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情敌隐婚后》步寻羽

3、男神

　　楚悬臣似乎很怕冷，这个季节竟然还穿着羽绒服，不过他身形细长，质地柔软略显蓬松的羽绒服套在他身上丝毫不显臃肿，反而无意中一个动作，拉扯到腰身，那种腰线轮廓若隐若现的感觉会令人遐想。
　　情不自禁滚了一下喉结，莫笑逢调动理智把自己的视线从男人身上拉走，这会才注意到楚悬臣并没有按亮电梯。
　　他手里握着一束玫瑰，脚尖一下下轻蹭着地面，动作看起来自然随意，却又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看到楚悬臣手里的花，莫笑逢只觉胸口发酸，一股浓郁的醋意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很不爽。
　　不过这么多年，他多少学会了适应。

　　“楚总，挺早啊。”莫笑逢嘴角轻轻一勾，抬步上前，按亮电梯的同时朝他微微侧身，“怎么？大风大浪见了那么多，还会紧张吗？”

　　大概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楚悬臣浓黑细密的长睫毛明显颤了一下，脚底的动作停下来，直到收拾好表情之后，才缓缓抬眼。
　　一如既往，他的神色淡然，带着天然的疏离感，唯有那双狭长又漂亮的眼睛很不安分，明明没有温度，却蛊人躁动。
　　“嗯，很紧张。”他说，“就怕你不来。”

　　“那不能。”莫笑逢避开他的视线，盯着电子屏上重新跳动的数字，笑道，“我家炫，我可是爱的要死要活，哪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楚悬臣拉长音“噢”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是奔着我来的。”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莫笑逢先一步走了进去。
　　楚悬臣刚才的话明显是嘲讽，护着常立炫说的，按他以往的性子，这时候应该直接怼回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楚悬臣那双寒光潋滟弧度极其漂亮的眼睛，他就提不起一点脾气，甚至想抬手去试一下，试试那双深黑如渊的眸子，到底有没有温度。

　　莫笑逢进了电梯之后，楚悬臣并没有立刻跟进来，他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待电梯门合了一半之后，他才抬手拦了一下走进去，转身站在莫笑逢侧前方。
　　电梯门缓缓合上，逼仄的空间里，淡淡的玫瑰花香缠绕在清冽的酒气里，肆意蔓延。

　　大概都默认对方要去三楼，两位竟是谁都没有主动伸手去按电梯。
　　就这样干耗着。

　　“看来是真紧张。”最后还是莫笑逢出声打破沉默。
　　他不按电梯是因为不着急，等楚悬臣到了，他再按也不迟。
　　没想到楚悬臣竟然比他还沉得住气。

　　情不自禁又扫了眼楚悬臣手里的玫瑰，莫笑逢舌尖抵住腮帮左右转了一圈。
　　九朵。
　　还挺土味。

　　他默默吐了个槽。
　　吃不到的葡萄就是这么酸。

　　“我不去三楼，你自己按。”收回视线，莫笑逢说着便要去按自己的楼层。
　　几乎与此同时，楚悬臣也伸出了手。

　　莫笑逢抬臂时右手手腕处传来轻微的阻力，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衬衣里，卡在袖扣处，随着他的突然用力，别针刮在表链上猛地崩开，松垮的衬衣袖从西服袖口里滑落出来。
　　楚悬臣的手指纤细修长，不偏不移，正好穿过莫笑逢袖口撕开的缝隙，点在他的手腕上。
　　莫笑逢：“……”

　　这个操作过于亮眼，楚悬臣似乎被惊到了，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倏地瞪圆，过了一会，又不受控的一点一点弯起。
　　可能觉得在这种尴尬的时刻笑出声来有些不太礼貌，他收回食指的同时，默默低头，不动生色地抵住唇角，肩膀微微抽动。

　　实在太羞耻，莫笑逢瞬间脸红，就连宿醉残留的酒劲都清退无余。
　　只剩下无处安放的理智。

　　而他的这个情敌也是不自觉，笑到最后居然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含情眼里滋着上万伏电流，竟是明目张胆地回眸挑逗他。
　　因为常立炫的关系，他跟楚悬臣也不算太陌生。
　　以往见面，楚悬臣几乎总是一副神色忧郁，藏着心事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肆无忌惮地笑。
　　不知是太尴尬，还是因为那个妖娆百媚的回眸一笑，莫笑逢只觉心头猛地升起一股难耐的燥热。

　　他想藏起那恼人的袖子，又想抬手触碰一下那双勾人的眼睛，还有那道半掩在眉骨里破坏了完美的疤痕。
　　这个冲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一下笑得太猛，楚悬臣眼角都笑出了泪花，他抬手轻轻蹭了一下，余光里莫笑逢不动声色地将右手背在身后，同时左手五指微张，向上抬了几公分，又突然曲起，收回。
　　后面的动作不算明显，可楚悬臣却看得真切，他怔愣片刻，借着抹眼角的姿势，微微低头，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模样。

　　“抱歉。”楚悬臣说，“是我的问题。”
　　他刚才的表现确实有些过了，于是主动送上台阶。
　　这个台阶双向可走，顺势而上谴责他几句可以，或者客套一下解释几句亦可。

　　然而莫笑逢却是两头都没选，他胸膛缓缓起伏，长调了口气，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别针，将掩在身后的右手抬到胸前，左手捏着腕扣套进撕裂的扣眼里。
　　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莫笑逢按照之前的痕迹把扣眼旁边的褶子对到一起，重新用别针别住，塞到西服袖子里整理好，与此同时，冷漠道：“指尖有点凉，下次出门记得戴个手套。”
　　楚悬臣：“……”

　　一系列优秀的操作完成，莫笑逢按了一下要去的楼层，没反应，又按了一遍，依然没有反应，这会他才突然意识到51楼的按键是触屏的，跟其他楼层明显不同，应该是有指纹锁。
　　这种情况下，老师直接在楼上叫电梯，他也能上去。
　　于是他掏出手机，准备给老师发个语音，然而点开聊天软件，他却悲催地发现电梯里没有信号。
　　果然，他的预感没错，老天爷就是在玩他，人丢尽了，想去的地方还去不了。

　　暗自叹了口气，他决定认命了，刚准备去按开门键，只听“滴”的一声，电梯开始上行。
　　莫笑逢抬眼，发现亮的竟然是51楼，很显然，楚悬臣看到了他的操作，大概也是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顺手帮忙。
　　礼尚往来，在数字跳动之前，他眼疾手快帮对方按下三楼。

　　很快电梯门打开。
　　楚悬臣一动不动。

　　莫笑逢：“……”

　　又回忆起刚才那个冰凉的点穴手，莫笑逢这会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三楼和五十一楼的按键本就不在一个区间，楚悬臣第一次按电梯就是奔着51楼去的，人家压根就没想去三楼。
　　刚刚缓和的尴尬，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电梯门缓缓合上。
　　紧接着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无所适从的感觉太折磨人，下了电梯，莫笑逢简单浏览了一下就近门牌号的走势，快速朝老师的房间走去。
　　而楚悬臣却是一声不响，默默跟在后面。
　　这个人的存在感太强，即使不回头，莫笑逢也能感觉到。
　　他有些犯嘀咕，不知道楚悬臣为什么要跟着他，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也不好贸然下定论，万一人家也住这边呢。

　　直到来到5120门口，莫笑逢才停下脚步。
　　5120在走廊最东侧，而楚悬臣停的位置已经过了上一个套房。
　　这次莫笑逢谨慎且坚定地给出结论，楚悬臣就是在跟着他，但是他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目的。

　　缓缓转身，莫笑逢疑惑地看向距离他几步之遥的楚悬臣。
　　楚悬臣也看着他。

　　两人的僵持依旧是莫笑逢先开的口。
　　“是有什么事吗？”莫笑逢问道。
　　“有。”楚悬臣的回应简短且直接。

　　5120区域处的天花板是墨蓝色的，好似星空，每一个光影微弱的小灯都是一颗星星。
　　楚悬臣站在北斗七星之下，而莫笑逢头顶上方是最亮的北极星。

　　迎光而立，楚悬臣微微抬眼，在他深黑如渊的眸底，莫笑逢仿佛再次看到了那种莫名又强烈的渴望。
　　男人细密的长睫毛轻轻颤动，像蝴蝶煽动翅膀，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扰动，莫笑逢心里已经山呼海啸。

　　凝视片刻，莫笑逢收起心绪，平和道：“那在这里讲就行。”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集，唯一的连接点就是常立炫。

　　再次扫过楚悬臣手里那九朵鲜红扎眼的玫瑰，莫笑逢大致已经猜到楚悬臣要跟他谈什么。
　　他也有话想跟楚悬臣说。

　　他想告诉他，他真的很好很好，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完全可以再挑一挑。
　　他还想跟他说句“生日快乐”，只是没有立场。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就这样干等着，用他所有的耐心和好脾气，慢慢等待。

　　楚悬臣张了张嘴，却带着明显的延迟，几秒钟后才出了声，他说：“AC……”
　　“等等。”

　　楚悬臣刚说了两个字母，就被莫笑逢打断。
　　楚悬臣：“？”
　　“还是换个地方吧。”

　　莫笑逢没想到楚悬臣会主动提起老师，既然提了，那他就索性借着机会把话说清楚。
　　不想在老师的房门口谈论这些事，顺着绿色通道，莫笑逢走在前面，引着楚悬臣来到步梯口，示意楚悬臣输入指纹开门后，两人去到北侧楼梯间。

　　窗外是浩瀚的大海，无边无际。
　　莫笑逢站在窗前，吹着微凉的海风，心里空空的，有些发飘。

　　今天的遇见是个意外，发展到这一步，他自己都措手不及。
　　抛开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细究起来，他和楚悬臣也算是情敌，按理说，他没有任何立场给楚悬臣所谓的建议，可他还是给了。
　　他没有耗费精力组织语言，而是像小学生告状一样，不分重点，把常立炫的所作所为单方面扒了一遍。

　　“能把网上的舆论煽动到一边倒，就证明常立炫还是有本事的，我刚才说的这些事，绝大部分都没有证据，只是我私人视角里的所见所闻，没什么说服力，我也不指望你会信我，就当是个善意的提醒吧，凡事留点心总是好的，至于AC老师……”
　　提起这事又是说来话长，莫笑逢停顿了一会，叹了口气，把后面的话咽回去，说：“算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就知道我先前之所以拖着不离婚只是因为契约精神，跟对方是谁没有关系，所以什么替身根本也是无稽之谈，其他的事，涉及到我老师的隐私，就不跟你多解释了。”
　　楚悬臣没有回应，莫笑逢也不确定他听进去多少。

　　不过都无所谓了。
　　至少他想说的，能说的，几乎都说了。
　　这是他给自己的交代。

　　见楚悬臣依旧没有反应，他声音沉了几分，赶人道：“我愿意说的就这么多，现在你可以走了。”
　　不想再给自己留任何念想，说完之后，他并没有转身，而是继续站在窗前，掏出手机。
　　这里信号很强，他点开老师的头像，快速打字。

　　【莫笑逢：老师，我到了。】

　　“叮。”
　　信息发出，紧接着一声轻微的消息提示音从身后传来。

　　与此同时，莫笑逢心脏一抖，有个极其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袋里炸开。
　　他眉心一点一点蹙起，拧作一团。

　　不。
　　不可能。

　　对着窗外拍了张照片，他屏住气息，发送。
　　“叮。”

　　心跳瞬间快如擂鼓，连带着手指都有些不稳，不过他依然没有选择回头，停顿了大概十几秒钟，从对话框里随便点开一个表情，就在他准备再次验证的时候，楚悬臣的声音响起。
　　“……是我。”他说，“AC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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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上午过的、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