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当家拾捌

20、裂缝会有光进来

　　席肆在家门口被人拦住，她用力拍开那只手，而对方像是早就知道她要这样做，在她打之间就把手抽回去了。

　　“席肆，你又让你班上的人不好过了？”

　　席肆转身，见是左橘京，冷声说：“有病？”

　　她嗤笑一声，“是，谁好好的会找你啊，只有那个…季樱？”
　　她说名字的时候还是有点迟疑，因为这个名字和八中有个人的名字很像，她分不清。

　　席肆靠在铁门上，说：“你想说什么？”

　　左橘京也靠在旁边的墙上，她不同席肆，席肆单肩挎着书包，靠墙也增添了一份帅气，而她就直接让书包紧靠着墙，因为这面墙会沾灰。

　　两人呼吸同一片空气，左橘京笑着，她沉默着，左橘京说：“你和季樱闹矛盾了？”

　　“你在她身上安了监听器？”，她不可能被算计，那便只剩季樱了。

　　她们果然闹矛盾了。

　　“没有”左橘京笑了笑，柔声说：“我只是想跟你说，季樱挺好，你有心事可以对她说”

　　“然后再像你一样对我露出嫌弃的眼神吗？”。席肆见她无话可说的样子突然就笑了，“没事找事！”

　　她原本快忘了那件事，因为左橘京的突然出现和那句话，她又想起了那个眼神。

　　真他.妈想打左橘京一顿！

　　左橘京面对着她，说：“我没有那种意思”，她低头顿了一会，又说：“只是眼睛不听我的话…”

　　那次席肆说关于姨妈的事，她暴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席肆会不会也和她姨妈一样，肮脏？

　　席肆两三句就让她难以开口，而她没那么会说，不知道该怎么样告诉席肆，她没有嫌弃的意思……直到季樱来了，她知道有另一个人可以全心全意的关心席肆了。

　　她不想让席肆孤单。说：“我知道你也很想和她一起玩，不妨多告诉她一点，好朋友就是要坦诚相待的，她不像我，她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而我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我也可以变得跟你一样好……你知道我很想在学校表现的好一些，这样爸妈才会注意到我，而她不一样，她不想让别人毁了你，为你抗了一顿打……席肆，她把你当成生命中的光了。”

　　她可以和席肆呼吸同一片空气，强忍着将烟酒味和空气一同吸入。而席肆讨厌这些味道，席肆从出生就是个富家小姐，她就算踩在泥地上走，也不容许弄脏的水晶鞋可以再穿。

　　她更不会让季樱出现在这里，季樱看起来就是那种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像是逃离了世俗……她能看出来，席肆也能看出来。

　　“你好好和季樱说说……席肆？”

　　席肆抬头，如刚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的同时也不忘保持高傲，说：“慢走”

　　她右脚迈进楼梯口，感应灯随即亮起，她知道灯是季樱装好的。

　　“你无所忌惮，好似这世间人事如雨后烂泥…”

　　左橘京的声音慢慢变小，从小到无。感应灯随即亮起，顺便将那条路照亮了半截，左橘京抬眸，黯澹的眸子瞬时有了星光，她回头看到那个身影，桀骜不驯，不可一世。

　　她心里憋了口气，朝上楼的人大声说：“席肆，你那张嘴皮子会撒谎，会得理不饶人“，唯独这一点不好。

　　席肆顿住脚，灯自动熄灭，她跺了跺，灯没在亮起，而左橘京也走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席肆压下心底莫名的恐惧，紧紧扶着楼梯上楼，想起几天前季樱给她看的视频，楼梯的尽头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沾了血的蛆虫在脸上蠕动……她当时心如止水，却不小心在一个人时害怕起来。

　　风吹动吊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席肆踏上最后一步楼梯，转身，全力跑回房间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拖走，她几乎是下一秒贴紧了墙壁，手肘被凸出来的铁门磨出了血。

　　那个男人的瞳孔比挖了眼球的鬼可怕，比满是虫血的脸更让人恐慌……是她的噩梦！

　　恶魔开启了地狱之门，手腕如被枷锁禁锢想要将她拖入深渊，她知道微弱的反抗毫无用处，逃生，她必须要用尽全力。

　　她松了力，指甲在那个男人的手上划下一道又一道口子，枷锁消失，她似重见天日般狼狈逃离。

　　席肆的卧室渐渐明亮，她将现在脑海里想到的能发光的东西放到桌上，手电筒，蜡烛，手机。

　　窗外比里面更亮，她抬了头，清透的月光洒在窗台上像是镀了一层银，她想起季樱说的话。

　　席肆，你做一颗星星吧，有棱有角，还会发光。

　　也不知道季樱从哪看来的句子……当时她差点信了，现在想想幸好，至少没从天堂掉落地狱。

　　她想着季樱，季樱就发来消息了：席肆，我到家了。

　　她单手回了个“好”过去。

　　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季樱。

　　席肆发了语音过去：”没有生气”

　　她有遗憾……只是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季樱又给她发了好多信息，她没立刻回，因为伤口消毒，一停一动的真的很痛。

　　她睡觉前给季樱回了信息：前面的我看了，早点休息。

　　—
　　残星闭上昏昏欲睡的眼睛，在晨空中隐退消失。

　　席肆很早就到学校去了，门口的保安迟来一步，咬着包子为她开门，手动示意她进去。

　　席肆看出他的意思，说：“不忙，我等人”

　　保安空了手便拿着包子，看着她说：“同学，天这么冷，进教室等多好啊”

　　“我们一直先在这里碰面。”

　　她转身一个人等，往旁边挪了一步，身旁两只小小的脚印像是有人待过一样。

　　她与雪融为一体，看到那个熟悉的人走来，她头一次迎上去。

　　她头一次先开口，“季樱”

　　季樱很冷静，说，“你这么早就来了”

　　“你不也是吗？”席肆说。季樱红了脸，她本来是想在这儿等她的，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

　　席肆说，“我们进去吧”

　　季樱笑的张扬，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说“好””

　　季珉拍了拍谈书墨说：“还没习惯呢？”

　　“习惯了”，谈书墨看着他说：“阿樱还是比较喜欢和席哥在一块儿”
　　“……”

　　两人走到八中，谈书墨在商店买了两个口罩，伸手给了季珉一个。

　　季珉接过来之后才意识到他不需要口罩，说：“给我这么干嘛？”

　　“你不是感冒了吗？”

　　他刚才在过马路是打了好几个阿切。

　　“为什么给我粉色的？”，季珉没好气的说：“你明明知道自己睡觉乱踢被子，还偏要来祸祸我”
　　“……”

　　谈书墨瞪大眼睛，看着他说，“谁睡觉乱踢被子？”

　　乱踢被子的明明就是季珉！

　　“你忘记小时候季叔叔第一次打你的原因了？”

　　那时季珉六岁，谈书墨和他同岁。谈书墨第一次在他家留宿，两人要好的很，总把季樱落下。

　　直到季珉将他踢下床，季叔叔打了季珉，他儿时就再也没和季珉睡过。

　　那一夜堪称噩梦，吓得谈书墨都不想和他一起玩了，故意在学校和他保持距离，却被同学们说成“季珉失宠了”。

　　谈书墨看着他，又说：“你还想失宠不成？”

　　季珉笑着开玩笑，“不太想……只不过都是高中生了，朋友冷战这种事情总该经历过很多次了吧？”

　　说实话他很不确信，总感觉高中和初中没什么区别。

　　就连墨哥也说“大概吧？”

　　—
　　温暖又臭臭的教室满是手机的声音，语文老师被中途叫去开会，据说在讨论期末演讲的事情。老师刚走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说“耍手机”，连季樱都忍不住向他们看齐，欣喜的点开了游戏。

　　只有席肆专心致志的复习英语。

　　眼看离演讲只剩七天了，白芷和席肆两个参赛选手一点也不慌，一个低头玩手机，一个看书。

　　季樱忍不住提醒说：“席肆，你忘记还有演讲比赛了吗？老师说让你改一下文章”

　　“我本来就不想去”，她皱了下眉，指着那个书本说：“这怎么读？”

　　季樱看了眼，说：“sunset，日落，以前有句英文里有这个单词…”，季樱怀疑的看着她，“你不会忘了吧？”

　　席肆理不直气不壮，“是”

　　“……”

　　季樱又教了她好多遍，手机一直保持着游戏刚进去的样子……直到下课，席肆就说她记住了。

　　季樱怀疑的看着她，说：“你真的记住了？难道不是因为下课？”

　　“我去抽烟”她说。

　　故事里的席肆也吸烟，做早操时躲在厕所，中午去天台…

　　她回答：“好”

　　季樱邀请哥哥和谈书墨他们一起玩，几人飞快进入房间，信息源源不断，渐渐变成了“聊天软件”。

　　“阿樱，最近怎么不找那个野王了？”

　　季樱看了看发信息的人——博哥总想逃。
　　她最初是从故事中知晓这个人是李博文的，后来在一起玩游戏季珉又给她介绍了一次。

　　“那今天是赵胤祥不来？”

　　（季珉）吃撑想躺赢：野王没来，只需要一个打辅精的就行。

　　这要是席肆拿野就得两个辅助，一个只跟席肆，另一个是被席肆逼着选辅保护她的。

　　季樱笑了笑，突然觉得季珉这几个兄弟很好，都很相信席肆的技术。

　　她也认真了些，顺风打完这一局，一看还有五分钟上课，她便发信息说等后面有时间在玩。

　　不比暖日，冷天手冻僵了游戏也不好打，下课也缺少了本就稀少的欢声笑语。

　　她们连上厕所都要抱在一团，边走边吐槽，风又大又冷，为什么要有冬天这个季节？

　　走廊也没了平日的光晕，没了站在走廊上看书的人。初升的太阳总能洒下一片余温，打在看书的人的身上，她便背贴着门坐在后门口画她。

　　十分钟的时间让她来不及改善，欣赏，只想着要把席肆这幅模样刻在脑子，一步也不能画错。

　　季樱平淡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她刚才的回答有问题！

　　她忘了故事里的季樱是个好学生，好学生又怎么会放任朋友抽烟呢？
　　她那么平静的迎合席肆的话，根本不是季樱的会做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