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沉沦的月光 ...
-
然而事实是雅柏菲卡没想那么多，更确切来说是他“根本没有什么想法”。双鱼座向来是个不善言辞与表达之人，多亏他的伴侣与朋友能够读懂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才能让他的情意能够恰当传达。
可惜童虎大概是原本就没有透彻了解过雅柏菲卡的经历，历经两百年变迁他也不再能读懂雅柏菲卡这个人。暮年的老人摸到自己的皱纹，仿佛在确定自己的表情，他若有所思感叹道：“两百年变了不少啊。”
“需要我的时候跟我联系就好。”雅柏菲卡说。
如是，前代双鱼座与本代天秤座在马路口分手。
这便是海因斯坦的潘多拉解放了双子神那天在莱比锡的工作室等待下班的雅柏菲卡的所思所想，那时他希望自己能去到海因斯坦堡看一看，可手边的钢笔被他碰掉到地面；他只好弯下身去捡。这一捡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甚至有些干扰到他早就做出的那个选择。可双鱼座的意志坚定不可摧，他捡起笔放进口袋，拎起公文包离开办公室。
走前他给米诺斯打了个电话：“今晚不用帮我准备晚餐了。”
说罢他拎包便走，潇洒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他从没忘记自己是黄金圣斗士。
前代双鱼座认为自己应该更谨慎一些，故而行进的速度放缓了不少，由是他在路上花了约一小时才到达海因斯坦——这是相当慢的速度了，只能和坐飞机相当。可正是他在将近六点的时间到达刚形成不久的哈迪斯城，黄金圣斗士感应到的双子神的神威才并没有那般浓重。
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正确无比。迎接双鱼座的是一座刚死去不久的古老城堡，这里遍地是新鲜的尸骸，没有鲜血与残肢，仿佛用着一种文明的死法死去，还隐隐能听见在工作的腐食生物发出呼吸声。雅柏菲卡不知道这般景象还有谁能见证，这般强大的灵魂的怨念恐怕会把巨蟹座吸引来；但无论是哪代巨蟹座都没有出现在此。
他们或许在赶来的路上，可他们会比刻意减缓了速度的自己还慢吗？双鱼座很快发现这是无端猜忌，只好摇头啐自己一声，捏紧公文包小心跳入城中。
这里的月光已经沉沦，双子神的气息远去，也没有别的什么活物还留在其内。雅柏菲卡环顾四周，最后只在凋谢花园的一个隐秘偏房中发现一个打开的盒子。
而对圣斗士来说更为熟悉的恐怕是盒子上的雅典娜封印，那曾经浩瀚的小宇宙如今稀薄到惨淡无比；封条已经开始风化，不可逆转。
雅柏菲卡再最后看了一眼，选择了不惊动这里的死者与亡灵，静悄悄离开。离开前他看了一眼手表记录下这个时间，1975年2月23日19:58分。
他恍然大悟，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1975年6月初，纽约市布鲁克林区。
距离那场无论在什么意义上都扭转了他生活的勘探已经过去四个月有余，雅柏菲卡和米诺斯顺利在纽约定居并逐渐适应了当地的生活。按照他和公司的协议雅柏菲卡调任到新的公司任职，而米诺斯暂时在区法院做一些助手类的工作以备有充足时间、资料与经验通过当地法律从业资格认证。
而这个时间也不会太久，再到今年的九月初，三个月让他完成了从基层助手到书记的转变。
当然，如此迅速必然是有城护集团与圣域的从中斡旋，不过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最要紧的，两个人的作息倒还是没怎么变。米诺斯依旧是五点半回到家中，雅柏菲卡则要七点才能站在家门前。两个人做饭吃饭，然后洗澡睡觉，似当史昂交代过的事并没有发生。
——那当然是假的，复活后就一直居住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前代双子兄弟知晓雅柏菲卡搬来本国，其中之一特地上门拜访过。
来的当然是德弗特洛斯，看起来是史昂在寻找雅柏菲卡之后又去见了双子座们一面。只是德弗特洛斯来的时间依旧不太恰巧，他到达布鲁克林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雅柏菲卡当时又在外地应酬。
于是米诺斯披上外套有些茫然地为双子座开了门，心想为什么这群前代黄金圣斗士总喜欢招呼不打不请自来。
德弗特洛斯本人更觉尴尬。眼前的冥斗士睡眼迷蒙，长发也有些凌乱，一看就是被自己吵醒的。只是夜间敞着门传达信息是可想而知得不安全，德弗特洛斯思量再三，还是别扭进了雅柏菲卡家中。
至于那天真实地聊了什么雅柏菲卡不得而知，三天后他回家，米诺斯只将一个小型保险箱推到他面前：“双子座德弗特洛斯给你的，密码是他哥哥的生日，四位。”
雅柏菲卡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只有乱七八糟的写有阿斯普洛斯的潦草字迹的一些纸张，还有一小瓶被用雅典娜符咒封起来的红色液体。
他将瓶子拿在手上，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的前代雅典娜的小宇宙能量：“这是什么，难道是雅典娜之血？”
可米诺斯虽然就坐在他对面，却没兴趣凑上前观看，只用着一种很平板的声音说：“对，当年的雅典娜留下了一瓶神之血，然后将它交给了双子座兄弟保管。现在他们俩又转手给你，因为史昂也找你说了这件事。”
“他怎么会拿来一整瓶？”雅柏菲卡有些疑惑，但还是将其放回箱中，一边问一边拿起阿斯普洛斯写的那些纸。“阿斯普洛斯给我打过电话，说史昂也去找了他。史昂拜托的应该是我们四个才对。”
“阿斯普洛斯说不想打破雅典娜立下的规矩。”米诺斯道。
那些纸上的潦草字迹印证了米诺斯的话。阿斯普洛斯大笔一挥，很简陋地写下了他送雅典娜之血来以及自己不愿打破雅典娜立下的规矩的原因。大约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而且这原因很私人，阿斯普洛斯觉得难以启齿，所以才写得像鬼画符。这位双子座的大意是前一次圣战他两次辜负了雅典娜，这次打算好好遵守她当年的愿望；加上阿斯普洛斯曾与卡伊洛斯附身的杳马对峙，对“时间”略有一些心得。雅柏菲卡，他写道，我觉得雅典娜不允许我们这些复活的前代圣斗士参加战斗正是担心有什么变数会从我们的微小动作开始，黑天鹅一般导致一种极坏的结果不可控地发生运行。我个人认为史昂来找你是很不明智的，但他毕竟是教皇，就连我们也要遵从他的命令，所以这瓶雅典娜之血你就留着，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用。当然，出于“时间”的考量，我不建议你送给本代圣斗士们。
再多一点的话他就不写了，好似他的忠告就至此而已。雅柏菲卡将纸递给米诺斯，在等待对方看的过程他小心将雅典娜之血放回保险箱中锁好，提起箱子试了试，意外发现这小保险箱还挺沉。
米诺斯将阿斯普洛斯的“信”还给他，在雅柏菲卡的注视下开了口：“我觉得他说得对。”
当然，雅柏菲卡想都不用想就明白米诺斯指的是“我个人认为史昂来找你是很不明智的”那句。两年过去了，史昂拜托的四个人中三个人都表示了拒绝，雅柏菲卡虽然心中略有不满，却也早已释然。诚然阿斯普洛斯说的确实没什么错，雅典娜总有她自己的理由，雅柏菲卡不打算对此指责些什么，他只有一个疑惑。
“这泰坦之神是严峻到需要动用女神之血的事情吗？”
他看着米诺斯，新任书记比起圣斗士的委托更在乎他手上的人间或是冥界的案件，听此米诺斯头也没抬。
“你有哪怕是青铜圣衣这种用来护体的东西吗？”
米诺斯人看起来很疲惫，而头脑却很清醒。“双鱼座的黄金圣衣被交给了当代之人手上，你空有小宇宙，即便你经过了两百年确实有着不输于史昂的实力，可你的这幅身躯仍是普通人。用这血恐怕能为你提供什么吧，比如更高级的圣衣？”
雅柏菲卡一顿。
他确实忘了这件事，一个圣斗士只需要记住自己是圣斗士，他的力量不是圣衣给予的，而是只属于自己。
“你说得对。”雅柏菲卡将保险箱带进卧室小心收好。
这时他听到不远处里巷的酒吧开始喧闹，那摇滚与重金属乐穿透寂静夜空，向屋内的安静袭来，瞬间就把米诺斯的好心情败坏得一干二净。他略有些烦躁地走到客厅里窗前锁好窗，“雅柏菲卡，关一下卧室的窗。”他说，一面还拉紧了窗帘。
难得米诺斯对一种事物保有如此强大的怨气，看起来他是真的欣赏不来这些东西了，但雅柏菲卡还是依言替他关上窗户。这乐声名同黑色之安息日，太过于癫狂颓唐，好似激情后败落的蝴蝶或是沉沦的月光，就连生命也了却，最后沦陷入恶魔的怀中；但出乎意料得吸引那些青少年。
当然估计米诺斯只觉得他们很吵。
“对了，德弗特洛斯还对你说了什么？”雅柏菲卡一边给自己找睡衣，一边同米诺斯搭话。
米诺斯将大把垂到面前的公文上的白发梳起：“我想想……还谈到撒加，他和阿斯普洛斯都知道了是撒加杀死了史昂。你也知道吧？”
雅柏菲卡听此，目光不由自主飘向窗外的明月。
“知道。”他轻声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沉沦的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