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拉郎向]了期》一花一药

162、第一百五十九章

　　灰蒙蒙的天空，薄雾飘散，被鲜血染红的裙摆，随风飞舞。

　　她回想着脑海浮现的画面，眉眼低垂，若有所思地转头望向重峦叠嶂的远山。

　　一股大风刮起，鬓边散下几缕长发拂过脸颊，她眨了眨眼睛，紫色双眸露出了警惕之色。

　　树叶哗哗作响。

　　她伸手摸向腰间，想起来剑不在身上。

　　很快，树木两旁冒出十几个黑衣人，全部冲向她。

　　飞渊右脚一蹬，腾空翻身，快速落到一边，抓住紧贴过来的人的手，一记提膝顶裆，顿时令对方痛不堪忍，手连同兵器被她控制住，格挡了同伴的攻击，最后她灵巧地从他背上翻滚压过，双腿踢飞了几人，落地翻身后，抬掌拍出一道气劲震退后面围上来的人。

　　一个黑影“噌”地窜了出来，双手持刀刺向她后背。

　　她向后旋腰躲过刀刃，同时双掌撑地，整个人倒起来的同时，抬起的右脚重重地踢中了对方的下颌，接着向后翻身又踢中了两人的胸膛，刚站起来，对方的攻击也不减，几人挥刀紧逼，限制她的身位，飞渊左闪右避，抬拳踢腿，就在她伸腿横扫时，几把刀瞬间同时压下，她立马躺在地上，双腿好似旋风，用力蹬踢，打散了他们的围攻，拍地而起，抓住一人的胳膊，双臂紧夹，另手臂抬肘猛攻其胸口，夺下兵刃，反手一刀，人便倒地了。

　　此刻他们有些心慌，本应该出现的冷剑无声，还没有来。

　　她握起刀，快速挥舞，手起刀落，一道道劲风扫过，几人被放倒。

　　“是谁派你们来抓我！”

　　飞渊抬脚踩着一人的胸口，逼问道。

　　剩下几人，立刻选择了逃跑。

　　他们收到的命令的确是抓她，如果失败就放弃。

　　“休想跑！”

　　飞渊轻功跳起身追了上去，他们分散的跑，她逮住了其中一人，对方拼命反抗，同样倒下了。后面的人，她冷静之后放弃再追了，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地上躺着的几人都断了气，她扯下他们脸上的伪装，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发现身上刺着眼熟的黑月图腾。

　　正思考着，她听到旁边林中的异响，有人在那里，抓起地上的刀投掷了出去。

　　“哐当！”一声撞击，刀插入了粗壮的树干上。

　　她轻功跃起，几息间跳落来到他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惊讶与慌乱。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飞渊看着陆念仇，试探道。

　　陆念仇眼神立刻变了，别过脸，选择了沉默。

　　“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不是在王宫吗？”陆念仇反问道。

　　飞渊心情复杂，发生这些事，有愤怒，也有悲伤，她咽了口气，尝试平复下来，说道：“你知道我已经不在侠村了，那么你是不是也知道丹寨王府有人要给阿力合报仇。”

　　陆念仇感觉出她的脸色不对，眼神闪烁不定，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飞渊转过头，蹙眉伤悲，语气愤恨道：“他们杀了村子的人，连小石头也被人杀死了。”

　　“什么！”陆念仇震惊地瞪大双眼，如晴天霹雳，“小，小石头，死了。”他上前追问她，“飞渊，你确定吗？怎么可能，赤心不是在吗？难道他也。”他不敢再说了。

　　飞渊扭头看向他，眼眶泛红，“你知道，你都知道。”

　　陆念仇一时哑口。

　　“赤心不在，我们都不在。”飞渊难过道。

　　陆念仇解释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因为阿力合是司空烈最宝贝的徒弟，要是他死在了赤心手里，司空烈不会放过赤心的。是我将他了结，原本以为可以隐瞒过去，就算被发现，我也想用我自己的命抵消就好，可是，我不能连累老八。”他伤心地低下头。

　　飞渊此刻心里的压抑，无法释怀，“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和谁为伍。”

　　陆念仇依然是沉默。

　　飞渊微仰头，长叹一气，说出内心的焦躁，“朋友不是朋友，敌人不是敌人。”接着她看向他，“有件事，我早该告诉你了。”

　　陆念仇闻言抬头看她，眼中有疑惑。

　　飞渊深呼吸了口气，说道：“当初射死陆阿伯的那支箭，其实目标是我。”

　　“……你？”陆念仇不敢置信。

　　飞渊点头，“对，就是我，只是那时候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但是随着我的记忆恢复，我就想到了。”

　　陆念仇更惊了，“你恢复记忆了。”

　　飞渊看着他惊讶模样，走到他面前，说道：“对，所以你那天说的没错，我和苗王就是有关系。”

　　陆念仇张着嘴说不出来话，没有当时的理直气壮了。

　　飞渊皱了皱眉，此刻她已经明白了，更感到了失望。

　　“有人告诉了你对吧，说我和苗王关系匪浅，所以你敌视祈越之，因为通过我，你们觉得祈越之是苗王的可能性很大，你就认为你们一直在被我们蒙蔽，你父亲的死，五鼠门的覆灭，或多或少有我们的原因导致。因为在你得知自己身世后，你就更恨苗王了，所以你才会怪我。”

　　陆念仇默默地垂眼，嘴角自嘲地掀了下。

　　她一定觉得他多么的不堪。

　　飞渊继续说道：“你不说，我现在也可以猜到对方是谁，就是现在苗疆要抓的犯人，柳复明。”

　　陆念仇不答反问，“为什么会是这个人？”

　　飞渊：“这就是我刚才要说的事情，因为那支箭要杀的人是我，为什么呢，我只能想到曾经差点杀了我的人。”

　　陆念仇惊讶，“曾经杀你？”

　　飞渊一直观察他的反应，“你听过陆秋寒这个名字吧？”

　　陆念仇自然地避开她直视目光，“当然听过，不就是因为他，才……。”忽然他停顿住了，猛地转眼看向她。

　　飞渊轻哼声：“他就是现在的柳复明，否则我和苗王的关系，为什么大部分人都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呢，你不要骗我，就是他告诉你的。”

　　陆念仇转过身，脑中思考，柳复明是陆秋寒，怎么可能，他明明说，老爹是他的舅父。

　　飞渊见他还想不清，把在王宫得知柳复明的真正身份也告诉了他，“你受他利用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比我们现在了解的还要危险。”

　　她不知道，她这么一说，陆念仇反而确信了柳复明在身世上没有骗他。

　　他们都是为了给死去的族人报仇。

　　可是，如果飞渊没有骗他的话，那么杀死老爹的人，其实是他。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飞渊伸手指向不远处还躺着的黑衣人，说道：“如果你们不是一伙的，你现在去看去查，如果是，你心里就应该很清楚，为什么他要抓我。”

　　陆念仇被堵得哑口无言。

　　飞渊劝说道：“你现在回头来得及，你一定知道柳复明藏在哪里吧。”

　　陆念仇立刻觉得，她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帮苗王抓人。

　　“我不知道，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飞渊一时气结。

　　陆念仇心中仍是不自信，他不由抱着期望，再次试探道：“你不是说，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飞渊却感觉他是在提醒自己，更失望了。

　　“好，真正是我看错你了。”

　　“飞渊！”

　　她一气之下轻功飞走了。

　　陆念仇沮丧地靠树，滑坐了下来，垂下头。

　　浓雾笼罩的森林，毒蛇虫蚁遍布，无人踏足。

　　赤心抱着小石头上了山，径直往里面走了进去。

　　能够熏得人眼睛失明的瘴气，他却穿梭自如。

　　忽然，一条蟒蛇从茂盛的草丛里钻了出来，吐出蛇信子，血口大张冲了过来。

　　他抬手，背后木剑飞出，直接刺穿了蛇身，将它钉在树干上，蛇身不断扭曲，几滴蛇血溅在脸上，引来了更多的蛇群，他单手抱着小石头，飞身拔下木剑，眼神冷冽，无情的剑气，纵横肆虐，连空中路过的鸟都被射穿掉落下来。

　　“轰隆。”

　　头顶沉闷一声雷，苍狼抬头看了眼天空，乌云密布，看样子要下雨了。

　　他应该尽快返回王宫，又想去还珠楼看看王叔，心情实在惆怅。

　　如果飞渊并没有来找他，她会跟着赤心去哪里呢。

　　不是他没有自信，而是如果她又把他忘了，他无法不这么想。

　　烦躁无用，他一拳打在树上，慢慢地吸气，平复下来。

　　这时，他听见有人在哭泣的声音，在他的后面，于是他转身折回，可以听见声音越来越清晰，放眼望去，也不能立刻看到人在哪，他停下仔细听，随后目光落在前面地势偏低草丛里，风吹过露出一抹粉色。

　　“呜呜呜。”

　　本来她只是有点难过，但是越想越难过。

　　她蹲在地上，埋头痛哭，闷在心里太难受了，她忍不住了。

　　“飞渊！”

　　“呜呜呜，嗯。”她抬起头，眼泪流过脸颊，接着转过头，视线有些模糊，看到了前面站着的人，不由地怔愣。

　　一身紫色翻毛裘衣，发冠上的毛绒发缠着长辫带在风中摇摆，额前的几缕碎发凌乱遮眸，剑眉入鬓，双眸璨如蓝宝石，清澈不见底，带给人一种安静与沉稳。

　　她用手擦了擦眼睛，他还是没有消失，立马站了起来。

　　他眼里露出惊喜与心疼，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她也向他跑了过去。

　　“飞渊！”

　　“苍狼。”

　　两人相拥抱在一起了。

　　“真的是你啊。”飞渊仍带着哭腔。

　　苍狼紧抱了她，心情激动，闭起眼睛，一时反倒说不出来。

　　“呜呜我是想哭完了，再去找你呜。”

　　飞渊想松开也不成，干脆就抱着他再哭了会。

　　她不知道该怎么诉说自己现在的伤心，只有哭了。

　　其实，他都知道，所以心疼。

　　苍狼低头手擦着她脸上的眼泪，她身上都是血，还有明显不久前染上的，询问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飞渊摇头，她吸了吸鼻子，“我在路上遇到了几个黑衣人，不过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我没有受伤，还发现他们身上黑色月牙图案。”

　　苍狼皱眉，“黑月盟。”

　　飞渊觉得耳熟，“是这个组织啊。”这时，想起重要的事情，她反抓住他的手，“我有件重要事要说。”

　　苍狼安抚道：“是侠村的事吧，我去找你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也听他们说了。”

　　飞渊目光紧紧地看着他。

　　“是司空烈所为，不过还有一个人。”

　　“你。”飞渊顿时吃惊，杏眼睁圆，“你这么快就查清了？”她还觉得很麻烦，还想着得用什么办法呢。

　　苍狼点头，神情微怒，“是这个人同时也伤了我王叔，我也与他交过手，所以比对出了伤痕。”

　　“你受伤了？”飞渊抓起他的手臂，左看右看，“哪里呀？”

　　苍狼长臂揽过她的腰，将飞渊抱了怀里，叹了一口气，“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是我王叔，不仅受了重伤，还遭到祸无双的暗害。”

　　飞渊听了心惊，祸无双那个人功夫不怎样，下毒很阴损，抬头看向他，关心道：“那千雪阿叔现在怎样了？”

　　“他在还珠楼，神蛊温皇在为他医治，目前情况如何，还未得知。”苍狼忧心忡忡。

　　飞渊垂头靠着他的胸膛，伸出左手搭在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吉人自有天相，千雪阿叔一定会没事的。”她想起来件事，抬头说道：“神蛊温皇可是一个从轮椅上重新站起来的男人，奇迹啊，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医治好千雪阿叔。”

　　苍狼微微勾唇，虽然她的安慰有点怪怪的，但心里的确舒服了些。

　　“现在说说你的事情吧。”

　　“我。”飞渊撑手稍微推他，苍狼会意松开。

　　“你把我的剑带来了，对了，那个人厉害吗？”

　　苍狼听懂了，“你想去找他报仇。”

　　飞渊绕到他后面拿剑，“就算不是现在，之后我也要抓出他，他不止杀了村民，他还残忍地杀了小石头。”

　　苍狼转过身，看着她把剑挂回腰间，问道：“你认为，为什么他要杀那个孩子呢？”

　　飞渊拔了拔剑，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开始先入为主，觉得是丹寨王府的人要给阿力合报仇，没找到人，就拿无辜的村民发泄，小石头更是因为和他们关系好才遭殃。

　　“你和对方交手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苍狼想了想，直接说道：“他给我的感觉跟当初的赤心差不多。”

　　飞渊愣住，抬头看向苍狼，脑中闪过可怕的想法，随即摇头，紧接着想到了，“对，是有个人和赤心很像，不对，那不是人。”

　　苍狼闻言，立刻问道：“飞渊，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飞渊不由寒颤。

　　苍狼伸手握住她的双臂，“怎么了？”

　　飞渊突然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涌出愤怒与绝望，她快速说道：“苍狼，赤心很危险，你要小心。其实我昏迷的时候，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已经跟赤心说清楚了，但是我不知道赤心为什么会变了，好像有两个他，一个在我梦里出现，我看到赤心要杀你。”

　　“飞渊。”苍狼更在意她此刻不舒服的模样，“你怎么了？”

　　飞渊难受哼了几声，双手主动抱住了他的腰，扑进他的怀里，“还有赤心要找不逢花救小石头，位置应该就在万绝大山，我答应要去找他，但是你不要去见他，他很危险。”她又重复了这句话，显然充满了恐惧，“不过你要记得找人看看，也许会找到修儒。”

　　苍狼双手捧着她的脸，焦急道：“是不是赤心又在对你做什么？”

　　她的头好痛啊。

　　毒雾笼罩，血迹斑驳，动物尸体遍地，俨然变成死亡森林。

　　赤心跪在地上，眼看着小石头的尸体腐烂了。

　　无论他怎么做都没用，他怎么忘记了，他不是人，他跟人不一样。

　　他极尽崩溃想要恢复大片腐烂的伤口，几缕黑气散发出来，反而加剧了。

　　这是“他”的力量。

　　“不，不可以，不要。”

　　随着大量的毒气钻入，小石头的尸体消散了。

　　“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乌云聚拢，浓烈的黑雾席卷而来，莫大的悲痛与绝望将他吞噬了，不死树的感知之力瞬间数倍爆发，迅速追寻她的踪迹，看到了两人在一起的画面，顷刻间充满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