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情敌隐婚后》步寻羽

4、AC

　　简简单单几个字，带出来的信息却是爆炸性的。
　　莫笑逢痴痴地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礅石像，灵魂都飘了出来。
　　他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心情来面对，他觉得他应该欣喜，可是他却有些难过。

　　“为什么？”石化许久，莫笑逢只憋出这么三个字。
　　他的话音很轻，语气却是显而易见的不好。

　　楚悬臣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莫笑逢的背影。
　　应该是真生气了。

　　莫笑逢手臂绷紧，拳头抵在窗边，可能觉得袖口绷得难受，他解下右手的腕表带到左手上，将右手袖口的别针取下，紧箍的一团团褶子瞬间散开。
　　随后他面朝大海，俯身趴在窗边，手腕处巨大的口子松垮地垂着，似乎又觉得碍眼，他烦躁地直起身，捏着开线处一扯，整个袖口被轻而易举地撕开。
　　不过袖口另一侧连接的缝线似乎很结实，他用力拽了好几下都没拽下来，较劲了好一会，最后狠狠吐了口气。
　　终于放弃。

　　“别在这站着了，去屋里说吧。”待他发泄完，楚悬臣建议道。

　　滴。
　　楼梯间的门打开。

　　“也行。”
　　这样耗着确实没什么意思，莫笑逢转身出了门，路过楚悬臣身边的时候，他脚步放慢半拍，又快速通过，率先走到5120门口，侧倚在墙上，眼睑低垂，按着太阳穴。
　　刚才脑速过载，他有些头疼，到现在依然处于懵晕的状态。

　　他想不明白事情的走向为什么会是这个趋势。
　　以他对自己眼光的自信，他确定他的AC老师很靠谱。
　　他也确定，他喜欢的男神一定也很靠谱。
　　然而这两个身份冷不丁重合在一起，他却迷茫了，他不相信这是巧合，短短数十秒的时间，他脑海里闪现过无数小说的狗血情节，他甚至有过正正为负的猜忌。

　　很荒唐。
　　可除此，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眼下的事实。

　　楚悬臣打开房门后，并没有热情地招呼他，只是给他找了双拖鞋，然后径自走到落地窗前，将手里的玫瑰插到窗边木台上的锥形花瓶里。
　　花瓶不大，约三十厘米高，口径偏细，插入九朵玫瑰刚刚好。
　　花瓶的瓶身是纯白色的，只有瓶底处刻有四个蓝色的小字——相逢一笑。
　　AC的笔名。

　　莫笑逢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笔名也是他当初鼓起勇气给老师发私信的原因，觉得很亲切，看着就感觉很有缘分。
　　想到这里，他又迷茫了。
　　到现在他还是没办法适应“AC老师=楚悬臣”这件事情。

　　不过看着楚悬臣拆开手里的玫瑰，一支支插到花瓶里，他的心情倒是爽快了一丢丢，这就证明这花不是给常立炫准备的。
　　吃不到的葡萄突然就没有那么酸了。

　　只可惜这种爽快并没有维持太久，他换上拖鞋，环顾着四周，慢慢悠悠晃到窗边，心口挤压的十万个为什么还没问出口，楚悬臣突然开口道：“因为我欠常立炫一个人情。”
　　毫无疑问，这个“因为”回答的是他在外面问的那句“为什么”。
　　可是他却听不懂。
　　眉头皱了又皱，也没皱明白这之间的因果联系。

　　不想做无谓的猜测，莫笑逢站在窗边，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常立炫曾经帮过我一个忙，我答应他……”

　　楚悬臣后面的话刚说了个开头，就被手机铃声打断。
　　掏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他手指一顿，明显迟疑。

　　莫笑逢比楚悬臣高小半个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屏幕上显示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不自觉哼笑一声，他这个“前夫”还真是会赶时机。
　　“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回避。”莫笑逢道。

　　落地窗外有个半圆形的露台，露台外能看见大海，莫笑逢说着便打开旁边的玻璃门，准备出去吹会冷风。
　　然而他刚迈出一条腿，楚悬臣就立刻抓住他，轻轻一带，又将他拉回来。
　　“方便。”楚悬臣说。

　　有那么一刻，莫笑逢感觉心跳都停了，楚悬臣没有扯他的衣服，没有抓他的手腕，却是不带任何偏差地牵住他的掌心。
　　不知道是出过手汗的原因，还是天生体寒，楚悬臣的手很凉，而他的手很热，这样的温差碰到一起，本来就难以忽略，更何况对方还是他心念已久的男神。
　　呼吸本能放缓，所有感知神经都汇聚到掌心，莫笑逢觉得自己像是握着一块易碎的琉璃，每一个细胞都不敢轻举妄动。
　　似是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不妥，楚悬臣垂眼凝视片刻，讪讪地松开了手，接通电话，并且按下免提键。

　　“悬臣，我都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电话一接通，常立炫的声音迫不及待从听筒里传来。
　　“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楚悬臣声音冰冷。

　　“真生气了？先斩后奏确实是我的不对，等今天这事过了，我好好给你道个歉，行吗？”
　　在莫笑逢那里常立炫向来是一副高傲的姿态，而在楚悬臣这里他却是好声好气，不敢有丝毫怠慢。

　　楚悬臣明显懒得纠缠，不再接话。
　　常立炫自顾自地解释了半天，发现依旧无效之后，又换了策略，提醒道：“悬臣，别忘了，是你亲口答应我的，要帮我彻底甩掉莫笑逢。”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莫笑逢眼睛缓缓眯起，偏头看了楚悬臣一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楚悬臣也偏了偏头，不过并没有与他对视，在目光交接的瞬间，他又转回头目视前方，连续眨了几下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常立炫还在继续自说自话。
　　“网上的消息不知道你看到没有，莫笑逢就是个变态，就算离了婚，他肯定还会阴魂不散地缠着我。说真的，我就是个普通人，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好，让他这么惦记，我是真的要让他烦死了。”
　　“我师兄还认识很多权威的脑科专家，我的这个忙你要是帮成了，回头我让师兄一一介绍给你认识，你知道的，我师兄可是业内顶级专家，什么疑难杂症，在他那里都不是问题，只要他肯出面，你朋友的病一定能治好。”

　　这话越说越偏，不过莫笑逢还是听懂了个大概。
　　从楚悬臣的视角出发，故事的走向应该是这样的。

　　楚悬臣有个朋友，脑子出了点问题。
　　而常立炫的师兄是权威的脑科专家，楚悬臣想要帮朋友治脑子，于是就托常立炫引荐师兄。
　　常立炫欣然答应，但这忙也不是白帮的，借此提出要求，想要让楚悬臣帮忙甩掉自己。
　　至于这件事跟AC的身份又有什么联系，莫笑逢还不得而知，他也顾不上去琢磨，他现在有别的心思。

　　屁的甩掉他，就是个借口。
　　莫笑逢舔了舔后牙槽。
　　常立炫想要借他的名义勾搭楚悬臣才是真的。

　　常立炫还在吧啦吧啦一顿说，莫笑逢听烦了，直接从楚悬臣手里拿过手机，挂断。

　　“你打算怎么帮他？”
　　质问的语气。
　　莫笑逢明显有些气恼，甚至都顾不上对方还有一重身份是自己的老师，开门见山反问道：“是要跟他好吗？”

　　楚悬臣没有回答，他面色平静，似乎根本没有当回事。
　　他脱下羽绒服，进到卧室里，从衣柜里挑出一套纯白色的西服，又选了件浅蓝色的衬衣拿在手里端量，显然是在为一会的见面做准备。
　　莫笑逢实在不愿提他那个“前夫”，可是看楚悬臣这个样子，又怕他犯傻，于是他跟着楚悬臣来到卧室，站在衣柜边，捡着重点，把常立炫干的那些恶心事再次扒了一遍。

　　说话间，常立炫电话重新打了过来。
　　按掉又响起，最后楚悬臣将电话接起来，坚定道：“放心，我从不食言。”
　　说完，不等回应，直接挂断。
　　这下手机终于消停。

　　然而莫笑逢却是彻底恼了，他夺下楚悬臣手里的衣服，毫不客气地扔到床上，吼道：“我们俩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这句话来得突兀，没头没尾，楚悬臣明显愣住了，他的表情绷紧，乌黑的长睫毛颤了又颤，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像是在遮掩什么，始终垂着眼，迟迟不肯抬头。

　　莫笑逢看不懂楚悬臣的这个反应，不过冲动过后，他也自知刚才有些失态，语气缓和下来，说出的内容却依然带刺，他反问道：“AC老师，你自己说，你是我找来的替身吗？”
　　楚悬臣不吱声。

　　莫笑逢又苦口婆心道：“他在利用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楚悬臣依然垂眼沉默。

　　莫笑逢被他这个样子逼到无奈，叹气说：“你朋友要是知道，你为了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这次楚悬臣终于有了反应。
　　他打开另一侧衣柜，继续选着里面的衬衣，与此同时“嗯”了一声，表示认同：“他的脾气确实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