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狼与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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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意一直认为，自己的嘴，戚南岐的拳，他们俩只要在一块儿，那就堪称天下无敌。
实际上当然没吹得那么牛逼。只不过他在来的路上验证过了，这座精神病院只要满足核心逻辑，那就非常好糊弄。
比如穿上白大褂，拿着病案本，别人就会把他当做一位医生。
其他的那些都不怎么重要，他们会对李意有个“长得非常好看”、“说话很欠”的印象，但也都在那身白大褂之下。
初步判断，白大褂医生的地位要比普通病人高，但是特殊病人不行。
比如钟月这样的，能把医生揉扁搓圆，叫去强制玩游戏。
李意心里给钟月二号这种起了个名字，叫“游戏BOSS”，精神病院里这样的，他感觉不止一个。
事实上钟月哭了半天，见没人过来哄她，也就自己止住了眼泪。
李意瞥她一眼，对其他人言传身教：“对小孩不能太惯，一哭就上去哄，容易蹬鼻子上脸。你看，放着不管，她是不是就不哭了？”
两位倒霉病人笑声死死梗在喉咙，低下头肩膀颤抖，不敢出声。
钟月的眼泪差点儿卷土重来。
戚南岐站在李意的后脑勺方向，突然问了一句：“你也是吗。”
李意后脑勺一麻，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这些年折腾戚南岐的丰功伟绩。
“但是话又说回来，”
李意表情严肃，扶着金丝边眼镜，手里再拿个麦克风就活像是站在大会堂演讲，“我刚刚说的也不适用于所有人。有些人还是得柔性养殖，多关心关爱，才能健康成长。”
戚南岐又不说话了。
这回的玩伴没有一点儿敬意，钟月气得握拳尖叫起来，头颅两侧冒出一对小角。
小角逐渐弯曲，她的瞳仁也成了横过来的一条细线。
凡是看着她的，都感到了一阵恍惚。
眼皮三次开合之间，他们已经置身于一处林中小屋，屋里的家具全是木制，边缘圆润，带着些可爱的童趣。
屋里除了原本有脸的五个人，又多出来两个，都穿着病号服，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神情里带着和栗发女士一样的萎靡，只不过程度不同。
“精神系的幻术能力，”戚南岐不住揉着太阳穴，受到了更大的能量冲击，反而让他清醒了，“我从进来就想说了。不止这里，这座精神病院都是这类，可以构造出一个场景，在内部制定规则，要么找到规则的漏洞，要么就抹消主人的精神。”
李意伸手帮他揉揉：“你恢复了？之前是什么情况？”
戚南岐又恢复了他往常随性的样子，不想多说：“精神暴走而已。”
李意知道，戚南岐同样也有不少秘密，在这种情况下是该点到为止。
他听了这话，点点头，手里化出狐狸左轮，头也不抬地给了钟月一枪。
钟月凭空消失，小屋如同电子游戏遇到bug那样黑白了一瞬，但转瞬又稳住了。
李意受到了能量反扑，吐了口血，伸手擦掉，不太在意：“看来暴力通关是不行的。这位画皮不是能力的本体。”
子弹正好打在钟月二号的羊角上，重新出现的她在那地方留下了一枚黑漆漆的洞，穿过了整个头部，但看不见任何人体组织，血也没流下一滴。
戚南岐过去看了看钟月二号，皱眉：“你身体很好？拿命去试？应该我来杀她。”
李意：“不好意思嘛，手太快了，下次你来。”
旁边的病人从李意开枪的时候就躲了两步，听着他俩的对话，一时间不知道他们跟钟月谁更恐怖。
消失过一次的钟月没了那股无法无天的作劲儿，她看着戚南岐，不断往后躲，但还维持着那股浮于表面的礼貌高雅：“你就算把我切成臊子也出不去！等时间一到，所有人都会化成养料！”
李意心说这东西可真会说话。
又是顶着钟月的脸，又是玩游戏，又是养料的，每句话都像是故意挑着李意的雷点踩。
这些信息知道的人很少。
精神病院爆炸那天王争鸣确实没逃出来，但是他到底死没死，李意也没回去检查过。
这么看，王争鸣目前是最大嫌疑人。
“别废话了，”李意找了个小木凳坐下歇着，冲钟月二号伸了个懒腰，“说说你的规则吧。”
钟月不想听话，但她一边是李意，能随时开枪爆了她的脑袋；另一边是戚南岐，看起来能伸手拧掉她的头。
怪物也有情，怪物也有爱，怪物也会痛！
她屈服了。
钟月二号坐在小床上，用空灵的语调开口：
“小羊一家有七只羊，一只羊妈妈和她的六个孩子。有一天，羊妈妈要外出办事，嘱咐孩子们：亲爱的宝宝们，妈妈要去森林一趟，你们在家一定要警惕饿狼，它会把自己变成其他的样子，但是你们不能给它开门，否则它就会吃掉一只小羊。另外，屋里食物不够了，你们需要按照排序，每天出去寻找食物，小心不要遇到饿狼。”
话音落下，屋子的面积增大，床变成了七张，用品也都是七人份额。
钟月的话没说完。
她指了指自己，“妈妈。”然后是李意，“老大。”
她点了所有人的排序，李意是老大，戚南岐是老幺，从十九岁一路往下，戚南岐变成了十三岁，瞬间矮了三十厘米，成了一米六。
戚南岐仰头看着一米七几的李意：“……”
真他妈会削。
十三岁的戚南岐看着还没有二十多岁那么强势精悍，但也有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
他细碎的头发搭在眉上，下颌线条利落分明，仰头看人也透着桀骜不羁，有几分白玉诃曾经提到过的“刺儿头”的感觉。
想也知道，这怪物是为了削弱戚南岐的武力值，故意把他设定成最小。
李意心想戚南岐这回又是精神暴走又是惨遭削弱，受罪不轻，回去可得好好补补。
“没关系，弟弟，”李意笑嘻嘻地把小戚南岐搂过来，坐在他双腿之间，下巴搭在人家头上蹭蹭，“哥哥保护你哟。”
戚南岐凉凉地笑了笑，声音带着还没过变声期的稚气：“哥哥？”
李意立马接上：“哎，真好听。”
“哥哥想知道我十三岁有多厉害吗？”
“不厉害也没关系，哥哥爱你。”
戚南岐看他一眼，表情回暖了些，但还是不打算让误会持续下去。
他用脚勾出另一把木头板凳过来，木头是实木，做工轻巧，结构致密。
十三岁的小朋友伸手往板凳上一劈，看起来跟玩儿一样，但木头板凳立刻就有了一道裂纹。
两秒后，板凳对半分开，断面光洁平滑，受力均匀，宛如切割机的杰作。
古有人当街卖艺胸口碎大石。
今有戚南岐现场徒手碎木凳。
横批：一鸣惊人。
不说钟月二号瞬间进入角色，提起小包就往外走，连周围人的眼神瞬间都安心了两分。
屋门被关上，李意也觉得大哥这个身份听起来很爽，开始进入角色指使门旁边的桑天遇：“那个老二啊，对，就是你，过去把门插上。”
桑天遇愣了愣，过去低头一看，还真有道木头杆子横在那里，等人把它插上。
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们如果默认房子自己反锁，等狼来了，岂不是推门就开饭？
像这样的隐形陷阱还有多少？
桑天遇不太爱动脑子，但现在脑子的运转速度就差接上电线发电了。
李意拍了拍手，对一屋子返老还童的小萝卜头说：“这样吧，我看大家干呆着也挺无聊的，大家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先来，我是医生，今天刚来报道的，谁知道这地方居然变成了这样，走人都走不了。”
为了表达真实，李意一拍戚南岐的肩膀：“天杀的资本家，是不是故意不想给我发工资！”
戚南岐沉默，桑天遇表情抽搐，两人同时：“……”
你可真爱演啊。
刚刚新来的一个开口质疑，他明显是狂躁症那边的，头发杂乱，戴着大黑框眼镜，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萦绕着一股半死不活的暮气。
“我是病人，进来几个星期了，来之前是画画的。你说你是医生？”那人声音低平，“医生居然也会开枪？”
李意笑了笑，用一种非常自然的口吻说：“医闹严重嘛，担待下啦。”
那人：“……”我信你个鬼！
一直没吭声的栗发女士，现在应该叫妹妹了，抬起头说：“我是记者，来之前对这座精神病院很感兴趣，至于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这是我参加的第四回游戏，精神病院里的活人已经见得差不多了，根本没见过你们三个。”
她指的是戚南岐、李意和桑天遇。
“我们是今天刚来的，没见过也正常，”李意话锋一转，“老二是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桑天遇不想被集火，连忙解释：“不是，我虽然进来挺长时间了，但是这是我玩的第一次游戏啊！”
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更不善了。
剩下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妹妹弱弱开口：“真的吗？我们每输一次游戏，都会虚弱很多，直到再也睁不开眼，成为植物人。我邻床的病人就是这样没的，你居然一次也没轮到过？”
戚南岐开口：“精神力流失的结果。你们反抗不了规则，精神力就只能反哺幻境。”
其他人的视线看过来，问：“你是……？”
什么人能空手劈开木头，嘴里还说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他啊，刚刚不是说医闹严重吗，除了手l枪，我还聘请了一位保镖，”李意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当场开编，“就是这位帅哥。因为跟着我见了太多精神病人，所以说话也有些问题，你们理解一下。”
其他人：“……”还真叫你给圆上了！
咚、咚、咚。
——木门被轻轻敲响了。
所有人绷起神经看向那里，一道粗粝低沉的声音响起：“小羊小羊快开门呀，妈妈回来了。”
距离钟月出去还没半小时，就来东西了，想必不会是她。
屋里一时寂静非常。
“你们别不出声呀，我知道你们都在，”那道声音继续说，“开开门吧。”
李意跳下椅子，走到门前，听见有什么东西欢快抽打木头的声音，猜测那应该是狼尾巴。
他说：“我听见你摇尾巴了，你是大灰狼，别装了。”
外头窸窸窣窣，狼似乎是一把摁下了尾巴，继续说：“呵呵，你听错了，那是我袖子蹭到了墙。”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就是每次故事里的狼为什么非得专注着进房子呢，”李意说，“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也能吃饱，怎么样？”
狼愣了：“……什么？”
李意贴着门温声细语，像是真的在专心出主意：“我妈刚走没多久，比我们大多了，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你先去把她吃了吧。”
其他人呆若木鸡：啊？？？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狼与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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