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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审判 ...

  •   爱霜红夫妇回到家时其实还没发现自己的屋子白天有人来过了,直到洗漱完上床睡觉时,爱枫亭才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这边的床垫好像低了一些,翻开床垫一看,下面用塑料袋包裹着的一袋钱早已不翼而飞。

      他们震惊,懊恼,更多的还是愤怒。

      几乎是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他们就确定了罪犯的身份——爱阳。

      厨房的门被粗暴的踹开,正在往灶里爬的爱阳被抓住后衣领就拖了出去,然后就是一顿含着滔天怒意的拳打脚踢!

      爱阳在闪躲挣扎之间听见屋里女人尖锐的吼叫。

      “爱恪!你送来的这个崽子可真是好啊!好极了!小小年纪就学会偷鸡摸狗……”

      爱阳耳朵又开始嗡嗡嗡地响了,这让他听不清爱霜红接下来的话了,不过听清楚也没用,因为他听不懂,他连知道他们为何暴怒自己又为何挨打的理由都不知道。

      他又开始哭了,哭声里夹杂着委屈和不明显的他此时还未能完全理解的恨意。

      他在别人的教导里学会了爱,如今又开始无师自通恨为何物,只是这明白的代价……

      世界上没有多少人想明白恨是什么滋味的,但世界上又有很多人都明白了恨是什么,例如爱阳。

      但在此时,比恨更深的渴望占据了他的心。

      好痛,好难受……爸爸,你什么时候来救我,你什么时候来带我离开?

      爸爸,你快来吧……我要受不了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我不要新衣服了,也不要蛋糕了,我只想要你来救救我……

      爸爸……

      他无声地呐喊着,希望着,渴求着,眼睛死死盯着院门口,好像下一秒那里就会出现那个男人高大的身影。

      可直到他渐渐瘫在地上不动了,院门口还是那个院门口,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更没有他希望的那个人。

      他轻轻地抽着气,蜷缩成一团抱住头,眼睫如濒死的蝶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轻颤着。

      可他的这番表现却更加激怒了举着拐杖的爱霜红。

      “一直看着院门……果然是想逃了吧!你个贱人生的孽种……关在灶屋竟还能让你逃了出去,做起了这偷盗的肮脏事……”

      爱霜红的拐杖直直敲向他护着头的手,“啪”的一下,那本就青紫红肿一片的手指恍惚传来了骨头“卡啦”的一声脆响。

      爱阳对此却没有更多的反应——他嗓子已经哭叫哑了,身上的疼痛也不允许他再有更多躲闪的动作。至于那猛烈颤抖着的眼睫……谁又能注意得到?

      不过落在爱霜红眼里,爱阳的表现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你这赖子竟还敢挑衅……棍棒已经教不了你了是吧!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爱霜红猛地把手上的拐杖往他身上一砸,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爱阳还没意识到那拐杖打到自己身上之后再没有抬起,一阵寒意就突然从后脊一路蹿了上来!

      他猛地一扭头!就看见一柄泛着冷光的柴刀照着他护着头的手就要挥下来!

      “你这该死的腌臜货,生着这么双不干净的手……小时偷针长大偷鸡!如今这一偷就是钱……你这双手,是决计不能再要了!”

      在尖利的喝声里,一道血线被柴刀的尖端牵着,从那只红肿且沾满污泥的手上飞出,在空中撒出一道满月般的弧!

      大小不一的血珠们抵达最高点后,又开始齐齐下落,地上瞬间落了一地的红梅。

      于此同时,一块还在犹自渗着血的不规则肉块被挑飞出去,正正好落在了院门口的位置,肉在上皮在下,乍一看居然像是集市上卖猪肉的切剩的碎肉块。

      而与猪无所差别的爱阳惨白着脸趴在一边,尚未来得及庆幸自己躲过一劫,迟来的疼痛伴着比泪还流得汹涌的鲜血一齐落到了实处……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突然凹陷下去一块的左手,看着暗红色的皮肉包裹着的隐约的白色骨头,看着鲜血染红他已经脏得辨不清颜色的裤子,又在地上的石子上留下粘稠的鲜红痕迹……

      他感觉头好像要疼炸了,不,好像疼的又不是头,是手?可是除了手,好像还有很多个地方在疼……

      他身上没有不疼的地方,他没法让自己身上没有不疼的地方。

      他甚至无法因为自己的疼痛流泪了,可能是知道自己就算哭也没法躲过这一顿打,又或者是,就算是生理眼泪他都已经流干了。

      我会直接哭瞎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我如果哭瞎了,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见Alice和爸爸了?

      爸爸会因为我瞎了就不要我吗?故事里很多小孩都因为是瞎子被家人遗弃了,爸爸也会遗弃我吗?

      不,不会的,爸爸是最爱我的……Alice说爱一个人是连灵魂都在爱着的,爸爸爱的是我的灵魂,那就算我的眼睛哭瞎了,那我的灵魂也还在,爸爸肯定不会遗弃我的……一定不会!

      在他出神之际,一直在院子的篱笆边躲着看热闹的乡邻见场面出了血,当即就慌了。

      这都见血了!等会儿出人命了可怎么办?警察会不会怪他们见死不救判他们的刑啊?!?

      慌了的一群人在爱霜红举起刀要挥第二下的时候一窝蜂地冲了进来,你抓手我按肩膀急忙把她给制住了。

      就连一直抱臂上观的爱枫亭都被两个女人给扯住了胳膊,拉扯着远离了那已经坐在血泊中的小孩。

      “哪家小孩啊……”有人在小声交谈,“听意思是偷了钱,把两位老师气成这样……数目该是不小吧?几百了?”

      “诶,你们看他眼睛,欧呦——那颜色,你说他是不是那个……”

      “我的娘啊还真是……不是说她怀的是罗刹鬼胎吗……人死了鬼胎还活着?神婆作法出问题了?”

      “别说,鬼母怀鬼胎,神婆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这洋鬼……着实难缠,死了大的居然保了个小的……”

      在外人面前,爱霜红总能保持百分之二百的冷静端庄,这番失态居然被他们瞧见了,被几人一起拉扯着的她感觉到了难得的羞愤,而这羞愤马上就转化成了怨恨。

      就是他!就是这孽种!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做出这般姿态落入他人眼中……都怪他!

      可已经丢过一次脸的她不想再给这些嘴碎的乡下人徒增笑料,因此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只有依旧不断剧烈起伏着的胸口昭示着她的情绪并未真正平复。

      乡邻纷纷过来宽慰她“莫要动气”、“身体要紧”、“恶人自有天报应”……

      而爱阳的报应,在几小时后姗姗来迟。

      ——————

      爱恪接到爱霜红电话的时候刚下飞机,临时助理开车送他到圩兴。

      “您先别急,我会让他把那些钱都拿出来的,更深露重的,您和父亲先休息一下保重身体,这事我会解决的……”

      挂掉电话,爱恪疲惫地把手机往车垫上一砸,眉宇间罕见一丝怒色。

      “未竹那边的事……?”助理觑一眼老板的神色,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于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不是,”提到未竹,爱恪的表情却是柔了一瞬,“早点解决这边的事,尽量今天就回那边把领养手续办了,倒是可以吩咐家里那边打扫房间了,再聘个保姆。”

      “这边的事很大……?需要您亲自过来一趟?”

      “不大,就是麻烦,”爱恪神情显而易见的烦躁了起来,“偷了老人家几十万的钱想直接逃跑,被抓住了就使劲挑衅,最后把他们激得犯了高血压。”

      “……”感觉自己把天聊炸了的助理觉得自己握方向盘的手有点发抖。

      到地方后,助理跟着爱恪一起下了车,远远就看见院子里坐着两拨人,一拨乌压压一大群,一拨……只有一个小孩靠着院子的篱笆坐着,脏兮兮黑成一团。

      那不会就是老板的儿子吧?这么脏手还不干净,品行也很堪忧……也难怪老板一直不喜欢他了,换他他也宁愿不要这个孩子。

      听到些许动静的爱阳费力地睁开眼,抬起自己僵硬的脖子去看——

      一双做工考究鞋面光亮的皮鞋停在了他眼前,那人被清晨的天光映出的影子完全笼罩了他。

      他顺着笔直的西装裤往上,本来已经跳动得很缓的心脏像是提前为这一刻蓄了力,又开始砰砰砰地狂跳起来。

      垂在裤腿边的两只手青筋微微凸起,修长又漂亮,他见过它们把着方向盘的样子,很好看,这双手做什么都很好看。

      他隐约嗅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很淡,但又很香,他不知道那是从哪飘出来的,或许是那长长的风衣,或许是那白色的衬衫,或许又是那银色的领带……

      反正,是从这个人的身上透出来的,他在那个堆满雪的院子里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就很喜欢了。

      过快的心跳又带来了耳鸣,但他没有在意,他无暇在意,因为他终于看到了来人的脸——

      非常具有东方特色的一张脸,剑眉星目的英俊,额前散落几许碎发,混着些银白,和他眼睛下面的两条细碎纹理很配。

      这是他的爸爸,是最爱他的人,是他一直期待着等待着的人,是能够救他带他离开的人……是带给他光的人。

      他真的来了!他终于来了!

      他没有带新衣服也没有带好吃的蛋糕,但是他已经来了!他马上就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了,他马上就能回到Alice的身边了!他再也不会挨打,再也不会饿肚子,每天都能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了!

      他讨厌爷爷奶奶,他不想再看见爷爷奶奶,更不想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他永远也不要再来这个地方了!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噩梦!

      幸好爸爸来了!他可以逃离这个噩梦了!爸爸一定就是上帝派来接他的美好天使!他最爱爸爸了!等他离开了,他就要……

      没等爱阳计划好自己离开之后该怎么报答守护自己的这位天使,天使隔着一米的距离低头看他,皱着眉开了口。

      “把偷的钱都拿出来,你别不学好。”

      “……?”

      爱恪见他一脸懵然地和自己对视,看见那抹刺眼的蓝色,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再说一遍,把钱拿出来,恭恭敬敬地还给爷爷奶奶,然后和他们道歉。”

      “……?”

      眼见局面陷入某种僵局,自己老板的拳头也越攥越紧,助理忙不迭插话道:“……老板,他之前不都在英国吗?会不会听不懂您说中文……?”

      “……呵,”爱恪眉头和拳头都没松,“那他还真是忘本得很。”

      助理:对不起我好像又说错了什么话……?

      不过他这番插嘴倒的确是提点了爱恪,于是后者又用英文和爱阳说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

      熟料那双还带着些茫然的眼睛瞬时就被惊异填满了。

      爱阳以为爱恪刚开始的两句中文是对自己现在这副肮脏邋遢模样的疑问,他在被关着的时候也想过爸爸看见自己这样一定会心疼自己,如今见他皱着眉脸色不好,还以为他在表现对自己的担心。

      他第一次见到父亲对自己流露出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又全心以为这是对他的爱的表现,心里的幸福就如他曾经所说一般,满溢出来要把他淹没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对父亲同样多的爱,他就听见父亲突然换了英文,然后叫他……把偷的钱交出来?他……偷了什么钱?

      “……What?”爱阳无辜且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No,I didn\'t,daddy,I……”

      我不知道什么偷钱,我没有偷,这几天我都被锁在那边那个房间里,我没有饭吃没有澡洗,我还被打……

      可不等他把“I”后面的话说出口,他的父亲突然朝前走了一步,眼神阴沉:“最后一遍,钱在哪?你不要浪费我的耐心。”

      “No,Daddy,sorry……please believe me,I……”

      爱恪能问他四遍已是最大耐心了,他牵挂着未竹那边的另一个孩子,和那个可怜的孩子比起来,眼前这个麻烦精是真的让人——

      希望他从没存在过。

      心里这样想着,他也干脆说出口了。

      爱阳使劲仰起头想看见父亲的脸,告诉他自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告诉他自己身上的伤口很疼手还在流血,想让他可以尽快带自己离开……

      然后就看着父亲带着那样嫌恶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句对他说:“你这个麻烦,如果从来没存在过该多好。”

      爱阳听Alice说过很多故事,他知道故事里许愿别人从没存在过的那些人,都是非常非常非常讨厌那个人的。

      而那些被希望从没存在的人,许愿的人都是希望他们去死的……

      所以……爸爸希望他……死?

      五岁的孩子还未真正见过死亡,他不知道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也没法去理解父亲所希望的“死亡”背后蕴藏的感情。

      曾几何时,Alice带他去过一次公墓,给她的爸爸妈妈,也就是他的太爷爷太奶奶献花。

      小小的他双手撑着墓碑面前的石台,艰难地垫起脚去看墓碑上他尚还看不懂的碑文,天真地问:“Alice,太爷爷太奶奶不是在这里面吗?他们为什么不出来抱抱我呀?他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不和我们一起回家呀?明明我们的家那么漂亮!”

      旁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听见了,大声回答他:“因为他们已经死啦!都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怎么可能还会出来见你!”

      小小的孩童愣了一下,又问:“死是什么意思呢?”

      对方答:“死就是消失不见啦!什么都没有,哪里都找不到啦!”

      可他却仍是不懂,嘟着嘴,表情苦恼:“可是,你明明都说了他们去另一个世界了呀?他们明明还在,没有消失,没有死呀?”

      他求助地回头想去询问总是无所不知的Alice,却见老人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他更不解了:“Alice,你为什么哭呀?他们没有消失哦!”

      在那之后,他读过听过很多故事,故事里总有死亡。他理解了,死亡就是好人们闭上眼睛等待被天使和神仙叫醒,坏人们受到惩罚从此退出故事下到地狱。
      只是他还是不懂,为什么每当死亡出现的时候,大家会哭,也会笑。

      明明只是睡着了,反正还会醒来,为什么要伤心难过,为什么要哭呢?

      就算是下地狱,万一坏人们又逃出来了呢?他还是会去干坏事啊,大家是因为没有想到这一点才会那么高兴吗?

      死亡在他看来就只是一个词,一件事,一个可以无限逆转的结果。他无法理解故事里主人公们复杂的感情,就像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来接他离开的父亲会希望他死,是想要他睡着,还是去地狱里面呢?

      “Dad,are you ok……”爱阳伸出右手,想要去拉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对劲的父亲。

      可还没等他碰到那只特别好看的手,面前的皮鞋调转了方向,覆盖住他的阴影撤去,他的父亲……离开了。

      “去周围到处搜一下,看他是不是把钱埋在哪了,房间里也再看看……”爱恪吩咐完助理,就走到自己父母身边,轻声安抚他们。

      待助理空着手摇着头回到他旁边时,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妈,对不起了,那钱应该已经都不在他手上了,我再给您和爸一些,这麻烦我还是把他带走,请人专门……”

      爱霜红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语,又是一派端庄模样,问:“他仍是不肯交代?”

      爱恪点头,爱霜红皱着眉,拐杖在地上拄了两下,沉声道:“既如此,便把他留下,还由我们教养。钱可是小事,但这品性问题不得纠正,将来恐怕会出大祸,到底不能污了我爱家百年清白门楣!”

      “……嗯,那就要您多费心了。”爱恪拧眉思考了一下,最终点头,还恭敬地鞠了个躬,然后让助理提着爱阳过来,让他和爱霜红夫妇道歉。

      爱阳此时还是茫然一片,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受伤害的那一个,为什么却要和别人道歉。

      只不过挣扎了几下,爱恪就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也不再逼迫他,只又和爱霜红说了几句话,此事就算了了。

      看够戏的乡邻散去,爱恪和助理在旭日初升的时候开车离开,爱枫亭烧水,爱霜红洗漱,刚过去的一夜好像是一场梦。

      只有爱阳依旧瘫坐在院子里,满身青紫,身边一团干涸的血迹,手上的口子终于不再流血,他也终于不再流泪。

      被他期待着带他走的人自己走了,他好像一直都没看见自己身上的伤,也没看见他手上那么大的伤口,他没有心疼他,他让他去死。

      他就问了他两句话,他说他偷了钱,他不听他解释,他让他承认错误道歉,他……就这样走了,还是把他留下了。

      Alice好像说错了……他好像没有爱他,也不是最爱他的……他其实是讨厌他的,他希望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个男人,好像是恨着他的,是比讨厌要高很多很多层次,希望他去死的那种恨……

      可是为什么Alice要说爸爸是最爱他的人呢……是Alice骗了他……Alice为什么要骗他……

      Alice又为什么……要同意把他送到这个地方来?Alice也讨厌他吗,是在惩罚他吗……可他做错了什么呢?

      他……春天真的能再看见Alice吗?Alice……你会来接我吗……还是像爸爸一样……直接走掉?

      还有那笔钱……他明明没有偷,为什么要他承认……又是谁偷了那些钱?

      哥哥突然出现……到底是来干嘛的?难道……偷钱的是哥哥?

      可是为什么?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些本来应该属于哥哥的责罚……不公平……

      以后还要在这里一直生活……奶奶还会拿刀砍他吗?爷爷什么时候可以每天少踹他一脚……他还会继续挨饿挨冻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们又凭什么这样对他,他明明没有犯什么错……他明明没有错!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孩童的眼里酝酿着前所未有的风暴,他的眼睛不再透彻,不再闪亮,里面污浊不堪,没有一丝光。

      而他坐在屋檐的阴影之下,距离面前的阳光只有一步之遥。

      可他在阴影之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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