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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办公室里,时志楠走后,大家开始闲聊。

      “我听说的时候吓了一跳,没想到吴勇会做出这种事,他平时看起来还挺老实的。”

      “据说是小时先惹的他,揪着吴勇买了烂尾房的事不放,当着大家的面笑话他,吴勇又喝多了点酒,不就冲动了么,要我说,这事小时也有错。”

      “不止是房子的事,你们不知道吧,之前吴勇就追过小时,小时好像还答应和他一起吃饭的,后来不是排球赛么,遇到了华盛的尤总,小时就把吴勇撇一边了,新仇旧恨加起来,啧啧。”

      “怪不得,我说怎么后来是尤总救的他,原来还有这个渊源,没看出来啊,小时还挺势力眼的。”

      “omega不都这样?你要不再猜猜,小时怎么突然就提正科了?”
      ……

      方恩栋要去局办公室交一份材料,走近门口的时候模糊听到点什么,不想尴尬,刻意加重了脚步声。

      等办公室的闲聊停下来,他才若无其事地进去,带笑和大家打招呼。

      说了几句逗趣的话,他像是刚发现时志楠不在似的,问道:“对了,我听说时哥回来上班了,他人呢?”

      得知时志楠再度请假离开,方恩栋也没有再久留,出门后若有所思,半晌,打了个电话。

      *

      时志楠接到尤骞仁的电话是在动车上。

      看到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时志楠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他下意识想要挂断电话,不知怎么地,摁到了接听键,还公放了出来。

      “小楠,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时志楠还是猛地一颤,他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心跳还没平复下来,铃声再度响起。

      时志楠接连挂断了数个电话,但尤骞仁那头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一次又一次地把电话打过来。

      铃声频繁响起,车厢里已经有乘客产生了抱怨,时志楠只能把手机调成静音,他不敢把尤骞仁拉黑,这样只会让尤骞仁更生气,他不想与尤骞仁为敌,只想在尤骞仁找到自己前把孩子打掉。

      他想了想,给尤骞仁发了条信息:“尤总,对不起,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太害怕了,我想自己再冷静一下。”

      信息发过去后,尤骞仁没有再打电话来。

      时志楠暂时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尤骞仁迟早会找过来的,他必须在这之前把事情了结。

      既然同意书需要有人签字,尤骞仁不肯签,那就让父母签吧。

      时志楠虽然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件事,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买了这趟列车全程的车票,却在下一站下了车,他不知道尤骞仁的能量有多大,只能想尽办法拖延他找到自己的时间。

      他下车后取了一笔现金,坐公交到长途汽车站。汽车站购票要实名制,他没进站买票,在站前广场观察了一会,找到一辆黑车。

      他用一笔数目不小的现金说服了黑车司机,让他只做他一个人的生意,开车去往一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县城。

      时志楠老家在邻省农村,父母原本都是农民,忙时在家务农,闲时出门打工,后来打工的钱渐渐挣得比务农要多,家里的地就干脆承包出去了。

      时父时母因为打工呆过好几个城市,电话号码也总换,和亲戚朋友联系都不多,时志楠就是考虑到这一点,觉得就算尤骞仁想到要找他父母,恐怕也不那么容易联系上人。

      前段时间,时父时母刚好到N市附近的一个县城做建筑,这倒省得时志楠长途奔波,三个小时后,他在父母打工的工地下了车。

      三小时的颠簸并不好受,时志楠在车上就吐过几回,好在他早餐过后就没吃过东西,除了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没让脾气不好的司机被熏得将他赶下车。

      现在好不容易站回平地上,胃里依旧翻涌不止,他扶着路边的树缓了好一阵,才渐渐恢复过来。

      时志楠知道这是肚子里那个胚胎在彰显它的存在感,心里对它更是多了几分厌烦,恨不得现在就把它弄掉。

      他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工地还没收工,他在路边找了个饭馆,边吃边等。

      到了下午六点,他重新点了些热菜,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把人从工地叫了出来。

      时父时母赶到小饭馆,又惊又喜:“小楠,你怎么来了?”

      “爸、妈,”时志楠示意他们坐下,“先吃饭,边吃边说。”

      时父时母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儿子了,现在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们还是很高兴的,忙不迭对儿子表达关心。

      时父:“小楠,爸觉得你好像又瘦了,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工作太忙了?要多注意休息。”

      时志楠还没说话,时母就说:“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要能多休息谁不愿意多休息,那不是工作太多忙不过来没办法吗?”

      时父撇撇嘴:“我不就关心一下儿子,你挑什么刺?”

      时母反驳:“你关心也没关心到点子上啊!”

      时父性情温柔忠厚,时母则火爆泼辣,两人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个样子,说不上两句就要拌嘴,时志楠也习惯了。

      过了一会,拌嘴惯例以时父失败告终,时母又问时志楠:“儿子,你是不是休假了,这次休多久?”

      时志楠从前也有过休假来看父母的事,时母就记住了儿子的工作有休假,这次也下意识这么认为。

      时志楠含糊道:“好几天呢,反正不急着回去。”

      时母听了挺高兴,又说:“正好,妈最近认识一个年轻人,年纪和你差不多,要不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时志楠一噎,没想到时母会提起这个,以前她都嫌她认识的姑娘学历低工作不好配不上他,从来不敢给他安排相亲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时志楠于是问:“妈,你怎么想到给我安排相亲了?”

      “你说为什么?你都这个年纪了,你自己不着急吗?”时母说起这个就来气,“儿子,不是我说你,谁家omega像你一样这么大岁数还没嫁人的?是,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以前不一样,都上过大学结婚都晚,但咱们村东边那家人,家里也有一个omega考上大学的那个,人家还不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生了两个,我每次回村听他们问起你,说你怎么这么大年纪还不结婚,我都抬不起头!”

      时母喝了口水,又继续道:“我到现在都后悔,当初就不该让你念硕士,本来以为你能在那些硕士同学里找个厉害的嫁了,谁知道人没嫁出去,岁数又变大了,愿意跟你相亲的人都不好找,你说你念这么多书干什么?是,你现在这个公务员倒是看学历,学历高了级别高工资也高,可再高也不就多个千百块一个月,能顶什么用?你要是念完本科就去考公务员,现在早就嫁出去了!”

      时志楠被时母这么劈头盖脸一顿骂,简直都懵了。以前时母说他这个年龄是黄金年龄,正是拼事业的时候,不着急结婚,还很为他的硕士学历骄傲,说他是村里第一个硕士,大家都羡慕他有个好儿子,现在这些怎么都变成时母口中的缺点了呢?

      时父见儿子一直不说话,出来打圆场道:“儿子,你别怪你妈说话不好听,她也是为你好。你这个年纪,真的不能再拖了,已经拖成老omega了,再不嫁人,以后还有谁愿意要你?爸不希望你在工作上太拼命也是因为这个,omega都是要回归家庭的,工作做得再好,不嫁人、不生孩子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给你找的这个年轻人你必须去见,”时母拍板道,“人是个alpha,38岁,老家是这的,人在N市七中当中学老师,他年纪是大了点,但年纪大的会疼人,而且工作稳定,虽然离过一次婚,但是没孩子,你要是和他生了孩子,他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你别再挑三拣四了……”

      时志楠第一次觉得父母看起来这么陌生。

      什么嫁不出去、老omega,什么回归家庭……还有38岁,二婚?这样的人要介绍给他?

      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时志楠心烦意乱,眼前的菜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喉间又涌起熟悉的恶心。

      他捂住胸口干呕两下,终于把时父时母的喋喋不休打断了。

      时父:“儿子怎么了?来来喝点水。”

      时母:“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哎你们这家店怎么回事,做的菜把我儿子吃坏了!”

      时母立即就要去和店家理论,时志楠摆摆手拦住了她:“爸、妈,先别管这个了,我有事和你们说。”

      时志楠说话虽然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时父时母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跟着时志楠出了门。

      时父时母在县城没有租房,平时都住在工地宿舍,时志楠也知道,他随便挑了一家附近的小旅馆。

      小旅馆是民居改造的,老板自己的房子,管得也不严,也不登记,交了钱就上楼。

      三人进了房间,时父关上房门,时母着急道:“儿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别怕,有事你跟妈说,妈一定替你解决!”

      时志楠心头一暖,觉得从前的母亲又回来了,张口不由带了几分委屈:“妈,我怀孕了……”

      “什么?”时母惊叫着后退两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时志楠:“我、我怀孕了。”

      时志楠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简直受了天大的委屈,莫名其妙变成omega,工作上被人当个女人戏弄来戏弄去,好不容易有了晋升的希望,又发现自己被人睡了,还怀孕了,还要被人逼着生孩子。

      他的人生从穿越后变得一片狼藉,身边一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见到父母,他无比期盼地看着他们,渴求他们给予安慰。

      时母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有些站不稳了,时父赶忙扶着时母坐下,又问:“儿子,你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你有对象了?对象是谁?怀孕多久了?”

      时志楠把自己提前想好的故事说出来,在他口中,他是因为某天在酒吧喝多了酒,和人发生了关系,不小心才怀孕的,现在怀孕四周刚查出来,他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能找父母帮忙堕胎。

      听他说完,时母还来不及反应,时父却是尖叫一声,颤抖的手指着时志楠:“你、你、你……你怎么能去酒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你还跟人……还被搞大了肚子,我、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

      时志楠不可置信,他都听到了什么?没等他反应,怒不可遏的时父已经抄起一旁的枕头,用力往他身上打,枕头虽软,但被打的滋味也不好受,时志楠连连退避:“爸,别打了!妈你拦一下我爸啊!”

      时母果然把时父拦下,抬手却对着时父好一顿打:“还不都是你教的!我当初就说不该让他念硕士,让他早早工作嫁人,你非要让他念,现在好了,人没嫁出去,倒学会跟人玩一夜情了,还弄大了肚子,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时志楠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刻薄的骂声一句句入耳,刺得他脑仁发疼,眼前的父母似乎又变得陌生起来。他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发了一会愣,好半天才上去把人分开:“别打了,别打了!”

      鸡飞狗跳的混乱过后,时志楠满身疲惫,混乱中他也挨了父母不少拳脚。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粗重的呼吸和此起彼伏的叹气声,半晌,还是时父先开口:“和你……的那个人,你真的找不到了?这可是他的孩子,他也有份!”

      时志楠还没说话,时母便厉声道:“找他干什么?你以为去酒吧的都是什么人?肯定是个不三不四的,你找到他,还指望他跟你儿子结婚?”

      时志楠动了动嘴皮子,到底没吭声,默认了。

      “那怎么办?”时父声音里似乎带了哭腔,“儿子都怀孕了,这要是让人知道他没结婚就有了孩子……”

      “所以这个孩子一定不能要!”时母冷冷道。

      时母转头看着时志楠,眼神凶狠得像是在看什么仇人一样:“你现在弄成这样,已经是让我和你爸丢尽了脸!幸好你还记得这是件丢人的事不能声张,我明天就带你去打掉这个孩子,你就在这休息几天,回去上班一定不能让人看出问题来,要是让人知道你打过胎,这辈子就别指望有人愿意娶你!”

      送走时父时母,时志楠像是脱力一般瘫倒在床。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父母明天就请假带他去堕胎,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来找父母,原本也是受尽了委屈,想从父母身上寻求一点安慰的,可他得到的只有指责、贬低、谩骂,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他翻来覆去,一夜难眠,第二天一大早,顶着两眼乌青跟父母来到了医院。

      时父看着大厅来来往往的人,压低声音道:“怎么没去那家小诊所,偏偏来这了,这人这么多,万一被谁看见……”

      “你懂什么?”时母不耐烦地打断,“小诊所水平不行,万一出了事儿子以后不能生孩子了,你让他嫁给谁?医院水平好,病人多了医生肯定也记不住,况且这又不是老家,没人认识咱们,只要你不说漏嘴,别人上哪知道去?”

      说着,瞥了一眼戴着帽子的时志楠,用力把头一摁:“头抬这么高,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做了丢人的事吗?”

      时志楠原本听着父母的对话,情绪还算是麻木的平静,但被母亲这么一动作,心中的伤口不免又裂开了些。

      到了他们的号,三人一起进去,医生扫一眼他们,目光最终停留在时志楠身上:“是你要流产吧?叫什么名字?”

      时志楠说了名字,医生原本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脑上刷新出来的信息进行核对,听到名字突然一愣,又看了他一眼,语气古怪:“你叫时志楠?”

      时父抢先应了:“对对,就叫时志楠,医生,我们没有听错号吧?”

      “没有,没有。”医生虽然这么说,古怪的眼神还是在时志楠脸上和电脑间转了几个来回。

      时志楠一下意识到什么,本能警惕起来。

      见医生一直看着电脑不说话,时志楠开口问道:“医生,我是不是先要去做个检查?”

      “噢,噢对,检查……不,不对!”医生不知怎么有点语无伦次,又看了几眼时志楠,突然站起来说,“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在这坐着等一下,我回来再给你看,坐着等,别走啊!”

      说完脚步匆匆地出去了,还不忘关上门。

      时父时母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坐在一边等。

      时志楠却感到坐立不安,心中有个可怕的猜想。

      他犹豫半晌,突然道:“我去上个厕所。”

      没等父母说话,他就夺门而出。

      他当然没有去上厕所,而是躲在一旁楼道,观察走廊上的动静。

      没过多久,他看见刚才那个医生带着一个院长模样的人急匆匆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保安。

      时志楠心中一沉,他知道,这是尤骞仁找来了。

      华盛医疗跟很多医院都有联系,打个招呼对他来说不难,只是没想到他连这个小县城的医院都能关照到。

      时志楠没有再耽误时间,飞快往楼下跑。

      可是刚下到一楼,他就看见大门处一行人来势汹汹地走进来,为首的高大英俊,正是尤骞仁。

      时志楠呼吸一滞,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眼看尤骞仁就要发现他,时志楠来不及多想,他急忙躲进旁边的告示栏后。

      告示栏下半部分是空的,只能遮住上半身,时志楠躲进去了才意识到这一点,他紧张得攥紧拳头,指甲抠住手心,祈祷尤骞仁不要注意到这里。

      可老天爷好像偏要和时志楠作对,尤骞仁原本大步朝楼梯走着,路过告示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猛地停住脚步。

      下一秒,他突然向告示栏走过来。

      一步、两步……他慢慢接近时志楠的位置。

      看着告示栏下方渐渐出现的双腿,时志楠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心跳声几乎要震破耳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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