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爱情故事》路人痴语

46、第 46 章

　　因为程玘今天确实要去发布会现场，季翡并没有和他争辩什么，甚至都没去追问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衣服外套以及程玘所需要的资料季翡都已经准备好，趁着艳阳，他催促程玘：“快去。”
　　程玘被他推着走到门框，转头，还对季翡笑：“考虑考虑？”

　　要考虑什么呢？要真正论起，程玘稳稳占据那家以云遮月的公司，季翡自由职业，吃住都在一起，两人关系堪可比肩寻常夫妻。
　　可说到关系，连第一次都不曾开始，何来再一次？

　　季翡拱肩，那双眼睛带着隐隐笑意：“你快去吧，小心堵车。”

　　程玘被他催的无奈，只好拿东西走人，临行前却再一次磨蹭：“晚上我回来。”

　　说的好像这人什么时候没回来一样。

　　被爱着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连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
　　在程玘走后，季翡蜷上椅子，打开电脑，收看发布会的直播。

　　去年那场进军文创教育的展会轰轰烈烈，背后不知有多少像正航这样的小公司被卷进去补血，最大赢家恐怕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季翡对金融和管理了解的不多，并不知道程玘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将自己的几位叔伯卷进这场行业地震后还能全身而退，只是在后来知晓，正航的母公司攀上那家行业龙头，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正航变成合资，注资后，正航业务扩大，双线并行，重新回归正轨。

　　徐蓉蓉作为行政人事，还曾打电话给季翡，说是受命邀请季翡回去，不过季翡拒绝了，他对正航没有什么留恋，当初离职也是深思熟虑后才走，自然是不可能回去。

　　好玩的是后来程玘也来问他：“现在业务回归正轨，大体框架也都没有变化，就是人变了一点，那个和你玩的不错的杨旭也在，为什么不回去？”

　　季翡不知道程玘是不是为了补偿他，因为程玘问他时他们正在床上，呼吸交融，神志昏沉，这番问话显得不是那么有诚意。

　　季翡记得当时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说：“因为你不在。”
　　他留恋的是那个午后小姑娘们一起小声唠叨空降的新领导帅不帅，或者哪家口红质量好不好，而其他人则散漫地忙着自己的事情的正航，人际关系不远不近，工作闲适也有钱拿。
　　大概人的本质就是懒惰，他实在提不起劲儿来拼死拼活。

　　自那一次后，程玘就再未提起过正航的任何事情，日常的生活重心除了工作，还有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爱好，因为他忙碌起来，这些爱好只有季翡来继承了，连他自己都说自己后继有人，被季翡指出乱用成语也不恼。

　　会场的直播从各家企业的发布会开始，前面倒是录播了一小段会场的热闹景象，人还是那些人，季翡扫过去的那一眼，就看到那位心直口快不愿意让人称呼她张姓小姐的女孩，这一次她的父亲没有陪着她乱逛，青春靓丽的女孩在展会里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间或也有其他一些认识的人，季翡目前还跟他们有些联系，但因为没有业务上的往来，感情逐渐冷却。

　　这一年的展会，依旧是各家公司的争奇斗艳场所。

　　程玘所掌控的那家公司依旧高高盘踞在正中，恢弘大气的展台主题则与多媒体交互挂钩，从外表上看，似乎和文创教育关联不大，不知道程玘今年面对大众又要怎么说。

　　等到直播开始，程玘依旧打头，演讲台上的他比去年更加成熟，正是而立之年，眉宇间的英气更加蓬勃。

　　他的亮相让整个看台的观众都为之一静，这也算是他搅风搅雨一年回馈。

　　季翡想着想着就自己笑了起来，他将下巴搁上抱着腿的手臂，左手指尖在电脑屏幕上描摹程玘的轮廓，那人说了什么并不重要，能听见的唯独有观众的笑声和掌声。

　　见他台风稳固如常，季翡去厨房倒水，没成想就这么一小段时间，屏幕里的演讲已经到高-潮阶段，他听见掌声雷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手机响，一时间手忙脚乱。

　　来电的是乐言，这位因猫结缘的大男孩这两年变化十分显著，在季翡一次提着大包小包的猫用品去看望叮咚顺便告诉他自己买下这里房子，打算定居时，他同样轻描淡写地告诉季翡，他打算和家族和解：“没有什么是迈不过、想不通的，之所以以前想不通，是因为年纪太小。”

　　季翡笑说：“你想通就好。”
　　他没有说太多干涉乐言选择的话语，这份跨年龄的交情珍贵，季翡保持一切对这份感情的尊重。

　　乐言打电话是问季翡：“你看直播了吗？”
　　季翡喝着水说：“正在看。”

　　“那听到他说的话了吗？我猜你并没有听到，否则不会这么平静。”乐言说着，发过来一段视频。
　　季翡退出通话界面，点开视频，那正是他去倒水时，程玘的稿词：“这一年，风不平，浪不静，时代发展的洪流带给我们的有风口浪尖的财富，也有潮水褪去的遗憾失落，本人同样……”

　　台下的观众笑起来。

　　程玘稍稍停顿后，继续：“在钱财上，我经历起落，在家里的关系上，我更是头疼，但一切都值得，文创教育这颗尚在成长期的新星冉冉升起，感情上也有所归依……”

　　乐言发来消息，将感情上也有所归依几个字点出：【你们？】

　　季翡已然呆住。

　　他从未想过程玘会在大庭广众下公开确认感情生活，他相信即便只是一句带过，以程玘的家族关系，程玘都会遭到信息轰-炸。

　　可是这个人承认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的演讲台上承认，他含着笑，眼睛微弯，幸福的神态是骗不了人的。

　　是他么？

　　情绪过于剧烈，季翡想确认却又不敢，心脏剧烈跳动，忐忑而又不安。

　　乐言的消息还在继续发送：【我感觉应该是你，其实之前就有些小道在圈子里流传，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所以不知道】

　　【很难相信他会这么……】

　　消息一直没得到回复，乐言有些担心：【季翡，你在么？】

　　季翡终于回神，他的脑袋埋进膝盖，好容易才止住躁动不安的情绪，回复乐言：【我在】

　　他只是向乐言打个招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回复：【我们在一起】

　　这五个字编辑完发送，等到完整一句话出现在回复界面上，季翡忽然冷静下来，补充道：【他从来值得】
　　值得他主动寻求改变，值得他用尽全部勇气靠近，值得他日思夜想，辗转反侧。

　　晚上程玘回来的很晚，十来点才到家。
　　进门，看到季翡没有回房，而是在客厅等他，蜷缩在沙发上，一团孩气。
　　空旷的客厅不太聚气，十月底已经有些凉意。
　　他解下外套挂起，几步走到季翡面前，那身价值不菲的衣服在经过一天下来的折腾，领口扣子被他散开，凭空增添几分不羁。

　　程玘抬他的下巴，调笑：“越发通情达理，知道我回来，居然在外面等我。”

　　他身上有酒气，显然是应酬之后回来，季翡拿开他的手，拥抱住他的腰肢，将脑袋贴上他的肚腹，肌肉即便被丝绸隔开，也能感受到那股动荡人心的起伏曲线。

　　“我看了直播。”季翡埋头蹭了两下，抬头，那双标准的杏仁眼睛闪着光，宛如倒映着天上星的湖水，“听到了。”

　　反而是程玘有些不知所措，他俯下身，埋进季翡肩窝，说：“以为你不会看。”

　　“你上台演讲我怎么会不看？”
　　季翡抚他的后脑，心里甜蜜之处又有些酸涩，“早上你是不是就已经在练习了？”

　　程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起来：“哪能啊，就是突然想起来，咱们俩好像还缺点什么。”

　　没有世俗的婚姻约定，也没有往后的血脉牵绊，确实缺，像心脏里被挖去一块，空落落的，不知如何是好。

　　季翡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喜爱眼前的男人，愿意与他共守一生，这个念头是自自然然发生的，如同时间的一点一滴流逝，既无法回到过去，也不会超越未来。

　　季翡低下头，咬程玘的耳朵：“你看。”

　　他拿出一方盒子，里面的戒指并不是传统意义的钻戒，而是程玘那堆小玩意里收藏的一根同心结，被他圈成戒指，不算特别贵，却好看特别。

　　红色的线圈被他缠上程玘的无名指，和玉扇骨般的手指极为相衬。

　　“反正你也不缺钱，买钻戒、贵金属都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是这个，我觉得好看，寓意也好，你觉得呢？”

　　季翡敛起眉目，仿佛亘古不变的月散发着柔和的光，他同样伸出左手：“我给你带上了，你是不是应该也帮我带上？”

　　程玘吃吃笑起来，把他的手收回评鉴过一番后，才拿起那方没什么重量的线圈，帮季翡慢慢地套上，而后才说：“好看。”

　　季翡仰起头笑，这一刻他们真的永结同心。

　　至于以后，红色的线褪色，程玘非要拉着季翡换一对新的戒指，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下是正文完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