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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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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鬼节。
这晚的太阳下得很快,似乎还未见到黄昏,便以华灯初上,黑夜降临。
也不知百姓是不是忌讳这个日子,天黑之后,路上行人骤减,只有三三两两低头快步,似要赶回家中。
宫内,经过前些日子澈王爷盛大的婚礼,如今已是冷清了不少,落仙一个人手持书卷,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色,突然叹了口气,神色疲倦。
对他来说,偌大的一个皇宫,还真比不上五台山一座小小的庙宇,在那里,他可以安安静静的诵经,可以心平气和的和静恒师太叙说心中的怨气,可以自个更衣吃饭,但是现在的他却好像成了一只笼中鸟,困在其中,最让人可笑的是这个笼子还是他当年想尽法子夺来的……
“哀家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来了……”落仙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宫里的路九曲十八弯,长廊走道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在夜空下泛着微微光芒。
奴才离着落仙有段距离,不敢走近。
落仙知道他们护在身后,想了想随他们去了。
眼眸一晃,落仙突然一震,随后退后两步,身子一阵微颤。
身后奴才见状立刻快步走上前来,小声询问。
落仙颤着唇,眼眸闪烁。方才是他眼花了吗,一瞬间竟然看到了一个人影从他面前一窜而过,而那身影恰似那个人……
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他垂下眼帘捂着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气,待平稳下来,落仙朝身旁挥了挥手,道: “哀家没事,你们退下吧……”
话是这样说,但是眼下他是没什么心思独处了,他转过身子准备回屋。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声响,似哀鸣。
一群奴才立刻脸色一变,朝天空看去。
落仙更是脚下不稳,若非身旁有人扶着,怕是他要吓得跌在地上。
哀怨的长吟有远而近,宫人的脸色慢慢变得惨白,额上早已冷汗淋漓。
“回灵霄阁,”这时落仙挺起背脊,瞥了眼周围不知所措的奴才,厉声道。
宫人立刻回过神来,匆匆忙忙的扶着太后往灵霄阁快步走去。
离开的片刻功夫,落仙方才站着的原地顿时起了一阵黑烟,没多久烟雾形成了一个人形,只见他荡在半空中,冷冷的注视着落仙离去的方向,诡异而可怖。
*
深夜将至,钟情伸了个懒腰,合上手中的书卷。
里屋的床上,唐谦听见动静,连忙翻了个身,背对着外面。
钟情走近后见他仍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不由心中叹息一声,这都过了好几天了,他还不见解气……她摇摇头,脱去外衣后吹了火烛准备上床安寝。
谁知这会她刚躺下,外面就响起了急迫的敲门声。
钟情眉头一皱,起身叫道: “谁呀?”
“二小姐,外面有位公子找您,他说什么是你的师叔,让人从富贵楼赶出来了,所以过来投靠你……”
这么一说,钟情立刻重新点上火烛,推了推身侧的唐谦,求证道: “富贵楼咋把师叔赶出来了?”
唐谦转身挑了挑眉,冷冷一笑,“他自个身上没银子在富贵楼白吃白住,你还问我为什么?钟情,你太可笑了!”
他没有掩饰心中不满,一番问话说得钟情哑口无言。
钟情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只见她披了件外衣后,打开门往府门走去。
身后的唐谦使劲的将身上被子踢下床,手握得紧紧的,一脸怒气。
“钟情……”
钟情刚走出府门,水仙便奔了上来,一脸的憋屈神色。
钟情抿了抿唇,道: “别说了,先进来吧,我让奴才带你去客房,师叔早点歇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水仙原本有一肚子的怨气要发牢骚,如今被她这么一堵,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乖乖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钟情,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吧?”水仙跟在她的身后,若有所思的抬头望了眼顶上的满月,沉声问道。
“是鬼节……”钟情回头看了他一眼,勾起嘴角,“一个时辰前鬼门开了……”
“你倒是不怕?”水仙挑了挑眉。
“古话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钟情微微一笑,“当然,若是这鬼没事找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经历的事多了,那些可怕的也就不怕了,人都是这样。
“这倒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今晚,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可有得受了……”水仙冷笑一声,“还有,你那夫君心也够狠的,昨天不赶我,明日不赶我,早上不赶我,下午不赶我,偏偏要深夜把我赶出酒楼,这心……”说到这,他忍不住咬牙切齿,方才过来的路上鬼魅不断,若非师妹给的灵珠护体,怕是他早已成了那些脏东西的替身,神智不清了。
钟情叹了口气,表示无奈。
“师叔别和他计较,唐谦这人见不得别人近我的身,明日等天亮了我和他明白也就没事了……”
那人平时看起来性子淡淡的,没想到吃起醋来这般厉害……钟情有些无语。
*
七月十六
“皇上,太后病了!”宫人匆匆忙忙奔进御书房,惶恐道。
流涟一惊,站起身子,“怎么回事?”
宫人低头道: “昨个儿太后做了一夜的噩梦,半夜的时候虽然喝了压惊的茶,但是没管用,一早奴才就去太医院请了黄太医过来,但是……皇上,太后现在又喊又叫的,您快过去看看吧!”
“你们这群奴才到底是怎么伺候的?!”流涟大怒,他甩了甩衣袖,快步走开。
宫人吓得直哆嗦,连忙跟在身后道: “大概是昨日太后受了惊……是奴才该死……”
“一群饭桶!太后若是有什么事朕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到了灵霄阁,流菲已是待在了落仙的身旁,见母皇来了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一旁似乎已进入梦乡的皇爷爷。
走出阁外,流涟不禁着急道: “菲儿,父后怎么样了?”
流菲摇摇头,据实以告: “皇爷爷的状态很不好,刚才我问过黄太医了,她说皇爷爷身子无恙,但是惊吓过度,这些天要好好静养……”
“父后年纪大了……”流涟发出一声感叹。
“母皇您忙您的,这里交给我,若是有什么事,我立刻让奴才通知你……”
流涟看了眼屋内沉睡中的落仙,面上仍有担忧之色,末了,她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嘱咐道: “皇爷爷这边你多担待着,对了,让你澈叔回来看看,父后看到他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知道了,母皇。”
*
“什么?!你把人往家里带了?!”钟远指着神色无奈的钟情,不可置信道。
一旁钟闫更是吹起了口哨,眼中透出赞叹。
“没想到啊,二姐,闹了半天原来你是个一鸣惊人的主啊……大姐,你刚刚新婚可别学样啊,小心澈王爷把你休掉!”
钟闫嘴里说着快活的胡话,脑门却冷不丁的被身后钟若萧狠狠一敲,立刻疼得他一下子蹦了起来。
“娘,你打我做什么?”
钟若萧朝他一瞪眼,道: “打的就是你这张胡说八道的嘴,你当你姐是什么人啊,虽然唐谦每日都不把当女人看,可是你姐是个薄情的人吗?”
众人看着她。
“当然不是啦……”钟若萧接着说道,“那个男人的事我听你姐都说了,闹了半天原来是那个尼姑的师兄,你姐是个念旧情的人,人家远道而来过来住两天是待客之道嘛,你们别想太多,特别是你,闫儿,少在你二姐夫那里瞎说,我们家刚刚太平下来,我可不想节外生枝了!”
钟闫抽了抽嘴角,受不了道: “娘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的?”
钟若萧朝他们挤了挤眼,“自从上次被你们爹打了一棍后,你们娘亲我就开窍了!对了,你们不提我还忘了,臭小子,上次见我被你们爹打,你们倒是在一旁看着好戏,没人过来帮忙嘛……”
想起这事,钟若萧就一肚子的气,眼前这几个小子也不知是不是自个亲生的,见她被人打竟然一句都不吭声,好样的!
“娘,您别误会,家和万事兴,更何况打是亲骂是爱,爹爹打你是爱着你呢!”钟闫这嘴皮子耍起来坏事都能被他说成好事。
“去你的!”钟若萧抡起了袖子。
一旁的钟情和钟远见状不由相视一笑,眯起了眼。
钟情从腰间拿出钱袋,摸索着取出里面的一块黑色石头,低头微微一笑。
开窍?不知那个痴儿怎么样了,开窍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