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拉郎向]了期》一花一药

161、一百五十八章

　　没有得到消息的龙燊，另派了人出去，没多久他从密道悄悄离开龙坡村。

　　一个人影从密林中走出来，步履蹒跚，是负伤的柳复明，手按着肩膀，鲜血染红了大半衣袖，他奔跑了一夜，脸色十分苍白。

　　周围很安静，只有他重重地喘气声。

　　他走着走着停了下来，眼神微变，一两声树叶沙沙声传入耳中，很快被剧烈的心跳声盖过。

　　后背横空出现一把刀，疾速冲向他时。

　　“义父。”他出声喊道，没有回头。

　　龙燊站在他后面，手握刀离他只有几寸。

　　“你令我失望了。”

　　“所以你要杀了复明吗？”他慢慢转过身，面向龙燊，嘴角仍带血，“烈叔已经知道了。”

　　龙燊从看到他身上特殊的伤口，就猜到他是被司空烈所伤。

　　“其实复明应该死在他的手里才对，可是千雪王爷也在场，怕不能死得其所。”

　　龙燊看着柳复明，心中几番思量，现在的情形，杀他，无济于事。

　　“还有，他恐怕要追上来了。”柳复明故意把话留在这时挑明。

　　龙燊诧异回头，果然看见有人腾空飞来，他不悦地瞪了下柳复明，看穿他的小心思。

　　司空烈横眉怒目，大步流星地走来，身后的披风狂舞。

　　“二哥，果然是你啊！”

　　兄弟二人面对面，一者怒，一者冷。

　　司空烈看了眼他后面的柳复明，满腔悲愤，咬牙道：“你背叛我们，甚至害死老四！你还要欺瞒我和大哥多久！”

　　龙燊脸上没有半点愧疚，他目光直视司空烈，说道：“对我而言，你们又何尝不是背叛。老三，你不清楚吗？如果那天大哥同意我的提议，老四就不会死。”

　　“你还有脸提大哥！”司空烈气愤大吼，“大哥哪里对不起你，王府左右护卫军都交给你，他对你的信赖，让你还不够风光吗？你恨老四，我现在明白，就是因为是他说动大哥归降，让你的美梦落空！你恐怕早就想取而代之。”

　　龙燊满脸不悦，索性与他说清楚。

　　“没错，我对老四有怨，如果我早知道是他毒杀了犀角族，当时我就会杀了他。大哥受他利用，做出不理智的选择，导致现在我们面对新君的打压分化。”

　　“放你娘的狗屁！”司空烈直接骂。

　　“你找死吗。”龙燊怒了，转动手里的苗刀，一道劲风扫过他的脚下。

　　司空烈看着此刻熟悉的陌生人，哈哈笑了起来，“龙燊，你配吗？没有大哥，何来你今日，你早就想背叛他，当初颢穹孤鸣与竞日孤鸣在时，怎么不敢表现，分明是你懦弱，你也只能蜷缩在大哥的庇护下，你算什么好汉！”

　　“住口！”

　　这一次，刀罡直接打向他的胸膛，司空烈后退两步。

　　柳复明站在后面，看个精彩。

　　龙燊：“你的心里难道没有不满，兄弟呵，老四会中计是因为他真的要我死，而你也是希望可以取代我，除了大哥，我们谁也不必说谁。”

　　司空烈通红的眼眶含着眼泪，他想起在牢房里最后一次见到司空危，他说的那几句话，真是心痛至极。

　　“真正冷血无情，真正该死的人，是你，龙燊！”司空烈怒吼一声，双手握起银月双钩，黄色的气劲迸发，炸开的头发凌乱飞舞。

　　龙燊握住龙焰刀，抬臂挥舞，气劲形成红色的火焰附着在刀身上。

　　“幻影钩法·蛇影挂钩。”

　　“裂焰刀法·炽火燎原。”

　　飓风刮过，黄色的巨蟒盘旋俯冲，凶猛的火焰横扫，砰砰爆炸声，地面一片狼藉。

　　迅速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在风中展开激烈打斗，尘土飞扬，难分难解，火光连天。

　　他说没错，他心里一直有不满，积压了这些年，此刻一并发泄出来，誓要看看，到底自己差在哪里了。

　　“捕影甩钩。”司空烈腾挪翻身，左防右攻，单钩甩劈，气势压顶。

　　龙燊抬腿侧踢躲过下盘攻击，立即出招，迅速旋转的刀，凝集的刀气带着一股引力拉扯住单钩，司空烈另手挥击，扯开后的俩人同时使出下一招。

　　“铮！”双钩架在刀上，狂风冲击的脸有些扭曲，火焰席卷，灼烧皮肉，对抗的两人额头青筋暴起，龙燊用力一挥，“呵啊！”一股真气上提，掀飞了司空烈的同时他跃起至空中，抬刀斩向他下落的身体，“火龙斩渊。”

　　地面几处开裂，狂风作响。

　　司空烈本就耗费了体力，此刻落于下风，嘴角呕血，甩钩稳住身体，“立影架钩。”四面被刀气裹挟，火龙撞上他的身体，当即将他打落在地，连翻滚数下，内伤加剧，口中溢血不断。他站了起来，手背擦了过嘴角的血，绝不服输的眼神盯着龙燊。

　　亲王府。

　　叶折意坐在亭子里，桌上烟雾袅袅，他挽袖倒茶，一股清香扑鼻，不禁令人身心舒畅，他先端给了对面的波乌狩。

　　“王爷，请用。”

　　波乌狩微微闭了下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中愁色不减。

　　现在，他只有跟他抒发心里的苦闷。

　　“还记得上一次，本王与你在风来谷，也是这样饮茶。”波乌狩目光看向远方，颇感凄凉，“当时本王问你，是真相重要，还是结果重要，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世上怎么有两全其美之事。”他认为他可以查出真相，也可以掌控结果。

　　叶折意波澜不惊道：“王爷还是怀疑龙燊将军。”

　　“呵呵。”波乌狩自嘲地笑了一声，他看向叶折意，“大祭司，你擅解人心，恐怕早已看出，本王的自负了。”

　　叶折意：“王爷言重了。”

　　波乌狩摇了摇头，无奈感慨道：“本王一生最骄傲的事情，不是当个这个亲王，也不是受人敬仰，是结识了三个志同道合的兄弟，因为我们做到了，他人口中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啊，我们都渐渐忘记了，自然也变了。”

　　叶折意：“王爷是念着旧情。”

　　波乌狩低头看着杯中茶，“念不得了，早该决断。”他抬头对叶折意问道：“大祭司，族内几处出现不吉利的预兆，十分怪异，当真是天意，是否人为？”

　　叶折意：“天意如此，也可由王爷做主。”

　　波乌狩摆手，“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况且王上已经提醒过，不能再以神灵之名恐吓族民达成目的，但不代表别人不会这么做啊。王上认为丹寨还有危险人物潜伏，这件事发生不免令本王担忧。大祭司，此事你要尽快摆平，不要引起无端猜测。”

　　叶折意谦卑颔首，“是，臣遵命。”

　　一名暗卫，急得现身，波乌狩立刻会意，让他直接说发生了什么，暗卫便将发现司空烈和柳复明的踪迹事情讲出，还有龙燊似乎不在龙坡村。

　　波乌狩顿觉不妙，决定亲自前去。

　　“王爷，还是多带些人去吧，或者臣也可以随行。”叶折意说道。

　　“不用，足够了，你暂时留在王府。”

　　波乌狩穿上戎装，挂上金弯刀，带了三四名暗卫就离开了。

　　回到凉亭，继续饮茶的叶折意，手握着杯子，碧绿的眼睛，笑意不达眼底，轻飘飘道：“自负啊。”

　　阴冷潮湿的溶洞，一株白花盛开着，花茎上只有一片叶子，散发着青色光芒，映照着四周千奇百态的岩石，地下瀑布飞溅，呈现迷离璀璨的梦幻景象。

　　身裹斗篷，手持骷髅杖的老人，站在洞口，他的脸上布满皱纹，不大的眼睛有些浑浊，痴痴地望着里面那株不可触碰的花。

　　丛林之内，有座小木屋，白发少年，专心配制手中的解药。

　　忽然洞内一阵闪耀。

　　洁白如雪的花瓣，光芒更胜。

　　山顶上，赤心和飞渊同时睁开眼睛，她撑着头，有些受不了。

　　赤心开口说道：“不逢花，找到了。”

　　飞渊还捂着头，天地一瞬，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出现幻觉了。

　　“这样就找到了？可是它长在哪里？”

　　赤心抱起小石头，“跟我走。”

　　他先走，她走了几步停住了。

　　赤心立马回头，飞渊不由地抖了一下，现在的他有些阴沉，令她觉得危险。

　　“你不想找你的朋友吗？不想救活小石头吗？”

　　“我不是。”飞渊摇头，她走上前，说道：“我想先去王宫一趟，万一需要帮助。”

　　“不需要。”赤心冷硬的打断。

　　“你不需要，我需要。”飞渊态度坚决，她看向他怀里已经去世的小石头，语气放软了些，“如果你有能力救活小石头，我不会阻拦你，我也可以暂时放下我们之间的事情，但这不表示，我要一直跟你同行。”

　　赤心清冷的目光看着她，倍感孤寂，“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连小石头也留不住你，你为什么只在乎他？”

　　飞渊说道：“世上的感情不是只有男女爱来爱去，才有意义，你觉得它最好，其实友情也不会差啊，还有亲情，你认为你对小石头会比对我差吗？”

　　赤心怔然了下，他低头落寞道：“小石头一定会希望看到你。”

　　飞渊：“我之后会去找你。”

　　赤心转头，“我不想看见他。”

　　飞渊心直口快道：“他也不一定想见你啊。”

　　赤心轻哼了一声。

　　飞渊叹气，吐槽道：“你以为我们整天只为情爱而活啊，现在发生这么多事，我要去王宫，是要将侠村这次惨案告诉苍狼，而且我已经看过小石头以及其他人身上的致命伤口，是剑刃所致，根据他们的描述，这个人可能不是丹寨王府的人，不找出这个人，我是不会罢休的。”

　　赤心沉默，凶手是谁的事情，他没有思考，现在没有任何事，比得上救活小石头。

　　“所以你清楚了吗？”

　　“你会来吗？”

　　“我会。”飞渊与他对视，直接挑明道：“希望到时候你能还我自由，我不想受任何人的控制。”

　　赤心转过身，双眼轻阖，没有回答，独自走了。

　　侠村。

　　来的不巧，苍狼没有见到飞渊，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你是谁？”方童躲在烧焦的木桩后面，一脸恐惧地看着他。

　　苍狼先安抚道：“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他取下身边的随心不欲，方童没看清仔细，只以为他要拔剑杀人，吓得叫声连连跑了。

　　“你，你想干什么？”一个男人惊恐地看着他，接着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剑，忙说道：“她不在这里，他们都走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们吧。”

　　苍狼看了眼手里的剑，显然这个人认出来这是飞渊的佩剑。

　　大家犹如惊弓之鸟，全部躲了起来。

　　为了想弄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苍狼大声道：“吾名苍越孤鸣，苗疆之主，凡吾族人，不必害怕。”

　　什么！

　　他说什么？

　　众人是只怕耳朵幻听了。

　　“王上，真的是王上吗？”

　　“王上怎么会来。”

　　虽然怀疑，但是很快，有人出来跪拜，其他人全部出来。

　　“参见王上，王上请你为我们做主啊。”

　　方童跑了出来，抹着眼泪，对苍狼激动道：“你真的是我们的王，阿公有救了。”

　　苍狼认得这个小孩，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让大家都起来。

　　“孤王在此，你们村遭遇的事情，尽管说来。”

　　他们不再怀疑，声泪俱下，把事情经过讲述出来。

　　苍狼听完，脸色凝重。

　　司空烈竟然杀害村民，这件事他也疏忽了，不过后面来的人是谁，会这么巧合赶在司空烈离开进村行凶。

　　他要看尸体的伤口，大家立马将人抬了出来。

　　苍狼将每一个人身上的伤口，仔细观察了一番。

　　死在刀下的有五个人，其他的人都是死于剑伤，伤口很细，对手出手干净利索，还有是剑气留下的创伤。

　　他立马解开护手，撩起层层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伤口，比对之后，他放了下来。

　　是那个与赤心相似的剑客。

　　“孤王会派人前来帮助你们重建家园，你们也要保重自身，至于杀人凶手，孤王定会严惩。”

　　“谢王上。”大家齐声高喊，有了这份保证，彻底放下心。

　　苍狼接着去了一趟方童的家里，看望了瘫痪在床的方村长，方阿嫲也神志不太清醒，需要方童安抚她。

　　“你阿公不会有事的，会有大夫来医治他。”

　　方童相信他，嗯嗯点头，接着告诉他，赤心和飞渊赶到的时候，小石头已经死在这里，他说起赤心还有点害怕，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要不是飞渊姐姐拦着，他还要再杀我们呜呜，小石头死了，我们都很难过啊。”

　　苍狼可以想到那时的情景，看样子对方杀小石头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赤心，而且成功了，赤心现在的状态，他更担心飞渊了。

　　如果他猜得不错，她应该会去王宫找他。

　　这件事，她肯定不会放下。

　　苍狼想明白，不再逗留。

　　跟来保护他安全的冯末雨，听候吩咐。

　　“去龙虎山传孤王口谕，让承乐王派人来协助侠村。”

　　“是。”

　　夜色暗下，激烈的打斗仍未停止，浓烟升起，火光中两人身影再度分开。

　　司空烈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龙燊，恨意溢满整个胸腔，喉咙涌出血，双手颤抖不止。

　　龙燊喘气，握紧了苗刀，嘴角带血。

　　柳复明看着这两人，到最后的结果，与他预料的差不多。

　　他杀不了他，他也还是下不了杀手。

　　司空烈心知自己撑不住了多久，但他不能甘心，这一刻宁愿死也不要让他看轻自己！

　　“死来啊！”司空烈全身发力，双手甩钩，冲向龙燊，踢打连削，带起凌厉疾风，势如破竹。

　　龙燊挥刀愤怒格挡，举拳相向，面露狠色道：“你真要逼我！”

　　“虚伪，我要你死！”司空烈豁了出去，“旋影撩钩”，握着双钩旋转快到无影，掀起汹涛骇浪，双钩犹如巨大的风轮不停地击打。

　　“炼焰灼心。”

　　龙燊忍无可忍，看准机会，左右横斩，一瞬反压。

　　与此同时，一枚飞刀射了过来。

　　“噗呲”刀刺入肉里的声音。

　　飞刀扎进了树上，司空烈的左手还抬着，右手的单钩落在他的肩膀上，胸口的苗刀已经刺穿他的身体，鲜血直往外涌，俩人的脸也被溅上。

　　龙燊手忽然颤抖了一下，眼里瞬间的错愕变成了无奈，紧抿着唇。

　　司空烈充血的眼睛看着他，面部像是抽搐一样，张开嘴血丝丝落下，他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很快被血呛着得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

　　后悔啊！

　　几十年的友情，到头来，什么也不剩了。

　　龙燊看着他闭上眼睛，一滴滴湿润的液体从脸上滑过，他昂头任由它流淌。

　　下雨了。

　　“老三呐！”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瞬间将龙燊冲击得清醒，他看向来人，心如死灰了。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