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作为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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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风声，这几度让他以为他回到了九年前那个雨夜之中，寒冷与淋湿共同将他侵袭，他缩在一块巨岩之上，不知道在高处等待什么；那不是一个好的回忆，却尤为难忘。为什么又在这时候想起九年前的往事呢？米诺斯抚摸着摩涅莫绪涅之棺，记忆的女神神力残留其上，而其神本尊已离开。
摩涅莫绪涅指引出了一条很好的回忆之路，米诺斯多少有点明白为何他能够取得睡神的信任来为刻尔殿后：他知道自己抛不开忘不掉太多东西，摩涅莫绪涅对记忆尤为敏感，如果寻着摩涅莫绪涅神力的消失方向，或许可以探知到一些东西。他听见的风声其实是迷宫入口处鼓起的声音，空气在这里分外潮湿，将一个女音模糊变形：
“你是谁？魔星？”
刻尔，灾厄的命运的女神，她从不参与任何一场圣战，而更乐于挑拨离间；女神们或许都希望自己的手能够干干净净。米诺斯镇定无比：“冥界三巨头之一，天贵星米诺斯，接受睡神大人的庇佑来到迷宫，检查泰坦神……”
后面的话他咬住舌，他察觉到刻尔对他并不警惕，而这不警惕让他警觉事有蹊跷。
就听刻尔那铃一般清脆的笑声在迷宫中回响：“我那哥哥对我真是不放心，泰坦神被关押在这里关得很好，除了摩涅莫绪涅被奥林匹斯神提前带走，如果修普诺斯哥哥想要的是这件事，你就这样禀告他吧，顺便让他别鬼鬼祟祟派人到我这。”
“刻尔殿下的意思是，泰坦神一直都在刻之迷宫被关押？”
刻尔颔首：“自然，千年前为防止圣战开始后泰坦神会趁着冥界空虚而突破叹息之墙，重返大地，哈迪斯殿下便创建了这座迷宫，将其当作关押泰坦神的地牢的‘锁’，不过叹息之墙总在圣战中被损坏，故而为了确保泰坦神在押，殿下就将他们挪至我的迷宫里了。”
是这样吗，刻尔大人，米诺斯静静听着，纵然听到了许多不对劲，却依然镇定：“大人可还记得是哪位奥林匹斯神带走的摩涅莫绪涅？”
刻尔微微蹙眉：“你在质问我看守不力吗？”
“属下不敢。”
“也罢。”
女神打了个响指，一张美艳的容颜在她指尖的火光照耀下徐徐展开，紫黑色的神之甲披挂其上，包裹住她窈窕的肢体，而女神刻尔只撩起一缕滑至耳边的与黑夜相近的黑发，笑靥嫣然，终于从克洛诺斯之棺后露出真颜。“我记得你，如果修普诺斯哥哥派你来拜访我，那也就不奇怪了。米诺斯，人间的生活好玩吗？”
米诺斯单膝跪地：“殿下，我不认为这时是回味人间的时候。”
刻尔听他这样说，却也没生气，只是玉指轻抚克洛诺斯之棺上沙漏的纹样。“两百年前，我的计划失败了，多亏你及时将那个祸害处理掉。只是两百年后，你却莫名其妙与我那计划的失败品走到一起，而且看起来，雅典娜与冥王殿下都不介意。”
她故意停顿一阵，想听听米诺斯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然而米诺斯宁愿冒犯她也选择用沉默来对付她，她也不自讨无趣，而是张开五指，一束流光从她掌心飘出，蜿蜒游去。“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刻尔说，“这是摩涅莫绪涅离开的路径，如果修普诺斯哥哥要知道的是这个，那你就寻着去吧。顺便再告诉我那哥哥一句，这次的Keres绝不会失败！少质疑我了！我们明明都侍奉同一位殿下。”
米诺斯见状，不敢继续留在这激怒隐隐发作的命运女神，于是连忙追着那条被刻尔指明的道路离去。
他也想起来了，刻尔指出的这条路上摩涅莫绪涅那残留的神力正也有着被久久关押在塔尔塔罗斯而沾染的深渊气息，而深渊的气息较他身上搬来美利坚时早已消散得几近于无的冥界气息更为浓烈。这回忆之路又直指向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的地方，等他回神，他居然以魔星的姿态重回人间。
摩涅莫绪涅有必要这么有闲心在人间游荡吗？
米诺斯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家门口，陷入了沉思。这条路搭建在冥界与人间也罢，只是路径会出现他家实在让他想不通。严格来说，摩涅莫绪涅从太平洋中心移动到美国东海岸，穿越纽约州后继续向南，不知延伸多远，又穿越了大西洋，不知去向何处。这条路线犹如一条略有弯折的丝带，乍一看没什么稀奇的，可正是这路径将原本应该在希腊修行的艾欧里亚给引了过来。
希望艾欧里亚不要过早接受命运的指引。米诺斯难得为他合掌祈祷，便脱了冥衣，暂时返回家中。接下来就是找到唯一出逃的泰坦神的踪迹便可以报告修普诺斯，他这任务也就算完成。虽然如此，米诺斯总以为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深究，但今晚这剩余的时间里可以暂时不想，明天再问问艾欧里亚。
星期四，又是漂亮而美丽的星期四，距离捡回艾欧里亚已经过去了五天左右，艾欧里亚清早被米诺斯叫醒，揉着眼睛，浅浅打着哈欠洗漱一番便跟他下楼。他对米诺斯的作息略有些习惯了，米诺斯一向醒得早，家里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后他起得更早。
不过早未必代表平静，艾欧里亚被他灌下一杯水，这才想起自己应当对一个实力大涨的冥斗士多几分警惕。只是，当他听见米诺斯的问话，却还是结结实实惊讶住了：“你说诱引我来到这的不一定是刻尔？”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几句，可随即他想了想昨晚在浅睡中感知到的异状，以及清早醒来发现不远处的格里菲尔完全变为了普通小孩，身上的魔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再联想到现在，他还是吞回了那些话。
“所以……”
米诺斯用指节轻叩桌面：“所以，你为什么离开了你的修行地？”
而他问得精巧，却没想到艾欧里亚更为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我跟着冲动就过来了……”
“这毫无理由。”米诺斯叹了口气，“圣斗士一般不会随意离开他的修行地吧？”
艾欧里亚也说不上来他为什么就顺从了心的冲动，只是他更不喜欢被米诺斯当做是莫名其妙漫游到此，何况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安。“一般是这样，可外出也是一种修行。”
“早上好。”
雅柏菲卡换好衣装从卧室中走出，难得稀奇见到自己的后辈与前代冥斗士大清早聚在一起商量什么事。米诺斯见雅柏菲卡来，索性也就不打算装了：“你来得正好，艾欧里亚的小宇宙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此话一出，在场两位圣斗士纷纷一愣，而雅柏菲卡率先反应过来，平静回答：“你应该能感受到他小宇宙中的雷电的力量。”
见状，艾欧里亚也觉得自己没必要隐瞒了，他对雅柏菲卡说：“不错，我那天就是用雷光电击试探你的。”
见面有必要用比光速拳更爆裂的力量吗……雅柏菲卡刚这么想，就听见米诺斯积极开口打断了他们：“雷电？”
米诺斯明白了，而且明白得很彻底，艾欧里亚根本不是偶然经过此地，他绝对是被故意引来的，而刻尔的计划里没有艾欧里亚这一环。所以摩涅莫绪涅到底要做什么？她借助深渊的气息满世界流窜，而更为奇异的是她消除了所有见过她的人的记忆，还篡改了刻尔记忆中对她的认知，却没有带走克洛诺斯；这不合道理。他思索着将面面相觑的两位圣斗士抛在脑后，遵循养成的习惯走进厨房打开面包机，而他脑中仍在对一切进行分析。
目送他走开，艾欧里亚这才转头对雅柏菲卡发起疑问：“他这是怎么了？”
雅柏菲卡回答：“不知道，看上去他只是在正常地思考。”
“看上去他得到了很重要的情报……”艾欧里亚托腮，“我很想知道。”
“有必要的话，他自己就会告诉你。”
雅柏菲卡端起桌上的水杯饮一口，靠在桌边。艾欧里亚也微微一叹，“你倒是很了解他嘛。”他说，“而且看上去你比我知道的更多。”
“我不会多说的。”雅柏菲卡一笑，心想反正我会为你解决一切问题，就等米诺斯更详细一点的情报。
加之昨夜好好收拾了一番家附近的乱象，他心情不错，尤其在听见大清早窗外就不断传来警笛声与街道人的嘈杂，将家里最后一个孩子格里菲尔也扰醒，揉着眼下楼，随后就坐在沙发上，歪着头一动不动后，“说起来，很快又是一个周末了。”雅柏菲卡走过去将格里菲尔放平在沙发上，轻声问身后一直注视他的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希腊？”
“再定吧。”艾欧里亚说，“米诺斯有我想知道的情报。”
“好吧。”雅柏菲卡耸耸肩，告不告诉艾欧里亚就是米诺斯的事了。
他决定少干涉，他走进厨房帮米诺斯的忙，今早距离他出门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决定先提起一些别的，而不是一昧在想泰坦神之事。“你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买下一套房子吗？”
“房子？”
米诺斯有些佩服雅柏菲卡最近突如其来的神经紧绷与奇思妙想，“虽然我不想阻止你，可是我能问问有什么必要吗？”
“就当投资吧。”雅柏菲卡开了个无聊的玩笑，“其实对于我们来说，一套房还是负担得起的……何况……”
他迅速别过头，小声嘀咕了句：“我想加上你的名字。”声音十分含糊，米诺斯没听得太清。
饶是如此，米诺斯叹了口气，“这太怪异了。”却不太想问他原因，只觉得在这样一个应该紧张一些的时间点雅柏菲卡却突然产生了不合时宜的念头是不合适的。“我们才来三个月，何必要提早考虑什么货币增值呢。起码过完今年的圣诞节再说吧雅柏菲卡，等一切彻底稳定下来。”
雅柏菲卡却不语，只是转头看向厨房窗外的小绿地：“再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时间越久，只会离圣战越近，虽然我发誓我会遵守雅典娜萨沙的约束，对十一年后的圣战不闻不问，但那只是一个用来苟且的说法罢了。”
“好吧，你开心就好。”米诺斯听闻也不想敷衍他，随他去吧，他是成年人，对自己的财产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他自我催眠道，不去想雅柏菲卡那带有明显意味的询问。与其应付眼前的同居者，不如再好好想想摩涅莫绪涅，那该死的泰坦神，一下就打乱了他长期以往的日常生活计划。
而雅柏菲卡显然也对这点心知肚明，他打开咖啡机准备给两人都做上一杯咖啡，一面挑起另一个话题：“泰坦神一事远不止有监视那么简单吧。”
“监视，呵。”米诺斯冷笑了一下，“对于史昂来说，恐怕他想让你做的也就只有‘监视’那么简单。但事实上是你们没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哪，甚至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出现。”
“所以这几年我一直很放松。”雅柏菲卡说，“最按捺不住的永远是敌人。”
“是吗？”
米诺斯像是想到了什么，无端笑了笑，随即却很快收起笑容，想起了当初冥王军初聚集也是亚伦和潘多拉那般轻蔑，随手就把三巨头之一往圣域派出，更有天暴星辉火无组织无纪律随意在圣域进出，结果就是每次都被圣斗士打了一个伏击。
再一想，他突然想起面前这个是他刚得知的因巧合之下以极其偶然的运气破解刻尔的灾星之命的双鱼座，为他这扭转的命运，自己战死了，他就更无端沉郁。念此他又觉得自己的阴郁积压太久，看起来得找个时间回琅勃拉邦，在完成睡神对自己最后的交代之前探望一下那两位老人，他再世的祖父母，然后跑到山谷里大喊一声，雅柏菲卡，你是笨蛋吗，就这样将心里的积郁都好好发泄出，将心声全盘托出给那片山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作为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