼，脚步轻盈许多。
　　在走廊处看到一个男人，他站在205房门口，看到他的脸，席肆脱下书包提在手里，书包肩带落在地上。
　　没有半点声音。

　　那人喊她，“席肆”。

　　雾深人静，倾盆大雨，一直延续到她们进入学校。

　　高三（8）班，季樱和席肆一起进入教室，席肆半边都被打湿，要不是拿着伞，看着她们进教室的同学都认为席肆没有带伞。

　　季樱还好，挺干的。

　　她把伞挂在后面黑板凸出来的那块，季樱早已翻开英语书准备就绪。

　　还是第一篇短文，Tom和Sandy的对话。
　　季樱指着最后那句话，说，“念出来”

　　席肆照做，说，“喜欢日落…”

　　“噗！”季樱笑的人仰马翻，捂嘴道：“念英文，不是翻译”
　　席肆好可爱啊。

　　“……”

　　“like sunset，when the evening falls on the body，no fireworks，no dusty，only light and hope…”
　　席肆的声音很有磁性，跟人说话时懒懒散散的。念英文中规中矩，没什么情绪。

　　与书中说的一样，席肆除了逃生和季樱，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席肆，这句话是tom爱sandy时说的，你认真说一次”

　　席肆看着这段话，升不起来什么认真的感情。说：“不会”

　　“…”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了，席肆英语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句话念出来肯定是连夜苦念的结果。
　　也不好打击席肆的自信，她只能说，“这样挺好的，念得标准”

　　席肆点头，看书继续念。

　　班上的人因为倾盆大雨呼声强烈，纷纷说今天不用做早操。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席肆的声音放轻了些。如春风温柔了九川山河，而她温柔了春风。

　　季樱拿出美术本画画，在哗啦大雨中听她念书。

　　英译中：“喜欢日落，当黄昏落在身上，没有烟火，没有尘埃，只有光和希望”

　　席肆，这句话送给你。季樱听着她念的英文，悄悄在心里说，把中文写在画上，字迹工整。

　　第二节课下课，广播就传来通知：由于下雨，今天不做早操，请同学们在班上自习。

　　前一句听的很清楚，后面他们没听，在走廊玩的人很多，跳绳，跳山羊，踢毽子。

　　男生踢毽子踢的挺奇怪的，仿佛不会弯腿一般，直着腿用脚背踢。
　　女生跳山羊还不错，只是太高跳不过去，就跨坐在人身上了。

　　季樱坐在后门，看着就笑了，听到周围的嘲笑声便笑的更欢了。

　　季樱转头看席肆，想让她融入，她一直在学习，下一节是语文课，她便复习语文。

　　席肆真的好努力，为此，她也要努力才能配得上席肆。

　　季樱搬着凳子坐过去，靠在她肩上。席肆往旁边挪，差点让季樱摔倒。

　　席肆伸手接住她的脑袋，声音有点严，“你脖子是断了吗？”

　　季樱撇嘴，在她手上蹭了蹭，说，“没有呢”。抬头，还左右摆了摆，“挺灵活的”

　　“……”
　　“别打扰我学习”

　　“好的”季樱说，“我陪你一起学习”

　　外面吵闹声很大，两人带着耳机，空出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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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晨插着耳机反复听那段对话，手机界面是二中论坛，她的手指停在“发送”两个字上面。
　　她一遍遍对自己说，没关系的，肆姐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肆姐和艺术学院关系破裂，她完全可以融入艺术学院的。
　　发吧…发出去就好了。
　　慕晨按下，消息传遍二中。

　　正午，雨还没停，天更暗了。
　　全校学生无一不在讨论一件事情。

　　…
　　席肆打着伞站在天台，她的伞是黑色的，如同雾霾弥漫的天空一般包裹着本身暗黑的她。

　　季樱站在门口，今天来的时候她把伞给哥哥了。以没伞为由，和席肆一起遮伞来的。

　　昨晚，席肆的爸爸来找她了，谈论关于想重新要回席肆的事情。

　　她的爸爸向她道歉，“对不起”

　　席肆嗤笑一声。季樱看了视频，神色黯澹。

　　席肆说：“我从来没有怪你，因为怪罪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觉得你为什么要把我扔到这个家，以至于我找不到方向”

　　席肆的爸爸是洛城富豪，没有抚养过她。元旦晚会席肆惊艳全场，这样成绩好的女儿，配得上鼎鼎大名的洛城富豪。

　　他们大肆宣扬的不是席肆的爸爸是富豪，席肆是大小姐。
　　而是席肆的爸爸是富豪，却不愿意养她……可想而知，席肆是个多么不好的人。

　　季樱冒雨过去，站在席肆一米之外。她把伞递过来，雨水却淋湿了她。

　　一头雾蓝色卷发变黑，耷拉在背后，雨水打在她身上，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

　　这人是傻子吗？

　　季樱又气又担心，靠近她，雨伞遮住两人。

　　“席肆”，季樱顿了一会，说，“没关系的”

　　九月不美好，没关系，以后会好的 。

　　席肆打断她的话，“季樱，够了”

　　怎么可能够，她在梦里喊了席肆千千万万遍。终于实现了愿望，来到有席肆的地方。

　　没有任何征兆，她也所向披靡。

　　“席肆，你别把错怪在自己身上”季樱看着她，说：“雨大，你要哭的话，可以哭”

　　席肆哭过一次，季樱死后，她去了季樱的墓地，买了季樱最喜欢的樱花，守了一夜……哭了。
　　她从来都不是坚强不屈的高中生，只是没有人能让她哭。

　　书中的设定，席肆必须坚强。

　　席肆看向眼前的人，仿佛黑夜卷袭了白天。

　　人以类聚……霎时，她撇开眼，看向远处那片乌云，恍了神。半晌，席肆说，“季樱，你说我是从书中来的，麻烦你去给写书的人说，把我抹去”

　　季樱看着她，倏然红了眼，“席肆，如果书中没有你，就没有季樱…”没有她。

　　季樱又哭了。还是因为这件事。席肆没懂她的话，只是觉得心痛。

　　故事将可悲的她和季樱连在一起。

　　“季樱，我永远不会成为星星，因为我浑浊不堪，见者避之不及”

　　星星引人注目，在夜幕下最为耀眼，被坏人找到，就会沉落地狱。

　　席肆对书中的季樱说过这句话，同样的意思，现在把另一句话送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