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当家拾捌

21、天黑了也有灯打开

　　集合铃声响起，夹杂着男人的说话声：“请全体同学到大操场集合…”

　　季樱动了动眼眸，肢体不协调的跟着前面的人下去。突然集合……就好像故事里的一个情节。

　　全体整队完毕，季樱“被迫”动了动手，听台上老师说：“立正！”
　　她噗嗤一声，也不光是她，在场的没几个人不笑。因为老师不规整的口令，只是季樱比他们笑的更久些，因为席肆一直在动，牵动连接她们的手的绳子……席肆一直是这样，不习惯被人支配，便来支配别人。

　　季樱后退一步，微微撇头，说：“席肆别动了，小心又扯坏绳子”

　　她双手环胸把季樱的手吊了起来，漫不经心说：“线太长了”

　　季樱愣了一会，说：“所以你不是因为不想和我带一双手套？”

　　席肆轻挑眉，一缕蓝发拂过她深邃的眼。

　　昨天晚上她的房门被撬开，她用尽全力逃生，眼前是万丈悬崖，可她却停不下来。她不允许自尊被毁，如若非要选，那她选粉身碎骨。
　　她紧闭着眼冲向唯一的路，手上的温度随着一道温柔的声音将她的理智拉回：
　　“席肆”季樱看着她，说：“跟我走”

　　她跟着季樱去了更美好的世界，那里没有人烟，她们是唯一的主人。

　　尽管是一场梦，她也信了。季樱让她知道还有其它的路可以走，但她必须跟着季樱。

　　“嗯“。她思虑半刻，轻声说，“暂时是这样想的”

　　话筒声刺耳，季樱收起笑容回头站好，听讲台上的人说：“请护校队和各班班长到主席台前集合”

　　周围一片焦急，仿佛已经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了。

　　季樱的长发重重的打在脸上，宽松的半身裙贴紧了双腿，她伸手拨开，这场风她冷的措不及防，却又顷刻又离去。

　　季樱看着那一道小小的身影从人群中走过，站在人群中也还是能凭一头渐变雾蓝色的长发看到。

　　今天广播只喊了两声，席肆第二声就走了。

　　她低头，意外发现那只粉粉的手套搭在自己肩膀上，霎时，她嫣然笑颜如春暖花开。

　　那些住校的人急的跺脚，“这下完了，我插板还在走廊”
　　“学校又要回收好电器了”
　　“赶紧找班长帮帮忙啊，刚买的插板！”
　　“我没有肆姐的手机号！”

　　季樱抬头寻找喊‘席肆’的人，与班上的那个女生四目相对，听她说：“季樱，给我一下肆姐的手机号好吗？”

　　季樱想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喊的“季樱”是她本人，点头说：“好”

　　她和班上的同学关系都不深，听到有人喊她难免有些不适应。

　　查寝由各班班长和护校队的人一起查，一是怕护校队的人手脚不干净拿走些什么，二是怕别人诋毁护校队的成员手脚不干净。

　　席肆从季樱那里了解到班上的寝室是从4楼409开始的，中途还挂了一个陌生电话。

　　…

　　五栋楼刚检查到一半，加上护校队有限的人数，操场上的老师已经让她们坐着等了，喇叭发出来的声音传到寝室，查寝的人不免加快了速度。

　　席肆抬手从吹风机上移到窗帘，她透过窗的缝隙和密密麻麻的树枝，看到那个白胖胖的小包子，像是挂在树枝上的雪。

　　她的双眸带着点点希翼，却还是悠哉悠哉的将那个吹风机放进护校队成员提的黑色袋子里面，走时还从枕头下面找到了一把剪刀。

　　席肆在的地方没人敢反，那些偷跑回寝室的人都被席肆一一赶了出来，她目送偷跑的人到寝室门口就转身回了宿舍阿姨的房间。走到一半楼上就传来“咚”的一声，就学校的破烂设施承受不了这样的“暴脾气”。

　　席肆上楼找到有人的寝室，朝着所有人围着的那张床狠狠踢了一脚。

　　装睡的人被吓醒，心里憋着的气发了出来，“你有病吧！”

　　她揭下被子才知道是慕晨。席肆嗤笑一声，说：“你就说下不下床？”

　　“你不是7班的人，凭什么管我？”

　　慕晨渐弱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嘲笑，7班的班长踢了踢床板说：“你敢反肆姐？”

　　班长绕有帮席肆做主的意思，慕晨越发生气，但她确实不敢反席肆，只能坐了起来，不满说：“都看着我怎么换衣服”

　　“就这样换”，席肆说着，她们退了一步的动作又还原。

　　慕晨狠狠盯着席肆却不敢与席肆四目相对，只能无赖背过身去脱了睡衣。

　　—

　　操场后面就是高三学生的寝室，一人看到寝室里的人出来，大喊着：“她们出来了”

　　操场瞬时一阵嘈杂，如若是平时护校队收了这些违禁物品肯定会被高三的学姐围堵，而现在后面有席肆，前面有老师，学姐也只有干坐着心痛的份儿了。

　　席肆如同大佬一般走在最前面，她两手空空，其他人手上几乎都提了两大袋。

　　看到溢出来的吹风机手把季樱才从席肆的美貌中出来，不知道她有没有帮人藏好吹风机？

　　席肆回答位置上季樱就帮人问了，说：“席肆，你有没有藏好吹风机？”

　　席肆愣了一会，说：“我的任务只有帮忙收违禁物品”
　　“……”

　　看她这副样子恐怕是连电话都没接…

　　—

　　与此同时，八中的第三节课刚下。季珉猥琐的下了楼，目光紧盯着前面那个身材窈窕的女生，他鼻子倏然一紧，抬头，看到那个小人穿着裙子立马背过身去，操！他差点进女厕所了！

　　还好闻着味道不对及时反应过来。

　　季珉认了命般垂头到走廊等，厕所出一个人他抬一下头，终于在十几次之后看到那个女生。

　　“言故”，季珉叫住她，大概是心里作祟他不敢抬头看，又或许是因为言故是席哥的朋友，他怕被席哥揍，他摸了摸鼻子，鼓足勇气在言故一米远的距离停下，说：“上次在办公室，你的鞋带…是我不小心扯松的”

　　她挑眉，甩了甩湿手，上楼，突然“咚”的一声踢在了扶梯上，冷声说：“知道了，没关系”

　　季珉挠头，心脏跳的急促，“这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他来不及多想，只是上课的时候言故一直在盯他，他害怕的戳了戳谈书墨，说：“我道歉了，但是她好像没原谅我”

　　谈书墨回头看了眼，笑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没关系，但是她好像只是把气撒在扶梯上了”他说。

　　谈书墨一如既往的宠溺，说：“她说没关系，那就是没关系”

　　季珉不理解，“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季珉抬头，看到老师放大的臭脸，他知晓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

　　老师说：“季珉，去后面蹲马步上课！”

　　“是，老师…”。和往常的惩罚没什么区别，就是言故一直盯他，让他不敢偷懒。

　　这一节课他认真的蹲马步蹲过去了。

　　中午休息他们去打球，季珉没投准一次，不光是队友，就连他自己也瞧不上自己了。

　　他将球抛给谈书墨，叉腰走到言故跟前，说：“大姐，不用一直跟着我吧…”

　　言故起身，指着篮球场里的人，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要他给我补课”

　　季珉没看她指的是谁，说，“会做这两个字的只有谈书墨，放心吧，我会让他同意的”

　　——

　　夜深，月被乌云盖住，星星藏进云里。

　　一间卧室传来朗朗书声，一会儿又停止。女生说了一句：“once more”，片刻，机械般的读书声又传开。

　　“咚咚”敲门声打破这一刻美好，女生说：“知道了”

　　餐桌上只有两男一女，季樱按紧了蓝牙耳机，被那边的声音笑的吃不下饭，说：“once more”

　　随后又是季樱的笑声，季珉和谈书墨也忍不住被带笑，莫名的跟着她笑了起来。

　　洗碗时，季珉忍不住问季樱，说：“once more什么意思”

　　“再来一次的意思”季樱说。她进了卧室，边做作业边听席肆念英语。

　　后来，季樱开始无聊的画起了画，席肆念到下一篇短文，她笑着鼓励，“席肆真棒，终于把第一篇念完了”

　　她听到电话那边赶紧回了个“嗯”，还夹杂迅速翻书的声音，不一会儿又传来阵阵英语。

　　席肆不管何时总是这么努力。而她也在努力的把席肆画下来。

　　她穿着那一身红裙真的很好看，无论是弹琴还是下场的时候，照片中她眉目温柔的样子是季樱怎么画都画不出的。

　　季樱在遇见席肆之前没想过有一个人可以一边做拽姐一边学习，直到看见小说里的一句话：

　　席哥扇了她一巴掌，听到上课铃声就逃似的走了。

　　噗！她总是一本正经的搞笑。

　　席肆听见她笑，念书途中开了个小差，说：“笑什么？”

　　“笑你”季樱说。

　　“笑别人去！”，她顿了一会，又说：“季珉本身就是个笑话”

　　“笑自己哥哥…不太好吧”

　　“自己的哥哥笑一笑有什么不好的？”她说。

　　……这倒是。

　　夜半下起了雨，从细雨淋淋到倾盆大雨。谈书墨从厕所小跑回卧室，床中央鼓鼓的，他过去掀开被子，看到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

　　他迅速开了灯，温柔且带着玩笑的意味，说：“珉哥又做噩梦了”

　　床中央的人乖乖“嗯”了声，说：“妈妈来找我报仇了”

　　每个雨夜他都这样说，他从没忘记季妈妈的死与他有关…

　　谈书墨坐在床沿，说：“妈妈不会找孩子报仇的”，他拍了拍季珉，又说：“天黑了也有灯光，珉哥你看这世界不坏”

　　季珉抬头，看到他的眼睛如装满世间最美好的景一般闪耀，他不由得裹紧了被子，说：“会停电…”

　　“那就先充满手机，手电筒…”，谈书墨看着他，认真说：“或许，你可以创造一个永远不会停止的光”

　　永远不会停止的光……简单的愿望让季珉给予了一丝信任，他深知谈书墨和季樱一样聪明。季樱一个从不打游戏的人那么快就学会，那谈书墨说的话也一定可以实现。

　　“只是，我不太会动脑子”

　　谈书墨打了个寒颤，说：“我会……我坐外面真的冷，赶紧睡吧”

　　季珉拖着被子翻到一边，感受到旁边凹陷下来，黑灯后，他小声说：“墨哥？你要记得帮我”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他认真过后又略带敷衍，说：“晚安”。

　　季珉安心睡下，他知道谈书墨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