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隔岸》听且行

29、扪心

　　“这电影好啊。”唐宇扬从地毯上坐了起来，顺手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来来来，气氛搞起来。”郑娅跑到门跟前关了灯。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只有电视屏幕散发着幽幽蓝光。

　　“靠，上次那鬼宅子还不够玩，你俩是有什么恐怖爱好。”庄泽把枕头抱在怀里。
　　“多刺激，坐过来一起看啊。”郑娅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地毯，示意庄泽一起坐在电视机跟前。

　　紧接着，左焕就看见刚刚恨不得钻进墙根儿的庄泽扔了枕头就坐了过去。
　　“切。”左焕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看来爱情也不是只能让人变怂，他这不挺胆大的么。

　　叶浔依旧靠在床头，冷不丁地开口：“你也想坐过去？”
　　“我不想。”左焕说完就踢掉拖鞋翻上了床，“我当然是保护你了。”

　　叶浔这才放下手里的书，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左焕拉开被子把自己捂得只露出来一个脑袋：“听过这电影吗？”
　　“嗯。”叶浔看着已经开始播放的屏幕。

　　“你害怕吗？”左焕转动眼睛又问。
　　放平常他只觉得这就是小儿科，但左焕这么一问却让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左焕一手扬起半边被子：“进来。”
　　叶浔盯着左焕看了一眼，便钻进了被子里，由着左焕把他也盖得严严实实。

　　庄泽被电影吓得哆嗦，一回头就看见床上只有两个被屏幕上的光照着的脑袋，又是一哆嗦。
　　“我去，你俩这什么躺尸造型。”庄泽抚着心口。

　　他这么一惊一乍，坐在电视机跟前的其他人也跟着回头。
　　“你俩这真像老夫老妻。”唐宇扬调侃。
　　“说什么呢。”郑娅反驳完，接着打开手机拍了一张，“这明明是新婚燕尔。”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跟帅哥睡一块的。”左焕回怼。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郑娅吐槽完便转回了头。
　　“别理他们。”左焕转过头对着叶浔说道。

　　叶浔露着脑袋睁着眼睛，一脸无知地点了点头。
　　左焕看着他，心想这人怎么越来越招人疼了，让他有一种想抱着的冲动。
　　随后他摇了摇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毛骨悚然的音效不断从电视机里面传出，庄泽已经重新抱回了枕头。
　　左焕被子里的手也紧紧抓住床单。

　　“妈呀！”突然一声喊叫，惊的所有人都是一颤。
　　郑娅手里的小小酥撒了一地毯，随后一记爆栗捶向庄泽：“瞎叫唤什么。”

　　左焕也是一惊，手越抓越紧。
　　直到手背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旁边叶浔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他转过头，声音低的快要听不见：“叶浔？”
　　“我......害怕。”叶浔立刻换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可怜的表情。

　　左焕就这样看着他，心里一动，反手握住叶浔的手捏了捏：“我在。”
　　他看到这人点了点头，叶浔的手有些凉，握在掌心里很舒服。

　　旁边的人没了动静，左焕又轻轻转过脑袋，瞄着正在继续看电影的叶浔。
　　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害怕，一边眼睛都不眨地看这些恐怖画面。
　　而他这两天在心里的烦闷似乎都一点点在消散，包裹在手心里的都变成了满足。

　　电影终于在左焕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庄泽不时的惊叫中以及郑娅的拳脚表演中播放完毕。

　　“我说姑奶奶，我没被吓死，就能先被你打死。”庄泽关了电视，悲愤道。
　　“我每袋零食都撒一半，这不怪你？”郑娅指着一地毯的小小酥、薯片还有虾条。
　　“重买，我回去就买。”庄泽看着郑娅，语气中流露出自然的宠溺。

　　庄泽和叶浔仍然没有起来的打算，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这出周瑜打黄盖的好戏。
　　而一旁楚玉却看着躺在床上这两人，眼神渐渐变得疑惑而凝重。

　　隔日一早，几人便收拾好了行李坐上庄泽姑姑送他们的车去往大巴站。
　　今天一回去，他们的国庆假期也只剩下两天，庄泽坐在车上一个劲儿地哀嚎，控诉着他们一中的作业的重量。

　　“你们三中是不是作业人提前一周布置，为什么比我们少那么多。”庄泽说。
　　“不是三中少，是理科作业少。”坐在副驾驶的唐宇扬回过头，“我的也很多。”
　　“噢，那我平衡了。”

　　回去的大巴车上，座位虽然比较靠前了，但依旧是两两分开，也没有人再提换位置的事情。
　　估计这趟游玩让人过于身心疲惫，车子发动后，几人都拉上车窗帘子，眯上了眼睛。
　　但一向最没心没肺的左焕，此刻却是毫无睡意。

　　叶浔坐在靠窗位置，此时耳朵上挂着左焕另一只白色耳机，歪着头睡觉。
　　左焕也不明白，这人上车后非要听歌，还非要用他的耳机。

　　他往窗外看去，叶浔这一侧的帘子并没有拉上，今天没有大雨，放晴的天空十分蓝。
　　但左焕的眼睛逐渐从高速上的景色移到了叶浔的脸上。

　　这人的睫毛可真长，鼻梁高挺，左焕视线下移，叶浔的嘴唇看起来软软的。
　　叶浔这张脸以前对他除了不屑就是鄙夷，让他经常忽略了这人的五官原本有多好看。

　　此刻这样安安静静的叶浔看得左焕心里一阵痒，紧接着他连忙移开视线呼出一口气。
　　他这是疯了吗？这可是叶浔！
　　左焕揉了揉自己的脸，给自己戴上了眼罩。

　　戴上眼罩昏昏沉沉入睡后，左焕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叶浔紧紧抱着他，但空气似乎越来越少，他拼命挣脱大喊，想要呼吸......
　　“啊！”左焕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反应过来后一把扯掉眼罩。
　　他的喊叫声并不大，仿佛只是呼气发出的声音。

　　“醒啦。”叶浔松开捏着他鼻子的手。
　　“你就不怕我憋死吗？”左焕深呼吸地一下，刚刚梦里无法呼吸的感觉还缠绕着他。

　　“我学过人工呼吸，你死不了。”叶浔轻描淡写地说道。
　　听到这儿，左焕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叶浔嘴唇，他觉得自己有点渴。
　　他从座位旁边拿过自己的水瓶，但里面已经空了。

　　“我上车不是刚买了瓶，还没打开啊？”左焕奇怪。
　　“庄泽半路上偷走喝光了，然后把瓶子送了过来。”叶浔说着，在包里翻了翻递过来一瓶水：“喝我的吧。”

　　左焕接过来一看，是个半瓶，叶浔喝过......
　　“怎么？嫌我喝过？”叶浔看他拿着水有点怔愣便问道。
　　“不是。”左焕随即打开瓶子闷了一口，把水递了回去。

　　“快到站了。”叶浔说完，自然地接过来跟着喝了一口。
　　左焕捏着没来得及递过去瓶盖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叶浔刚刚说过的人工呼吸清楚地在他脑海里生动形象地放映了一遍。

　　“你还没睡醒么？”叶浔蹙眉，“怎么一直发呆。”
　　大巴车已经停下，乘客们从行李架上取下背包陆陆续续地开始下车。
　　左焕胡乱点了点头，没敢再看叶浔，站起身从架子上拖出自己的背包。

　　出了大巴站后就是公交车枢纽站，大家一起等着回自己家的那趟公交车。
　　“走了，过两天学校见。”郑娅对着几人挥了挥手，挤上了715路公交车。
　　“好，学校见。”庄泽抬起手臂挥舞着。
　　“见你个鬼。”左焕走过来一把呼上他的后脑勺，“我们跟你一个学校的？”

　　庄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左焕勾住脖子拖到了一边。
　　“说，那天怎么回事？”左焕放开人，“什么叫东西碎了。”
　　“东西碎了就是......东西碎了呗。”庄泽揉了揉脖子，支吾出声。

　　“噢。”左焕拖长了尾音，“净瞎扯淡，临阵脱逃是吧。”
　　“真不是。”庄泽说着把书包转到了身前拉开拉链，“你自己看。”

　　左焕将信将疑地探头，书包里的日常用品都用透明的袋子装着，旁边散落着几块碎片。
　　“你自己做的？”左焕从中拿了一块，捏在手里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笔画。
　　“可不是。”庄泽从他手里拿过来又放了进去，“特意去学的陶艺，准备了好久的东西，本来想借着这次出去表白的，其实那天你不说我那一顿我也知道自己该干嘛。”

　　左焕看着庄泽拉上书包拉链，他初中刚开学在宿舍见到庄泽的时候，这人还是个爱操心的烂好人。
　　他小时候不爽商曼把自己扔进了寄宿学校，刚进校那会儿经常心情不好，庄泽这人又是操心他吃饭又是操心他上课。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回报别人的好，庄泽被同舍友欺负，他第一次帮庄泽出头后，这比他还大几个月的小眼镜从那往后就开始叫他“焕哥”，并且被他带的越来越......吊儿郎当。

　　说起来，这人自从被他带歪，左焕已经很久没看见如此认真的庄泽。
　　而他本来以为庄泽的喜欢，不过是看见好看的女孩心血来潮罢了。

　　“焕哥，你说是不是我跟小丫真的不太合适，所以连这个礼物都莫名其妙地碎了，没能给出去。”庄泽扶了扶眼睛，语气想尽量轻松点，但话里话外却都透着失落。

　　合适？什么才是合适？
　　左焕顺着这两个想起那天郑娅所说的那些话......
　　叶浔温和，楚玉安静，他们待在一起才合适。

　　合适算个屁！
　　左焕拍上庄泽的肩膀：“郑娅亲口承认不喜欢你了？”
　　“没有。”庄泽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有什么可烦的？”左焕说。

　　叶浔没亲口说不喜欢楚玉，但他照样也没承认喜欢楚玉，左焕这几天以来的闷气似乎得到了通风口。

作者有话说

　　快要下新晋了，喜欢可以点个收藏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