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厌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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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和你一起的是俞蓝？”
水龙头哗哗地开着，水流打在盥洗池壁上，泛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爱阳抬眼，看着镜子里的另一个人，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你认识？”高高挑起一边眉，爱阳表情有些戏谑，“老相好？”
对方走到旁边的盥洗池边，靠在洗手台上和爱阳面对面，笑容懒散：“说认识不够，我欠他一个大人情。”
“而且，”他撇撇嘴，“你可别让我家生生听见这话，不然他得扒我一层皮！”
“得了吧，你家生生顶多休了你，扒皮多费力，”爱阳也笑，“不过你不是初二就转学去博英了吗，怎么欠俞蓝个大人情？”
“那不是还有初一吗？”对方冲爱阳眨眨眼，好像在传递什么心照不宣的消息。
“初一你不是忙着和我一起打比赛……”话说到这，爱阳突然想起什么，突然顿住了。
对方笑得越发不怀好意：“对啊，我俩暑假打比赛，然后不是赚了一大笔钱嘛——”
“俞蓝的处分和你有关？你就是那个被偷的受害人？”爱阳马上明白了什么，虽然用的疑问句，话语里的意思却是肯定的。
没错了，之前爱恪去查初一暑假那段时间和二中有过来往的大人物，其中就有这人的名字！
“程静斯，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欠他的人情就是让他受污蔑，最后还因为你受处分了？”
对上爱阳探究的眼神，程静斯依旧笑嘻嘻地，说：“虽然大概是这个意思吧，但是事关别人的隐私，我也不好随便透露，你说是吧？”
是个大头鬼！
程静斯什么德行，爱阳可能比他爸还了解。从认识那天起，这人就是个大写的没心没肺，极端利己主义，无节操无脸皮，下限格外低。万事都以“我开心”为前提，平时看着是笑嘻嘻的，心里指不定在想着怎么捉弄人。捉弄完也不顾后果，反正身后跟着他爹帮他收拾烂摊子。
而且这人是真的能装，也是真的能说。明明是他的责任，他能黑的说成白的，反手就把帽子扣别人头上了，也因此搞得他爹每次给他擦屁股都擦得格外心甘情愿。
爱阳和他认识是在爱清的电玩城。凭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他一举把第一位的程静斯给踹了下去，然后横扫整个音乐区。
程静斯当然也不甘示弱，翘了课去和爱阳pk，就想着把爱阳踩下去，奈何一直未能如愿。
在初一的暑假，音乐区某一款游戏举办了一场区域性的pk赛，需要双人组合，奖金很是丰厚。爱阳和程静斯眼神一对，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然后他们一起报了名。经过一个月的奋力拼搏，他们最后拿了金奖，平分了奖金。
在那之后，程静斯就忙于转学事宜，转学之后又沉迷恋爱不可自拔，去电玩城去得明显没有之前勤快了，是以爱阳和俞蓝从没一起与他碰过面，也就到现在才知道这人和俞蓝的联系。
“少废话，你要什么。”爱阳白他一眼，没好气道。
程静斯一副“知我者莫若你也”的模样，招呼爱阳凑近一些之后，这才附在他的耳边，声音里带着些许忧愁：“生生不是欠你个人情吗？刚好，你家俞蓝之前总是缠着他问你在锦绣道出车祸的事，生生的性格你知道的，说不了什么重话，没办法让他罢休啊！”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他的人情还给你，生生把你的人情给他？”
“……”
爱阳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滚。”
“真不考虑一下？”程静斯还要凑过来。
爱阳直接掏出手机，调出许志生的通讯页面展示给程静斯：“虽然我转学后就没和生生联系过了，但是相信他会很感兴趣你以前都是些什么德行，例如你那一二三四五六七个亲亲宝贝？”
程静斯一秒老实：“对不起我错了，你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他，球球了。”
另一边，爱恪坐在了刚刚爱阳坐的位置，笑容带些歉意。
“很抱歉之前一直没有和你提过，我就是你小白阿姨的丈夫，也是笑笑的父亲。”
俞蓝用余光瞄着厕所门口，对着爱恪笑笑：“没关系，我知道。”
爱恪叹气：“所以，你和笑笑说了吗？我们两家的关系？”
“不用了，我希望他永远不要知道他和我曾经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在二中认识的朋友。”俞蓝很轻地摇头。
“我以为你会很开心见到他。”
“知道他是笑笑我是挺高兴的，但是，”俞蓝直视爱恪，“我不希望他知道笑笑是谁，我们都清楚，如果他知道了，那他一定会——”
接下来的话，俞蓝没有说完，但爱恪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两人沉默着又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爱恪打破了沉默。
“服装设计师的事，你真不再想想？”
“不用了，我有别的想做的事了。”俞蓝垂眸，看着自己交握的手，脑海里却浮现出它们沾满铅笔屑和颜料的样子。
爱恪还想说些什么，有侍应生过来和他说舞池有些小事故，他只得起身离开。
而就在爱恪离开之后，程静斯从厕所晃了过来。
“哈喽，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他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
俞蓝却是懒得理他，直接问：“你往厕所出来，有没有看见一个蓝眼睛的……”
没等他说完，程静斯直接打断了他：“看见了，爱阳嘛，吃多了趴厕所吐着呢。”
俞蓝却是一愣：“你认识爱阳？”
程静斯又坐在了爱恪刚刚坐的地方，冲俞蓝眨眨右眼：“认识，还很熟。”
接着他就说了一遍自己和爱阳在电玩城相识相杀唯独没有相爱的故事，全程一副“爱阳就是个垃圾全凭我让着他”的口吻。
说完故事，程静斯顺着俞蓝的目光看了一会儿厕所门口，突然一笑：“诶，刚刚爱阳问我你处分的事，我看你俩关系不错，不然我把欠你的人情还给他？”
俞蓝果断回复：“滚。”
程静斯静了一会儿，笑得更加开心了：“巧了，刚刚爱阳也是这么回复我的，不过我还有个条件没和你说。”
“什么？”俞蓝斜眼看他。
“你不是在找许志生问爱阳在锦绣道被摩托车撞了的事嘛？”掠过俞蓝一瞬间皱起的眉，程静斯满脸真诚，“刚好，许志生也欠爱阳一个人情，不然这样，他把人情还给你，咱们谁也不欠谁？”
俞蓝的眉更皱了：“你认识许志生？你们什么关系？”
程静思这时候莫名笑得娇羞：“没什么，普普通通男朋友罢了。”
“……”
“？？？？？？！？”
看着俞蓝一瞬间空白的脸，程静斯不乐意了：“怎么，看不起gay之间的感情啊？要不是为了我家生生我完全懒得掺和你俩这破事好吗？”
勉强收好脸上的惊愕，俞蓝咳了一声：“不是。”
“……”
两人莫名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俞蓝才重新开口：“既然你和许志生是，咳，情侣，他和你说过爱阳的那些事？”
程静斯凉凉回道：“虽然我很想就这么告诉你那些事然后把我欠的这个人情还了，但是很可惜，我不知道。我虽然不怎么要脸，但也没那么无聊，专往人家痛处钻。”
他懒懒看向俞蓝：“反正建议我提了，你俩不然讨论一下同不同意？同意咱就约个时间约个地点一次性解决了，免得你三天两头来烦我家生生，我还得提防爱阳的狗仔查我祖宗十八代。”
说到这，他又有些牙疼了：“我说你俩这至于吗？都快处成老夫老妻的样了，怎么还藏着掖着这么多事呢？”
俞蓝：“……？”
“什么老夫老妻？”
程静思挑眉：“不是吗？”
他摸着下巴仔细盯着俞蓝看了一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突然灿烂，对着俞蓝双手合十：“对不住对不住，我gay眼看人基，我还以为你俩这快成了呢！”
“……”
“滚，我们是朋友。”俞蓝满脸冷漠地下了逐客令。
待程静斯走后，爱阳还是没有出来。想到刚刚程静斯说他在厕所吐，俞蓝顿感不妙。
吐这么久，该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他马上快步走向厕所，却没看见盥洗台有人，挨个隔间去看，也没有发现爱阳的身影。发消息问他在哪，没有回。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这人压根没出过厕所，是直接人间蒸发了？
有侍应生过来打扫卫生，看见俞蓝的焦急模样，出声询问：“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俞蓝马上和他描述了爱阳的模样和大概状况，希望他能帮忙找找这个人。
侍应生一听到“蓝色眼睛”就明白了，推开盥洗池旁边隐藏的小门就带俞蓝走了进去。
“我刚刚见那位先生脸色很不好，就先带他去我们员工的休息室休息了，您不用担心，没回您的消息应该是睡着了。”
“谢谢。”俞蓝礼貌道谢，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
本来通宵没睡，还空腹喝这么多酒，大吐一场之后连声都不吱就躲进了人家休息室，这人怕不是是昏过去的。
到了休息室，侍应生为俞蓝打开门就离开了。
走进休息室，俞蓝一眼就看见了侧蜷在沙发上的爱阳。几步上前，他仔细感受了一下爱阳平稳均匀的呼吸，发现这人真的只是睡过去了才松了口气。
沙发靠背上搭着一床毯子，俞蓝拿过毯子抖开，轻轻盖在了爱阳身上，还细心地为他掖好边角。他搬了张椅子过来，刚好坐下就发现爱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手机在不断地亮屏。
俞蓝无意窥探爱阳的私人消息，但他刚捡起手机，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备注是“郑医师”。
医生？是出什么要紧事了？
俞蓝拿着手机思考了几秒，终于叹口气，走出休息室接起了电话。还没等他说明自己不是本人，对方就噼里啪啦先说了一通。
“爱阳啊爱阳！你还好意思找我问怎么办？说了多少次了量力而行，量力而行！合着你就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不到出事你就当我死了！”
“我和你说你这样不行！整整两个月没来拿药，你是不是一直都没吃药了？还有，你已经大半年都没有来我这体检了，你也没有给我任何你去其他地方的体检记录！”
“我需要知道你身体的具体情况才能给你配新的药，安排新的诊疗方案！光吃之前的药是不够的，你要是真的想治好这个病你就得全力配合我，相信我！”
“你吐完之后感觉怎么样？怎么不说话？喂？爱阳？”
深吸一口气，俞蓝把声音压低：“抱歉，爱阳睡着了，我是他的朋友。”
郑医师：“……”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干咳一声之后就要挂电话：“啊没事，你让他醒了给我回个电话，我先挂了。”
俞蓝却是叫住了他：“等等，医师，您刚刚说的治好他的病，是指他的胃病吗？但是胃病不是不能治的吗？”
郑医师敷衍道：“这个事你还是自己问他吧，身为医生我也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信息。”
俞蓝马上道歉：“对不起，我没想挑战您的职业道德，但是能不能稍等再挂。”
“怎么，还有别的事吗？”郑医师有些疑惑。
俞蓝透过门缝看了一眼熟睡的爱阳，眸光闪烁：“我想请问一下，日常三餐进食很少，而且餐后如果不吃药就会想呕吐，平时也很少吃其他的东西，对肉类和水果会下意识抵触，身体中度营养不良，经常吃各种维生素含片，这样的症状，是叫厌食吗？”
郑医师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俞蓝这指向性明显的描述。
良久，他叹口气：“你有心啦！没错，这就是厌食的一些表现，所以我希望我能让每一个厌食的孩子都能重新快快乐乐的吃饭。”
听他这样说，俞蓝一口气卡在胸口，不知道该不该呼出。
果然，爱阳才不是什么胃病，他就是厌食。
但是，为什么会厌食？他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就算和父亲相处不融洽也不会饿着他。厌食经常和减肥扯上关系，但是平时也没见爱阳有什么追求瘦弱美的想法？想瘦的话抵制肉类可以理解，但是水果是怎么回事？是害怕？但是为什么会害怕水果？
俞蓝直觉，这和爱阳不为人知的，从回到国内的五岁到在锦绣道出车祸的十二岁之间的七年有关。
而就在俞蓝思虑重重之时，睡梦中的爱阳突然流下了一滴泪，梦呓不断。
若是凑近听，可以发现他是在说——
“对不起……我也好想死啊……”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厌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