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爱情故事》路人痴语

45、第 45 章

　　那顿饭回忆起来也不是太有特别，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
　　吃的是团圆饭，聊的却无非都是生活里普普通通的小事情，工作上、生活上，说到最后季翡都觉得自己絮叨，他甚至把叮咚长胖几斤的事情都拿出来告诉程玘。
　　程玘也就认认真真地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话，彻底将季翡的聊性引发。
　　季翡搜肠刮肚，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了，便问程玘：“会不会觉得我无聊？”
　　程玘放下筷子，挠他的下巴：“不会，很有意思。”
　　一句简简单单地认可就让季翡开心的不得了。

　　点的菜已经全部上桌，吃到尾时已然变凉，他们面前都摆着酒杯，残酒宛如滚珠在透明的杯底晃荡。
　　季翡也将筷子放下，拿起酒给程玘满上，自己的酒杯也满上，说：“收杯？”

　　程玘说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却是季翡始料未及，程玘含着酒液亲吻过来，手心掌住他的后脑，稳当当地将酒度给了他。
　　清冽的酒液入喉后，辣痛由心起窜上天灵，季翡眼泪呛出，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他听见程玘说：“别哭，我一直在这儿。”

　　季翡想说，他只是被呛到了，并没有哭，然而嘴巴被堵得严实，眼泪的滚落也并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确实是哭了，至于缘由，不可说。
　　——
　　十天假期，看似长，实则短，年初八，季翡上班。

　　公司里因为年前离职的人多，年后正航的上下三层楼都冷冷清清，偶尔才会遇见一个人，道一声新年好。
　　项目部里的人来报到的人也少，小猫两三只，几乎都在摸鱼。
　　季翡偷空看了眼四周，少了张盼她们几个小姑娘的聚团闲聊，即便外面阳光美丽，也令人觉得萧索。

　　季翡今日也同样无事可干，正发呆间，行政人事的徐蓉蓉发消息过来：【翡哥，帮忙统计一下项目部报道的人】
　　季翡怔愣，难得多问一句：【怎么要统计这个？】
　　徐蓉蓉：【算离职率】

　　季翡转头看一眼办公室，回：【七个】

　　【有没有自动离职的？】
　　自动离职是指没有提离职报告就从公司离开的人，季翡想了想，说：【这个我不知道。】

　　徐蓉蓉便把她那边的名单发给季翡看，最热闹时有二十来人的项目部现在居然就剩现在这几个人，很难不让人为公司未来担忧。

　　季翡核对完名单，告诉徐蓉蓉说【没有】
　　其实他更好奇徐蓉蓉怎么把这些名单给他看；【告诉仇总了吗？】
　　徐蓉蓉回：【是仇总让我找你的】

　　季翡顿时失语。
　　人员变动对公司的工作氛围影响很大，仇于明就这么大咧咧地交给他。

　　想来行政人事那边也觉无聊，徐蓉蓉统计完人数后，几乎是轰炸式地给季翡发消息：
　　【听说总部又要派人来了，还是给项目部的】
　　【大概要重新收编吧，去年业绩太惨淡了，后半年亏太狠了】
　　【老板感觉更秃了】
　　【不知道几个股东要怎么办呢】
　　【翡哥你那套房子买了吗？】
　　……

　　季翡无法招架，挑几条能说得上话的回复：【买了，房东人挺不错】
　　徐蓉蓉道：【是啊是啊，要不是他要收回自主，也不会和公司解除租赁关系，不过翡哥你买的有点亏，这套房子不值那个价，新开的盘不仅比这套房子便宜，物业也好】
　　……

　　徐蓉蓉的消息来得又快又急，季翡若是逐条回复，怕是办公室里就只能听见他噼噼啪啪敲键盘的声音。
　　看来，走了一个张盼，能和这姑娘一起八卦聊天的人都没了。

　　翌日，徐蓉蓉说的总部的人到正航，仇于明作陪。
　　这人却不是到项目部任职的，而是来进行公司组织架构桥接的，仇于明让季翡参加梳理整个部门的架构和工作流程。

　　这人是中年男人，说话语气还算和善，见季翡井井有条地拿出他需要的东西，推推眼镜笑说：“我就是来打前锋的，过两天几个部门才会来人，要是都像项目部这么好梳理，那就省事多了。”

　　仇于明陪着笑，说：“本来都是一家人，应该的，而且我们季翡做事一直妥帖。”
　　中年人打着哈哈将他应付过去，倒是多看了季翡几眼，似乎想要记住他。

　　仇于明没了去年年初想要大干一次的锋锐，在无人时眉头总是皱着，身上的烟味有些浓重，看来这个年过的也是糟心。

　　安顿好总部来的人，仇于明叫季翡去长谈，他现在不再和季翡绕弯子，将总部收编正航的消息合盘托出后，说：“收编后业务主核心可能还会更改，你……你不爱动，不如早点找下家吧。”
　　他太了解季翡的性子，给出的建议也尚算诚恳。

　　季翡反问他：“你呢？”
　　于明点烟，烟雾升腾起后，他苦笑：“我肯定是要走人的，正航和总部都不可能容下我。”

　　这个人不讨喜，却也没那么坏，要落到现在这等境地也过分了些。

　　他见季翡露出的神色带有丝兔死狐悲之意，好笑道：“季翡你一个男人，心怎么这么软。”
　　季翡说：“这和心软也没什么关系。”
　　仇于明将烟灰掸进烟缸，沉默后，说：“谢谢了。”
　　季翡：“……不谢。”

　　两人原本就不算熟悉，能聊这么久，完全是偶然。

　　眼见没有话题之后，季翡起身回工位，仇于明抽着烟，没有拦他，倒是在季翡回去之后，发消息给季翡：【你觉得小程总是一个怎样的人？】

　　季翡并不明白仇于明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几番踌躇后，他答道：【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仇于明回他：【是啊，也很可怕】

　　季翡反扣手机，十分冲动地想去问仇于明为什么会这么说，最终他把自己这股冲动按捺下去，一个人究竟怎样，需要由自己的双眼去看，何必因为一个交情没那么好的人一句话而怀怀疑疑。

　　到四月份，清明节前，总部对正航的收编基本结束，老板的控股权不变，但不再涉及具体管理权限，设计总监、研发生产总监都不变，唯有项目部总监人选变换，由总部特派。
　　仇于明的痕迹被保留下来的只有队伍分配，一队人继续从事原有业务，季翡仍在文创教育开发组，编制不够的，重新招人。

　　如仇于明所说，季翡留下来也不尽如人意，在正航工作八年之久后，季翡提交上了人生第一份辞呈。

　　总部派来的这位总监本来还想挽留季翡，见他去意已决，开了场送别宴，也就作罢。

　　这些事情发生时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唯一憾留的，只有曾经那些还在一起的美好记忆。
　　杨旭是最不愿意季翡走的，在送别宴上醉得一塌糊涂，事后还问季翡要去哪里，他跟季翡一起。
　　季翡劝他：“别孩气，在正航挺好的，我只是疲了，想休息休息。”
　　杨旭勉强撑着笑容，说：“也是，你一个人没有家累，这么拼让我们情何以堪。”

　　季翡拍他脑袋，约以后一起吃饭，就此别过。

　　这些事情季翡都没有告诉程玘，是以，程玘得知季翡离开正航的消息时，季翡已经窝在家两三天了。
　　他奔回季翡房子，见到的是季翡悠然自得玩游戏的场景。

　　剧烈跳动的心脏被重新安放进胸腔，程玘抽开季翡手机，对上那双清澈的眼，柔声道：“为什么离职？”
　　季翡抚上他的脸，用的同样的理由：“我觉得累了，所以想休息休息。”
　　这种理由不会令程玘信服，他率先想到的就是季翡收到了什么消息：“那些事情你都不用管，好好的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

　　季翡好笑：“我就是想休息而已。”他掰着手指跟程玘讲理，“我从一毕业就工作，现在么，有家，有车，还有一点存款，不想工作很惊奇？”

　　“程总，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他笑起来，脑袋微歪，可爱而迷人。

　　程玘放松下来，倚到季翡身边，季翡玩的游戏是他在以前的某个夜晚给季翡展示的肝氪游戏，手机的电量已经被季翡玩到只剩百分之十不到。
　　他说：“要充电了。”
　　季翡嗯了声，起身找充电器。

　　没想到刚刚站起，就被程玘拽倒。
　　季翡茫然：“怎么了？”
　　程玘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说：“让我抱会儿。”充满电。
　　他知道，这是季翡来保护两人之间感情的方式，不需要说的太明，他们本应都知道。

　　这场权利争夺的游戏可能还需要再持续下去，而心爱的人自愿走进自己的“牢笼”后，程玘再无后顾之忧。
　　*
　　在此之后，又过半年。
　　程玘回到这座房子的时间逐渐增多，从一开始的偶尔路过到后来的留宿过夜，一日一日，不需要季翡来适应，反而是本来就应如此。
　　季翡这半年过的又与去年不同，他的时间全部是自己的，自己规划去健身房，不错过每一次叮咚洗澡的时机，去天南地北的旅行，和杨旭约过几次，还帮助李姚跟过几次项目，日子过的丰富精彩。

　　一直力邀季翡加入他团队的李姚都说没想到季翡会开朗成现在这样，他知道了如何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拒绝别人让自己过的更好，也会适时地释放一些自己的好恶，让自己不再那么泯于众人。

　　这个人是发着光的，让人转不开眼。

　　是以，当程玘突然说出那些话时，他的回答自然而又勾着别人想要更进一步。
　　程玘说：“我拥有的大概还算多，家世、财产、容貌，还有我这个人，都给你，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
　　季翡却回答：“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而是……我这个人没什么追求，现在钱够花，也不用工作，房子是自己的……”
　　“程总，我什么都不缺啊。”

　　被撩拨的程玘抹上自己的嘴角，恨不能生生世世将这人绑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