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姜茶 ...
-
因为心里还是想着爱阳被人推下水的事情，晚饭俞蓝吃的有点心不在焉。
凤琪注意到了，提议：“找曾姐和大黄去调个监控吧？现在都要入冬了还把人往那池子里推……这种人不管管，以后出去就是要杀人放火牢底坐穿的。”
俞蓝：“已经说了，曾姐说晚点给消息。但是这事牵出的人不会少，学校不一定会为了他马上就给批评处分的，她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凤琪翻了个白眼：“啧，网上那些人骂也就算了，学校里这些人又不是没和他相处过，还全信了？风口浪尖去澄清道歉会被反打这事我知道，但是清哥还真就一直躲着不出声？那些事……清哥明明能帮他解释清楚的……他到底想干嘛？”
“……”
俞蓝没有接话，心里却也在想，爱清到底想干嘛？
自那天将爱阳丢给俞蓝之后，爱清就再没和俞蓝有过什么联系。只是在他带爱阳去医院看爱恪那天晚上，问过他一句爱阳的状态怎么样了。
他如实说了爱阳半路失踪的事，爱清不知道是不是在忙别的，很久才回了一句“知道了”。
之后俞蓝经常会给他发消息告知爱阳的近况，爱清却没再回复过他。但是俞蓝直觉，爱清是看了消息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可以说是这些年来最为关照爱阳的人，却亲手把他推到风口浪尖，由着自己操控着的媒体爆出那些真假不清的“真相”，看着他被千夫指万人骂，自己却一直躲在幕后独善其身……
爱清不是个遇事会逃避的人，尤其是在和爱阳有关的事上面。那么他现在这番不作为……是之后有什么大动作？
——————
心里一直想着爱阳的事，在学校也坐不安宁，晚上的第四节自习俞蓝就没有上，直接从画室回了家。
不知道算不算意料之内，爱阳并不在家。发消息他没有回，电话也是提示对方已关机。
俞蓝拿着手机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如前几次一样转身就出门去寻人，只是换了鞋放了书包后去厨房看了一眼。
果然，冰箱里的东西都没少，碗筷的摆放也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是早上爱阳遗落的那袋曲奇也还原模原样地放在桌子的一角。
他继而去了淋浴间，却没有在脏衣篓里发现爱阳那套湿透了还沾着些绿油油的青苔的校服，洗衣机里也没有他的衣物。他推开烘衣间的门，里面空荡荡的，连他那双湿透了的球鞋也不在这里面。
俞蓝抱臂靠在烘衣间的门框边，手机在手指间翻飞，心里却在想着，既然爱阳下午没有回来的话，那他穿着一身湿衣服能去哪？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头绪，门铃突然被人按响了。
俞蓝愣了一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先脑子一步动作，打开了门。
“你……”
话语在看清门外人的脸的时候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看着只有二十出头的女生，穿一身简单干练的黑色套裙，手里拿着两个系着丝带的扁平纸盒，看大小有点像商场里装西装或者衬衫的包装盒。
对方大概也是没想到门会开的这么快，一只手还抬着轻轻按在门铃上，抬头看着高一级台阶上的俞蓝的时候还愣愣的，没有马上开口说明来意。
倒是俞蓝快速收拾好了心里隐秘的失落，握着门把问她：“有事吗？”
听他发问，女生马上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才认真开口：“爱阳先生您好，我是Jerry手作西装的实习生。师兄今天有事不能来给您送整理好的两套西装，所以由我代送，有劳您的等待了。”
说着，就将手里两个盒子双手捧着递了过来，道：“您需要检查一下吗？请您放心，我们会认真对待您的每一次反馈的。”
看见俞蓝有些微妙的表情，还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之后您发现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们，我们一定会认真严肃地帮您解决！”
俞蓝：“……”
接过盒子，他刚想说自己并不是爱阳，但是想着既然是有售后的话，现在说明自己不是本人除了让对方感到尴尬也没什么别的作用，索性没提，只是随手掀开了上面那个盒子的盖子，却在看清那套西装熟悉的条纹的时候愣了一下。
因为对方提的是“手作西装”，所以他自然理解成了这是爱阳新定做的西装，但是面前这套……不是爱清给爱阳打包送过来的衣物里面本来就有的吗？
“这一套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问道。
那个女生一直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闻言马上答：“这是您上周六送来的两套，您放心，我们会按照约定的时间将昨天的那套尽快整理好的。”
听见“送来”两个字，俞蓝抿了抿唇，和女生道了谢之后，就拿着两个盒子回了屋。
他将另一个盒子打开，果然，里面那套也是爱阳本来就有的西装。他又上网搜了一下那个女生说的“Jerry手作西装”的店铺，简介显示他们是有西装的清洗整洁服务的，而且还包送货上门。
“上周六两套，昨天一套……开口没有确认地址，直接就表明了身份，是因为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俞蓝将盒子盖好，喃喃。
确定爱阳应该不止两次给那家店送过需要整理的西装后，俞蓝开始思考：他穿着西装去了哪？又是在做什么？这会是他转到19班并频繁翘课的原因之一吗？
回忆他上次穿西装……是出去替白恪处理一个单子的事情。那么这几次……也是一样吗？
边想着，他边走进了厨房，从壁橱里拿出之前为了防爱阳淋雨之后会感冒而备的姜茶，开了小火开始慢慢熬煮。
在等待的间隙里，程静斯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兄弟，忙完没？忙完就来三日青，这里上了首新歌，我都打到榜一了，榜上还没你ID，我真的会觉得寂寞的OK？”
程静斯那边听背景音很嘈杂，除了人声就是各种极具动感的音乐声交杂，间或还有小孩子尖锐的哭闹声。
俞蓝：“……”
程静斯听他不答，还纳闷地又“喂”了两声：“你怎么回事？不会还在酒店吧？我的天，这都要十一点了你们这么能谈的呢？那群金毛没有夜生活的吗？”
“……”
拿开手机看了眼，确定这的确是程静斯没错，俞蓝这才平着声调回：“你不然先看看你手机上显示的联系人是谁？”
一听见俞蓝的声音通过手机的扬声器传出，程静斯就马上“卧槽”了一句，不过他倒没被惊到直接挂电话，反而在冷静下来之后自省：“我就不应该想着你俩整天连体婴似的粘在一起，把你俩单独放了个分组，想着联系谁都没差，结果现在一联系就出事。”
“……”俞蓝不和他纠结分组的问题，直接就问：“爱阳在哪个酒店？和谁一起，他去干什么？”
“别急啊学霸。”程静斯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吧嗒”声，然后就是一串长长的吸气又呼气的声音，俞蓝能听出他是点了支烟。
果然，他接下来的声音就有些含糊了，像是叼着根什么东西，道：“虽然你受清哥委托看着他吧，但他只要不寻死觅活你也不用查这么严吧？之前在学校不挺好吗，你在楼上他在楼下，到饭点见一面，之后各过各的，谁也不插手谁。”
“……你想说什么？”俞蓝皱眉。
程静斯笑了笑，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他现在很好，在的地方很安全，和他一起的人也没有恶意，干的事也是完全合理合法的。你可以放些心了，不提不问，安心等他回去就好。”
“当然，你要问得更细一些的话，大企业的继承人从小学会应酬，参与各种事务的处理进程，这种事很正常不是吗？正好现在他家走下坡路也挺严重的，大少爷当然不可能闲着。”
“……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是他告诉我的你信吗？”程静斯将烟拿开，话语陡然清晰不少，“他既然没打算主动告诉你，又没要求我保密，这可不是巧了吗？巧得我都觉得他又套路了我一次。”
“又？”
“可不是又吗？不然他怎么钓到今天晚上那条大鱼的？还不是趁着我失恋了骗我出去喝酒，从我这里套到了那个大客户的消息。”
知道爱阳是在帮爱恪的公司处理一些事后，俞蓝就松了口气，也因此注意到了程静斯话里的一些其他信息：“你失恋了？”
“诶诶诶，有必要用疑问句再重复一遍吗？你俩怎么都这么伤人啊？”程静斯还是笑着，听声音并没有感觉到被伤害到了什么。
他解释：“意见不合吵了一架，冷战，冷着冷着就分了，我也不想为这事违心道歉什么的，就这样吧。”
“……是因为爱阳？”俞蓝猜测。
“算不上吧，只是各自观念不一，和人没多大关系。”程静斯说，“他是觉得不能往别人伤口上撞，要默默支持鼓励什么的。我比较混蛋，我就觉得大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长这么大又不是没见过血，我要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往他伤口上撒盐泼酒都是正常的。”
像是知道俞蓝在想什么，他笑：“这话我和爱阳也说过，他矫情的想和我道歉，还好我给拦回去了。不过他往我这套情报的时候倒没那么愧疚了，掏我钱包付了酒钱就把我丢给我家保镖了。”
“真是的，又不是没见过他刚来这边时候那副死人样。我对他那么好奇，肯定也自己查过一些事啊，”程静斯最后叹气，“互骂都快骂完整个青春期了，谁在意一句道歉啊？又不只是为了和他一起打游戏才分手的，道个屁的歉。”
——————
爱阳是将近十二点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
一楼的灯还亮着，他掏出钥匙一开门，就看见了坐在飘窗边支着个画架正在画画的俞蓝。
“煮了姜茶，我给你拿。”听见开门的声音，俞蓝马上放下了笔，起身就去了厨房。
爱阳把手里提着的装着湿透了的校服和鞋子的袋子放在茶几上，一抬眼就看见了旁边的两个熟悉的西装盒，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就猜到俞蓝大概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他踱着步，松了自己脖子上的西装领带，将后梳的头发全部揉散垂下，走到了俞蓝的画架旁。
看俞蓝刚刚坐的朝向，他还以为俞蓝是在画客厅里的什么东西，但是垂眼看清画纸上的内容之后……他的心跳陡然快了一拍。
俞蓝居然在画他……不是以前总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的他，是……闭着眼睛靠坐在飘窗上，不悲不喜，平静淡然的，现在的他，更为真实的他。
画中的少年脸上有窗外的阳光投下的光点，发丝微卷，睫毛卷翘，五官精致而漂亮。他的头顶是晃动着的晴天娃娃，下面吊着的小纸片写着“天天开心”四个字。一支开得正好的浅色洋桔梗就放在他手边，是随时都能触及并抓住的位置。
“练习了一下默写。”
俞蓝的声音突然响起，爱阳猛回头，眼前是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姜茶，加入红糖之后茶的颜色越发深浓。
飘渺的雾气之后，他觉得自己又看见了那种……总是自己自作多情臆想出的独特情愫。
“你的画技越来越高超了啊，”爱阳接过姜茶，别开眼，像是在看画，又好像什么都没看，笑着道，“本来爱清还说你高二才起步，高三就艺考会吃亏，现在是想连着文化和美术的状元一起拿吗？”
“……和做题一样，多看多练，记在心里，总会有些擅长的，画得好的。”俞蓝没有看画，只是看着爱阳抿着杯沿，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深色的姜茶，淡粉色的唇间被染上了一抹亮色。
少年生得很漂亮，无论是那肖似母亲的眉眼还是承自父亲的棱角，每一处都让他想要在画纸上精细描画，却又总是觉得自己捉不到那份独属于他的灵动。
就好像他总是猜不到这人在想什么，总在怕他转身就会消失。
因为未来的不可预估，便显得当下尤为珍贵。所以他总在看他，将他记在心里，笔由心动，铺展开的画卷便也总是他。
“是啊，多练就好了。”爱阳点点头，虽在赞同他的话，却又好像没有领会到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对此，俞蓝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又随便说了些话，就准备休息了。
爱阳从浴室里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想着刚刚闲谈时和俞蓝心照不宣的避开的有关逃课的话题……
他看着拿着吹风机过来要帮他吹头发的俞蓝，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将自己的决定说出。
“俞蓝，明天上学我就不和你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7章 姜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