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爱情故事》路人痴语

5、第 5 章

　　楼层到达，电梯响铃。

　　暗-昧到黏糊的情绪被暂时打断，季翡没能摘下程玘的眼镜，倒是触摸到镜框的外缘，金属材质的凉意传递在指尖，反而如同火烧。

　　他的手被程玘攥在掌心，皮肤柔滑，热-烫。

　　男人这种生物在特定场合真是十分好懂，满足了他们的征-服-欲后，前事可以一笔勾销。

　　季翡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有种荒谬的不切实际感。

　　程玘开门后把门卡丢给季翡：“放你这儿。”

　　和他把车钥匙丢给季翡的动作一模一样。

　　季翡抽开手，捏住：“是不是不太合适？”

　　程玘答得随意：“让人再送张上来就行。”

　　季翡倚上门，看程玘换衣服，去吃晚餐前程玘已经取下了领带，外套也没穿，现在，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把衬衫也给解开，像是受不得一点束缚。

　　胸膛的皮肤在衬衫里若隐若现，紧致强韧，线条流畅，引人遐想。

　　季翡出神地看了会，开口道：“程总，你是gay吗？”

　　程玘动作顿住，说：“是。”

　　十分坦荡。

　　季翡仰起头，房间装潢的和酒店外表呈现的风格一致，偏西式，硕大的水晶吊灯宛如风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我之前不是gay。”他慢吞吞道，“不确定以后会不会是，介意吗？”

　　季翡看向程玘，目光同样坦然。

　　程玘同他对视了一会儿，眉宇间漫上不痛快的阴霾，他重新把衬衫的纽扣扣上，言辞还是绅士的：“是我唐突了。”

　　季翡耸了下肩，遗憾之余，竟然对程玘生出丝同情。

　　都是男人，他十分能理解这种好事被打断的不爽，但可惜他做不到。

　　真诚需要真诚来回报，程玘没有用手段来对付他，那么他理应同程玘提前说清楚，以免留下后患。

　　改变一个人的代价太高了，如果只是想玩一玩，没有必要付出那么高的代价，季翡不混圈，但他知道以程玘的身价，在这个圈子里想找个伴儿，唾手可得。

　　程玘坐到沙发上，点起支烟，火星明灭，烟雾升腾，薄荷香气缓缓溢出，挤占室内的空气。

　　待一支烟燃尽，程玘深吸口气：“我送你回家？”

　　“谢谢，”季翡将程玘的房卡放在门口的柜台上，“我可以自己回去。”

　　“季翡，你这人……”身后传来程玘的声音，隐约带着些咬牙切齿。

　　季翡闪神间，已经被一片阴影笼住，程玘站在他身后，失态已经消失无踪，手指无奈地抚上季翡的脸：“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季翡诚挚道：“我说我什么都没想，相信吗？”

　　他仰着头，脸上的表情很淡，眉尖蹙着，下颌的线条有些尖锐，但无疑，他说的是实话。

　　程玘的手指沿着季翡的脸颊划过半圈，止在下巴，最后重重掐了季翡一把，白皙的皮肤瞬间出现一个红印：

　　“唔……”季翡一声闷哼。

　　“算了，别回去了，里面有房间，你睡吧。”

　　程玘放过他，优秀的教养让他不会苛待别人，然而也不会自降身段去诱哄一个人。

　　季翡叹气：“我没有带换洗衣服。”

　　“……”

　　回答他的，是程玘拨通的前台号码里的甜美女音：
　　“尊贵的客人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
　　不得不说，套房的居住体验和顶配轿跑一样好。

　　睡上一晚，季翡神清气爽地被生物钟叫醒，他没有赖床的习惯，拉开窗帘后，太阳光一下子充盈满整个房间。

　　洗漱完，季翡拿着手机摆弄，和程玘的对话框里布着好几个猫狗视频，有些是他存的，有些是他临时找来应付程玘的，当时一股脑儿都发了过去。

　　经过昨晚之后，想来程玘不会再对这些短视频有兴趣，他把那些用来应付的视频删掉，手指点动，向程玘问了声早安。

　　他还要上班。

　　不等答复，季翡开始收整东西，他昨天是被程玘带过来的，要是程玘今天不想去敷衍公司的那些人，他就得自己去公司。

　　手机响，是程玘回复的信息：【早】

　　抛开晚餐后的临时起意，程玘在接人待物上的教养几乎无懈可击。

　　他谨慎地在自己和别人中间划出一道只可出不可进的防线，越过这道线，他健谈风趣充满亲和力，似乎能把人捧到天上去，而被他划至线外后，则只能获得他高高在上的审视和不偏不倚的礼待以及随手的惠泽。

　　遗憾么？季翡当然有，只是有些东西太过于遥远，费劲心力也不一定触碰到，他宁愿选择远远观赏，即便像个懦夫也好过头破血流。

　　出门后发现程玘已经醒了，穿戴整齐，熨帖的西服闪着丝光，在晨光里颇为耀眼，倚在沙发上抽烟。

　　屋子里的薄荷清香芳郁，烟缸里反而干净，可能只是喜欢这种味道，而不是专属于烟草。

　　他向季翡招手，烟支夹在指间：“先去吃早饭。”

　　以他们这个阶层来说，作息优良的让人侧目。

　　“你那什么表情？”
　　程玘将烟按灭，起身，“我吃早饭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么？”

　　“咳，没有。”季翡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

　　程玘轻轻笑了声，没有揭穿他。

　　撇开多余的情感，程玘在作为上司这个角色上依旧十分优秀，不和下属过分亲昵，也没什么架子需要季翡鞍前马后忙碌。

　　早餐是酒店的自助，程玘味口不错，饮食习惯也好，牛奶、鸡蛋、面包，还取了几块粗粮，反而是季翡取了不少酒店的特色餐点。

　　程玘笑他：“早上吃这么重油不难受？”

　　季翡不遮不掩：“难得有机会来一次，不体验到位有点亏。”

　　典型的小市民心态，在恰当的表现下竟然也不让人觉得失礼。

　　可能是季翡表现的太好，程玘居然从他餐盘里接走块海蛎煎，吃完点评说不够正宗，海蛎太少，油大，把海蛎的鲜甜味都盖住了。

　　季翡不知道那位大裤衩听了会不会换主厨，不过，给酒店饮食服务提升台阶总是好的。

　　去公司还是程玘开车，季翡在副驾和后座间不经犹豫果断选择后座。

　　程玘扭头：“我是司机？”

　　季翡顿住身体，带着不舍道：“那我坐副驾？”

　　好一会儿，程玘说：“你还是坐后面吧。”

　　眼不见为净。

　　其实后视镜可以看到后座上的人，但和坐在副驾的直观不一样，选择权在他手上，他可以选择不看。

　　颠覆初见印象后，再来重新认识季翡这个人，就会发现他是真的聪明，看上去大事小事都不在乎，不积极，实则十分拎得清，有自己的底线，那些微弱的挣扎和放弃只会让人感到愉悦，而非不满。

　　哪里是什么小白莲，手段分明高端的很，栽的不冤。

　　可惜他实在没耐心去玩什么你追我赶的游戏，所以，算了吧。

　　到公司后，两人像普通上下级一样，一个进办公室，一个回工位。

　　一个公司，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要捧着上司才能工作，季翡专心给自己的项目做准备工作，客户的再次联络，召开设计师、工程师的方案讨论会，修正初稿，只要想找事情做，时间过得很快。

　　是以，他两天后才知道程玘带着张盼出差了。

　　“哎，有时候苦干实干，确实抵不过人家能说会道。”
　　中午吃饭时间，杨旭很有些不服，捧着碗阴-阳-怪-气，“翡哥，你的案子也要汇报了吧？准备的怎么样？”

　　“嗯，明天，尽自己最大努力吧。”

　　杨旭道：“要是李总在，你的案子希望还大一点，现在上头不出马，咱们成的希望实在可怜。”

　　杨旭说的李总是季翡他们原来的总监，公司变动，无需白纸黑字说明，自程玘来了之后，原来的李总再没露过面，就连公司老板也是匆匆来、匆匆走，似乎生怕和程玘撞上。

　　出现这种奇怪局面的原因倒也不难猜测，无非是不想牵扯到水太深太浑的势力角斗中，两头都开罪不起，只能选择避而不见。

　　“别这么说，谁也没闲着。”季翡拦住杨旭的话头，办公室里人多嘴杂，一句话不当，不知道能传成什么样。

　　小孩子年纪小，口无遮拦：“我就是不服气，你那个项目都跟了一年了，好不容易有进展，要是丢了多可惜？要我说，翡哥你多好的开局？怎么就被人抢了先，啊？”

　　“这跟开局有什么关系。”季翡不想讨论这个，“快吃饭吧，吃完了休息会儿，下午还上班呢。”

　　杨旭恨铁不成钢的，压低声音：“我听说咱们这位来头比一开始传的还要大，翡哥你是真没听说还是假没听说？这样的大腿不抱白不抱啊！”

　　他是真不明白季翡为什么表现的这么不热衷，来的那天多好的机会？他偏偏从办公室里退出来，开会的时候更是不情不愿的，好像生怕和这位扯上关系。

　　“裴哥，你到底怎么想的？”

　　季翡愣了愣，最近他好像总是被问这种问题，怎么想的？在想什么？

　　能想什么呢，毕业到现在早已消磨了工作热情，生活过得去就完事了，费那些心力做什么。

　　“快吃饭吧。”季翡再次催促道。

　　杨旭撇着嘴，拉长声音：“好~吃饭。”

　　因为第二天要出差，季翡在下午提前回到住所。

　　两天时间太短，他都没来得及收整徐蓉蓉特意配送过来的东西，一检查发现准备的挺齐全：床上四件套、薄被、毛毯、盆、毛巾……额外，还换了床和柜子。

　　红木的床替换掉原来的松木床，稳当当的东西横贯，柜子是同色系的，里面有樟脑的味道。

　　是精心准备的，但是……也太奇葩了，款式老的像是给父母辈睡的。
　　季翡禁不住想笑，行政那边为了显示自己的热情和周到同时又不浪费钱也是绞尽了脑汁。

　　原来的李总应该是不会再过来住了，季翡把他留下的一点日用品收拾到袋子里放好，然后把崭新的盆和毛巾放进柜子，在床上、书桌上盖上防尘罩。

　　最后，锁门。

　　这间房间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人住，还是留给以后的来人吧，也是惠泽。

　　*
　　程玘在淮城，这个城市是老城，生活作息的节奏闲适无比。

　　张盼的项目是一个大型展馆的空间设计和展品布展，目前尚在前期商务公关，他来只是凑个热闹，魔都总归在老爷子的眼皮底下，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张盼这个女孩很乖觉，借势之后高高兴兴地办自己的事，一点也不扰人。

　　说来正航这个公司也奇特的很，“人才”济济，先有季翡，再有张盼，还有那个叫杨旭的，也别有个性特点，光是一个部门就让人耳目一新，程玘竟然对自己在正航的日子起了丝兴趣。

　　只不过，想到季翡，他又有些皱眉，两天，季翡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平静的像是根本没遇见过他这个人。

　　不说张盼，就说部门的其他人，没事还找点工作上的疑难或当面请教，或者发消息打电话，作为一个助理，可真是不够格的。

　　往常对死缠烂打之人敬谢不敏的人现在竟然生出隐隐的不甘来，可见陈忍说的有些道理，得不到的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