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观念》卖冰棍的路人甲

7、第七章

　　“不太乐观，可能会残疾。”
　　庄玢很遗憾地说道。
　　女孩父亲吞了吞口水，脸色还算是缓和点：“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不过语气里仍是满满的悲伤和痛心。
　　遇到这样的病人，庄玢已经很意外了。
　　有不少落下后遗症或是终身残疾的病然家属都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不是他水平问题，他相信自己能力很够。以前在军医大学，毕业后他去支援边境部队，对于各种惨不忍睹的伤势他早就有所见识，所以比普通医生更能处理棘手的伤口。
　　吴笙正好没有患者，过来帮他倒把手，看见他脸色有点不对劲，赶紧扶他坐下，嘴里还念叨着：“你啊你啊，老毛病又犯了，不和你说你不能做长期手术吗？”
　　“我的命哪有患者命大啊？”
　　庄玢像是快要溺死的人突然呼吸到空气一样，摘下口罩粗声喘了几下。
　　“当年你来医院也是这么说的。恐怕如果没有你妈的病，你也不会来我们医院吧。”
　　他愣了一下，后而点了点头。
　　吴笙说得对，如果没有母亲的病，他也不会去医院的。
　　主要还是因为当时医院发的薪水高，他一着急，就在这医院干下来了。
　　一干，就是五六年。
　　从普通医生被提到了专家席位，熬走了过客，留下了一个个老医生老护士。
　　“当年刘飒春还是个爱打扮的小姑娘呢。”吴笙笑呵呵地说。
　　“是啊，当时她可愿意化妆了，被我说了好几回还不乐意。”
　　刘飒春学习成绩一直不太好，来当护士。
　　刚到医院的时候大包小裹，把庄玢弄得以为她是来住院的而不是来就职的。
　　本来这个习惯不好，总说总说脾气也被磨没了，索性不化妆了，庄玢反过来要劝她打扮打扮了。
　　事情都挺有意思的，就是吴笙不会察言观色，大大咧咧地说道：“就是苦了姚岳梅啊，那孩子多好啊。”
　　庄玢刚抬起来的嘴角瞬间凝固在了嘴上，一点儿都抬不起来。
　　吴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纠正道：“不是不是，没说你，是说……”
　　庄玢没说话。
　　“我没怪你，真的。”
　　这是他最不想回忆的那段日子。
　　如今揭开虽然没有什么，但也必然成为他人生的污点和缺憾。
　　他唯一没能救活的病人。

　　庄玢以为最近许治不能再找他了，结果当天晚上许治就给他打了电话。
　　“您好，许先生。”
　　庄玢经过昨天的那件事，现在对许治和那人恶心得不得了，简直看都不想看一下。
　　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冷漠得不得了。
　　许治那边愣了一下，突然不再像以前一样调笑又戏谑了：“庄玢，你还在生气吗？”
　　“许先生过誉了，我哪有资格和您谈生气？我和您只是合伙人的关系，没有理由说生气还是不生气。”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其实您和谁在一起，和谁一/夜/情跟我都半毛钱关系没有。”
　　许治急道：“你听我解释——”
　　“我刚做完手术，有些累了，您要是没事的话可以让我休息吗？”
　　许治想了想，妥协道：“好吧，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今天晚上七点，上次吃饭的地方间。”
　　似乎是不愿再听到庄玢拒绝的话语，许治很快就挂掉了电话。
　　庄玢当机立断又拨回去了，发现许治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这是逼着他去的，明知道他不是一个会爽约的人。
　　刘飒春站在他身后良久，才幽幽地说道：“庄医生，你还是跟着去吧，你貌似今天状态，也不太好，可以借此机会去调整调整。”
　　庄玢本来想跟刘飒春再解释解释原因，后来觉得也确实是这个理，只能答应道：“好吧，我会去的，你让吴笙换好班，我先走了。”

　　那家川菜馆还是冷冷清清没多少人。
　　许治穿着一身正规西服，如临大敌般地坐直靠在椅子上，正等着庄玢。
　　本来许治的容貌就很出众，再这么一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庄玢站在窗外看着他，叹了口气，进了饭店。
　　许治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赶紧殷勤地站起来领着他来到了一间包房。
　　墙纸是抹茶色的，庄玢最喜欢的颜色。茶具也是庄玢喜欢的英伦风的。
　　许治还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不过他的态度隐隐约约让庄玢知道今天可能发生什么了。
　　整家店的服务员都被驱逐了出去。
　　许治含情脉脉地看着庄玢：“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方。”
　　庄玢抱着臂：“嗯。”
　　“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你，不管是你照顾病人的温柔细致，还是私下里的细心缱绻，都让我迷恋不已。
　　“所以，”
　　许治借着体位，把庄玢推到墙上，欺身而上，笑着说道：“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庄玢脑袋没有很乱，相反，现在清醒得简直能够算十多道微积分。
　　他两天都被那个小白脸和许治的身影闹得心烦意乱。
　　许治见他没有吱声，以为他默认了，强迫他抬起头，直接吻了上去。
　　也许气氛对了，也许场景刚好，总之庄玢没有拒绝他。
　　唾液顺着庄玢的下巴流了下来。
　　许治眼睛暗了暗，又吻了上去。
　　……*
　　许玢醒来的时候觉得异常荒唐。
　　他和许治，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床上，想也不用想都做了些什么。
　　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是他们现在的关系也绝对是个问题了。
　　许治紧紧抱着他的腰，睡得很熟，看起来很餍足。
　　庄玢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许治翻了个身，接着睡去。
　　他舒了一口气，穿上衣服，静悄悄地开门下楼结账。
　　吧台早就换了人，男服务员面无表情地收下钱推给他押金。
　　他琢磨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没交押金。
　　庄玢顿时起疑，问道：“你们认识许治这个人吗？”
　　服务员脸上僵硬了一下，顿时浮现出怒意：“你他妈是他什么人？”
　　庄玢还没来得及反驳，突然瞥见他胸前的证件。
　　是这家酒店的老板。
　　他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许治很厉害。
　　也难怪许治认识的人这么多，原来全都是睡来的。
　　他真没想到许治底线会这么低。
　　这样一来，许治一而再再而三带他四处跑的原因也就清晰明了了。
　　他长得好看，许治想睡他。
　　庄玢知道自己已经陷进了许治已经布好的局了。但他不能就这么松动。
　　因为许治不是个好人。
　　他拨出一个好久没有联系过的电话，最近的通话记录显示的是一年前。
　　铃声持续地响着。
　　正如齿轮不停地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