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当家拾捌

14、漫漫

　　第二节课过后她们还得去集合，要做操，还有检查她们有没有打耳钉，染头发，做指甲等。

　　雪停了。

　　去操场的路有三条，到操场只有两个路口。

　　就近原则，高二高三都往近的那边走，高一独占一条马路也还是凭本事脚步踏的比她们响。
　　轰轰轰的像地震了一样。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奔跑，她慌张的说：“快点，跑起来，不然要扣分了”。

　　在匆忙的人群中，季樱挽着席肆的手臂下楼。

　　…
　　体育部部长上去整队，用相对标准的普通话说：“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她把话筒递给校长，校长又说了一遍，依旧没说“向前看”。

　　后面有几个来迟的人，那场面宛如一场《拆散情侣》的游戏。铃声叫停时，几人飞快冲过来，体育部和纪检部的人挡在路中合力把她们拦了下来。

　　两方僵持许久，校长看过去，指着问：“那几个是干什么的？”

　　几个看好戏的人说：“迟到的，喊她们去国旗下罚站”

　　“那就到国旗下站着，面壁思过”。校长又转头看向旁边广播站里的人，说：“音乐”

　　跳操的时候她们都把手伸进袖子里。今早出门的时候季珉提醒她戴手套，还好她带了，否则席肆可能不会把手伸出来。

　　两人一人一只，连接两只手套的粉色毛线让她们的动作难以放开。席肆跳的随意，幅度很小，因为季樱的动作她被迫往高处提一点。

　　无聊之间，她看到台上有个老师在教训那几个迟到的人，似一场无声的情景戏，她看着这场无聊的戏，从中找出一丝趣味来，跟随音乐节奏凭借两年的练习跳操。

　　后面是要转身来着…她想着，双手该搭在两边了，她转身，有什么紧紧缠在她腰上。

　　似乎更紧了！

　　看到腰间的手和毛线，她后知后觉，她和季樱都带着手套来着。

　　刚才那场无聊的戏让她看入了神。

　　“席哥，你考虑一下前面的我呗？”

　　因为她转身，季樱被迫伸直了手，因为她转身，季樱被迫大步走到她旁边……还有那动作，像是她在摸席肆的腰。

　　她们在最后，不容易被发现。她干脆搂紧了些，像是没长骨头似的，席肆拍开她的手，说：“麻烦”

　　…
　　后一首歌她就配合季樱，转身她不转，凭记忆伸手，绝对顺着前面的人。

　　纪检部一看是席肆就都不敢过来说什么了。

　　音乐结束，听到吹话筒的声音她们就知道有人要上台讲话了。

　　校长伸直手臂对准操场中间的人，说：“向中看齐”

　　别人说话都是直接说的，校长觉得他声小，非得集合。

　　高一不用动，从第二列开始懒懒散散，拖的一排比一排长。
　　逐渐聚拢，仅剩最后几个人，她们心里包着怒火，想骂又不敢，只能用行动来无声抗拒着。

　　季樱拖着席肆往前，倔强的背影让她笑了笑，她看了眼拉直的毛线，将手背在身后。直到感受不到后方的重力，季樱转身，看到毛线直掉在地上，望向离她有点距离的席肆，说，“线断了…也太不经用了吧”

　　席肆没说话，她又走回去接。

　　她们站在操场，目睹了从冷天转变为太阳升起的场景。

　　——
　　还有两个月便要期末考试，高三除了做不完的试卷就只剩背不完的文言文。

　　语文课，董老师喊她们背文言文和古诗。

　　趁机说话聊天的很多，一排有八个人，七个人都围在组长那里，等待的时间难保不会说话。

　　随之，董老师喊她们一个一个的去组长那里背。

　　老师说话时就只有他的声音，直到下一轮读书声响起，慢慢的，中间又插进去很多嘈杂的说话声。

　　有时候挺烦的。

　　季樱越来越看不下去书了，这要是搁她那边的学校，绝对要被老师喊到操场上站着读，站在离教学楼一百多米的操场上读书还必须让身在教学楼里的学生听见，不然就读到下一节课上课。

　　话说，老师们都喜欢用“不然就读到下一节课上课”来威胁学生。

　　挺受用的，可惜这里的老师不会。

　　她在桌子下面摸索，低头看了眼手机，居然才过去五分钟？

　　她以为快下课了…

　　据说在无聊的时候时间就会过的特别慢。

　　她看了眼席肆，席肆双手捂住耳朵，嘴里念叨着知识。

　　“席肆”她说。

　　席肆看了她一眼，她惊讶道：“你听得见？”

　　“……”废话。

　　席肆继续读，季樱不给她机会了，将自己的书本翻到刚学完的那篇文言文，看着她，说，“听我在你这里背书”

　　季樱不是语文组长，而且这篇文言文她早就背了，没必要来她这里在背一遍。

　　“你不是背了吗？”
　　“我怕忘记了”，季樱拖着椅子靠她近了点，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席肆升起一股恐慌，紧背贴着墙，往后坐。听季樱说：“你抽我题，给我巩固一下”

　　季樱把有文字的那面对着她，她不敢有所松懈，看了一眼，说：“先背一遍”

　　趁她背诵的时候，席肆伸脚，连椅带人把她“送”了回去。

　　直到安全距离，她沉重的吐出口气，拿走季樱手上的书，立在桌上。一会儿，她说：“作者”
　　“荀子”
　　“名什么？”
　　“况”
　　…
　　她问什么季樱都能在下一秒答出来。

　　“学不可以已，什么意思？”
　　“学习是不能停止的”

　　席肆看着她，说：“你在唬我？”什么都知道还要她抽？

　　“我没有唬你”季樱说：“你不觉得我们聊起天来时间都变快了吗？”

　　她原本没觉得，直到听到下课铃声后她便觉得季樱说的没错了。

　　据说人在开心的时候，时间会变得很快，因为这样才能让这份开心在心里留存更久。

　　雪后迎来阳光，暖黄色的景衬得她如神明现世。

　　——
　　八中。
　　冷天是人们与世隔绝的天气，多数人喜欢呆在教室里，虽然教室的热气是夹杂着一些臭臭的、辣条的味道，但也总比冷好。

　　有些抗冷的人在走廊迎风奔跑说笑，甚至还有人挑战十一月份的雪糕。

　　高三（4）班。
　　教室门被打开，冷风迅速跑进来，即使浑身牢固不侵，它也有本事让你冷的想把双腿藏起来。

　　季珉几乎是在开门的后一秒迅速交叉起小腿，听到旁边椅子移动的声音，他就知道是谈书墨回来了。

　　“谈书墨，你是要冷死老子吗？”
　　“……”他才刚坐下就被人骂了一嘴。

　　“这关我什么事？”谈书墨说：“这不应该怪你自己没有本事，考的那么差，选座位都是选别人剩下的”。

　　冷风再次从他裤脚进来，冷气顺延到脚趾头，让他有种没穿衣服的感觉，季珉跺着脚，抬头，看看是谁一会进一会出的。

　　班主任进来，他不能说什么。后面跟着一个女生，一身黑衣，带着鸭舌帽——言故？

　　他看向谈书墨，谈书墨早已挪不开眼。

　　班主任说：“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班新同学，言故，从信息学院转过来的”。他看向她，说：“介绍一下自己”

　　“我是言故”她说。没几个人认真听，都忙着玩自己的。班主任指着后面的空位，对她说，“你就先坐那里，等下一次月考你可以凭实力换位置”

　　她看着最后的那个位置，角落摆放着垃圾桶和扫把，她说：“知道了”

　　席哥，我到八中了——言故。

　　席肆看着手机，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季樱拉的紧紧的。
　　“……”她用力抽回，她更用力拽紧。

　　席肆看着她，说：“季樱，我回信息”
　　“奥”她松开了。

　　你的智商不适合在八中——席肆。

　　言故说想金盆洗手，努力学习，所以她去了一所成绩相对较高的学校——八中。

　　但是她不适合，她太笨了。

　　‘你帮我’，言故发语音说：“你学习好，就别教我打架了……我不想高三期末太丢脸”

　　席肆没回，她不去确定能不能教好言故。

　　第四节课下课，同学们齐齐往食堂奔跑，这时，朋友便不再是朋友，无论如何，自己得站前面……不知是真的想吃食堂难吃的饭菜还是因为觉得这样好玩。

　　席肆看不懂，拿着矿泉水瓶去接水，先接一点喝着，她整整念了一节课的英语单词，操，本来是不想念的，季樱非逼着她念。

　　念个屁。

　　她一说她就要哭，她没办法，只能继续。

　　她拿着面包去天台，季樱起身跟上去，被她拦住，说：“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啊”季樱说。

　　“你吃饭去”席肆说：“你不是有病？”
　　“……”她感觉她在骂她。

　　“我没带饭”她说。

　　她是真的忘了，以前没有这个病，而且也没有在高中还要带饭的习惯。

　　“去食堂”席肆说。
　　“没钱呢”她说。
　　“我给”席肆拿出一百给她，看起来旧旧的，她说：“买张饭卡15，剩下的充着用”

　　席肆很穷，以前她姨妈在，她穷的一年四季都是那几套衣服换着穿，而她姨妈用她攒的钱买衣服包包，现在她姨妈坐牢也没有改变什么。

　　席肆依旧在酒吧工作，冬天冷，她没让季樱送，季樱也没强硬着非要送，两人僵持半会儿，季樱就顺从了她。

　　“我怎么可以要你的钱呢？”季樱看着她，突然笑了笑，说：“其实我哥哥给我带饭了，我得去校门口拿”

　　“真的？”

　　当然是假的。季樱说：“我现在就去拿”去外面逛一圈。

　　“我跟你去”她说。被季樱立马拒绝，“不行”

　　季樱正焦灼着，楼梯口上来一个保安，是校门口执勤的保安，挺和蔼可亲的。
　　他走过来问：“谁是季樱？”
　　她举手说：“我”
　　“你哥给你送饭来了，让你去拿”

　　这一瞬间她想的是这所学校什么时候有了两个季樱。
　　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了，今早是季珉提醒她带饭的，因为季樱吃不惯食堂的饭菜，一直都是自己带饭到食堂加热。

　　看来季珉擅自做主偷偷给她带来了，一顿威胁加强硬，季樱不能不吃。

　　他一直都是这样，用季樱讨厌的方式关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