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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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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容信的信里只是一些恭贺之类的场面话,倒是看不出什么。另一封给叶琬琰的,容信没有打开,而是转身去了叶琬琰所在院落。
如今的叶家,随着叶弘善叶丞相的过世而彻底陨落。叶家主母也选择跟随叶弘善,在次日服毒自杀。
原本的叶府早已人去楼空,没了往日繁华。
所以,跟着容信回来的叶琬琰便暂时住在了容府。
容家与叶家本就是多年世交,如今叶家没落,容信觉得,收留叶琬琰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眼下他父母均不在府内,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遂直接做主,将叶琬琰安置在府中一个名为镜园的地方。
镜园。
他到的时候正看见叶琬琰微微仰着头、对着院中一株大槐树发呆。
说是发呆,是因为叶琬琰笔直的身体,一动不动,就连长长的睫毛也是很久才扑扇一下,若不是偶有清风拂过,衣带轻轻飞起,远远看去,还真像一尊雕像。
“琰儿!”容信走近的同时唤道。
叶琬琰眸子微动,缓缓转头。
虽然已经相处几日,可是这样安静的甚至有些呆板的叶琬琰,他还是有些不适应。努力摆出一副和煦的笑来,容信将手中信封递了过去,“太子来的信。”
叶琬琰低眉,面无表情地接过,直接拆开拿出信笺,简单扫了一眼。
“太子说了什么?”虽然觉得问她与前夫的事有些不合适,可是如今叶琬琰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他觉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多关心才是,遂试探着问道。
“让我回去。”叶琬琰道。
“……琰儿什么意思?”毕竟二人曾是夫妻,在他心中,叶琬琰是非常喜欢太子的,如今虽被废妃,可是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妄下评论。
在容信眼中,叶琬琰如今种种反常的表现都是因为被废妃的打击太大所致,而越是打击大,则越说明她在意太子。
“我已被休,与他不再有任何关系。”叶琬琰道。
容信微微挑了挑眉,仔细观察着眼前女子,见叶琬琰似乎真的没有半分留恋的样子,他砸吧砸吧嘴,本就不善言辞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面带尴尬地笑了笑,“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这么回复太子了。”
转身的同时,容信原本和煦如春的脸慢慢冷了下来,他虽不知道叶琬琰心中到底是如何想太子的,可是在他心中,如今的太子杨奕……
容家世代行伍出身,秉承的原则就是不参与党争伐异,对那些个文臣武将间珠胎暗投的腌臜之事从不过问。只一心保家卫国,守西泽国万千百姓平安。
可是他们不参与、不过问,却不代表有些人不打他们的主意。
之前被困袭城期间,他就有所怀疑,昨日进宫面圣,他更加确定,此次被困袭城,确实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因为昨日他得知,他曾经几次三番写给皇帝请求增援的信,一封都没能到当今圣上手中。
如今皇权式微,太子势力日益增大,若说谁有这个本事截了他的密函,也就只有如今这个可以说已经只手遮天的太子殿下了。
只不过这些还都是猜测,他还没有任何证据。
容家与太子一脉并无旧怨,他目前还想不明白若是太子针对他,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眼下就在京都业涞,他觉得自己确实该查一查了。
他不想掺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若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主动找上门来,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任其宰割。
回绝太子要接回叶琬琰的要求,也符合他的想法,因为若真是太子杨奕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这样的人,他确实不能让叶琬琰再跟着他。
如今想想,叶丞相的突然出事,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容信没做停留,回到书房就将给太子的回信写了出来。
虽然如此直接的回绝当朝太子看似不妥,可是在明明可以发太子令的情况下,杨奕却选择用普通人都可以用的书信方式让叶琬琰回去,想来也是觉得此种做法是不合时宜的。
所以看似回绝太子于礼不符,其实并无不妥。
想来那个杨奕也不敢直接有什么不满的表示。
容信预料的没错,当天信函被送到宫里,杨奕果然没有任何后话。
叶琬琰也算能在容府安置下来。
暂时解决了一个麻烦,容信刚准备松口气呢,结果当天晚上,就给他吓的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因为,沐浴回来的容大将军,像往常一样直接回了寝室,因着马上就准备就寝,他也懒得掌灯,打着哈欠伸手掀开床头帷幔,直接就准备躺下,却不曾想,刚刚碰到床榻的他,一个急翻身,差点儿没摔到地上。
“琰儿?你怎么在这里?”他惊恐地看着规规整整躺在床榻里侧的女子,因为惊吓,嗓音都提高了几个度。
好在他眼疾手快,瞬间看清榻上人是谁,否则他一个出手,搞不齐就要出人命。
不过榻上人无事,他却着实吓的不轻。刚刚有的困意也是一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与容信的惊恐慌乱不同,榻上女子不急不缓地起身,说出的话也是慢条斯理不带温度,“我与你同睡。”
“……”虽然类似的话,容信已经听过几次了,可是他也就当作叶琬琰一时反常胡言乱语,从未真的放在心上。
如今这不止说出的话语不惊人死不休,做出的事也是越发出格的瘆人了。
“琰儿你先下来。”容信板着脸命令道。
这一个大姑娘躺自己榻上算怎么回事?虽然如今的叶琬琰也不能算是大姑娘,毕竟嫁过人了,可好歹是女子,怎可如此作风!
容信略带薄怒的语气并没有吓到榻上人,只见叶琬琰依旧面无波澜,不怒不怨的样子,不过身子倒是动了动,作势要下来。
可她不动还好,这一动,原本挂在她身上的被子瞬间落下,露出里面仅着肚兜的女儿躯体。
刚刚还刻意摆着怒目圆睁的表情准备吓唬小姑娘的某位将军,顷刻破功,不但没吓到人家,自己却被眼前场景吓的原地一个急转身。
“琰儿你……快把衣服穿上!”他语气慌乱又带了几分狼狈。
他万万没想到,曾经那个温婉羞怯的小女子,不但干出来大半夜爬男子床的事情,还把自己脱的这么干净,简直是……简直是……成何体统!
这也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叶琬琰,若是换作旁的女子,敢在他面前做出这种事来,他不将人军法处置他都不姓容!
听着身后“簌簌落落”应该是穿衣服的声音,容信额头青筋狂跳了几下,“我不管你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如今既已如此,该放下的就应该放下,莫要再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来!”
容信只觉得这屋子简直是一刻都不能待,最后只能僵硬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大步离开。
身后女子看着男子明显慌乱的脚步,他微微低了低眼,模糊了眼底似有似无的情绪。
室外凉爽的秋风终于稍稍安抚了容信满心烦躁,他深深吸气,正为刚刚发生的事心焦不已,却在思忖间猛然定住身形。
不对!
她是怎么进的他寝室?他又怎么会对自己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全然没有察觉?
甚至还需要走近了才发现。
即便眼下不是战场,可是多年的戎马生活,早已练就他极高的敏锐度与警觉性,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房间里多出一个人浑然不觉?
除非那个人身手极高,刻意掩藏气息。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叶琬琰根本不会武功啊!
容信猛然转头。
房间漆黑一片,没有半分生人气息。
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