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C+G]半生未知》真的懒得取名

26、不化的雪

　　“嗯……对，我要报案。”
　　雅柏菲卡用包间内座机结束了与警局的通话，并在角落勉强找到一个算是干净的纸袋，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叠好装入袋中，并尤为郑重拍了拍。这外套是去年米诺斯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不认为可以在一些小小的、无关紧要的纠纷中将它弄脏弄破；他随身的褐色行李箱就放在不远处的桌上，而他走上前将其打开，从中取出一个发圈将长蓝发系住。做完这些他提起行李箱，并在原处留下一朵玫瑰，便转身，迈过脚下躺倒昏迷之人，不给正视，长扬而去。
　　这漆黑而陡然寂冷的包间与屋外狂欢的舞厅形成鲜明对比，所有人都不知道有人闯进来，唯有门外一瘫倒式昏迷的报信人能微微发出一些预兆。然而雅柏菲卡却看了他一眼，蹲下身动手剥下那人的运动外套穿在自己身上，无人往这里经过，他顺其自然混入舞池开溜，没人预料到很快就有警察到来，将亲眼目睹一场怎么样盛大的饕餮盛宴。那玫瑰散发着悠然的清香，在雅柏菲卡小宇宙的几经削弱后成功减去毒性，只剩下能使人失忆的功能，就在这忘忧的夜晚里不会有人记住一切。
　　等他走出当地这所略有知名度的舞厅，一抹白色的影子从他身后闪出。他手里正拿着那朵能使人失忆的玫瑰，见雅柏菲卡察觉到他的到来，便摘下遮住自己面容的兜帽：
　　“皇家魔宫玫瑰……真是拿得出手。”
　　雅柏菲卡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用一种略带惊奇的口吻说：“是你啊，放心，这玫瑰无毒，只是有点失忆的后遗症罢了。”
　　“不，我一点都不在乎这是什么玫瑰。我只是觉得，你的动静是否太大了些？一分钟……对你来说太慢了，这布鲁克林的贩子走狗们都被你收拾了一顿，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格里菲尔碾碎了那朵玫瑰，将双手重新插回衣兜，轻哼一下，走上前跟住他，“要做就手脚干净彻底一些，对了，新名字，格里菲尔。”
　　“干净彻底？”雅柏菲卡嗤笑一声，将提着的东西换一只手拿着，使他能空出右边来牵住格里菲尔。“这已经是最后一个窝点，人类转移速度没那么快，哪怕通过无线电密码传递被袭消息。来，告诉我，米诺斯应该没什么事吧。”
　　格里菲尔耸耸肩，当作回答。
　　“那你就先回家，顺便一提，那支玫瑰其实不用帮我拿出来，它会在警察抵达现场前自动消散，符合你的‘干净彻底’的标准。”
　　“我只是来提醒你的。”格里菲尔幽怨道，“不管那玫瑰再怎么普通，它也是皇家魔宫玫瑰，你要知道现在魔星在我体内，你不小心一点米诺斯怎么办？”
　　雅柏菲卡挑眉：“所以你来就是为了过来告诉我你已经成功继承了所有的天贵星魔星吗？”
　　“也不是全部，”格里菲尔对他比了一个类OK的姿势，“差一点点，那一点点就是用来以防万一的。”
　　好吧，雅柏菲卡看着他，面色却更沉重了。“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格里菲尔很想努力装平静，但在听到雅柏菲卡问话后，仍不可遏止地心一沉：“……他本身自有的小宇宙可能已经不到白银三分之二的水平了，他的人类本体不像拉达曼迪斯那种生来就是为了成为天猛星而特训过的，也不像水镜那种原本就是圣斗士候补的体质。”
　　白银。雅柏菲卡一怔。只要嗅到皇家魔宫玫瑰的香气就会全身麻痹，感官尽失；再往下一些，青铜圣斗士只要嗅到就会中毒身亡。人类更是在接触到它的那一瞬蚀骨死去。
　　加上格里菲尔严肃叮嘱：“你一定要控制好你的小宇宙，要保证你的无毒无害，虽然我很想相信你……但你要记住，米诺斯现在是无条件毫无保留地信任你的。你能不能发明一种自动识别主人气味的玫瑰，这样米诺斯就时时刻刻都能安心而不受毒气影响……”
　　听起来不错，不过有些像狗。雅柏菲卡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在了，一时对着格里菲尔也就是本代天贵星的奇思妙想有些无言。他牵住格里菲尔来到街边，让他带上自己的行李与袋子回家待着，便再度离去。他心里堵得慌，他疏解不了，他只能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在一众飞驰身侧而过的警车与救护车边漫步，让他人的混乱加剧自己的混沌。
　　举目无措下他突然闯入一间没去过的酒吧，现在他没戴那可以遮挡他极为出众的天神般的容貌的帽子，那张脸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惹出惊异与一片唏嘘之声，更有被惊艳而逐渐变得火辣炽热的目光。
　　他不管，他环视周围的布景，想起钱包在自己的上衣口袋中，而没放入外套，那就喝一杯吧。他走向吧台，随便要了一杯烈酒。什么都行，他吩咐道，尔后就在酒保艳羡的目光下安坐。
　　没有人敢来打扰浑身散发着凛冽气质的他，他不需要调情，他只用冰冷的目光对着面前的空杯子；用长刘海维持遮住一些面容，这举动让有些人认出了他：
　　“R.B？”
　　也没有人见过RB的真容，除了潘乔森和他的乐队，那是他最为接近的一批人。那将他认出来的人兴奋挤过听到“RB”之名而想走来围观雅柏菲卡的人群，用一种惊喜而带有感慨的声音向他打招呼：“嗨，我不知道原来RB的真容这么令人……惊讶？”
　　他紧接着介绍自己的来历：“我是DRINKINGLIFE的粉丝。”
　　酒保突然走过来打断了他们，他身后走出一个挺着大肚子的青年女子。“我们的老板，茱丽叶·巴德勒。”
　　茱丽叶，雅柏菲卡一瞬间就想起来了，DRINKINGLIFE主唱的潘乔森的女朋友。
　　茱丽叶很激动，甚至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端着雅柏菲卡要的那杯酒轻轻放在他面前，冲上来给了他一个亲密的拥抱，这才红着眼圈自我介绍。
　　“我听说过你……我很喜欢有你在的潘乔森的音乐。”她擦了擦泪，随后开心地向围观的人群介绍，“感谢我的朋友们，这位是我们的恩人。”
　　这时，有一支三人组成的乐队从后场走进吧池中，他们对酒吧里的变故一点都不感兴趣，只坐下来调试自己的乐器。茱丽叶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今天这里齐聚了许多朋友，”她站在众人之中，“我们欢迎所有的乐手！”
　　“嘿，茱丽叶，小心你的肚子。”粉丝笑了，笑得格外轻松，“外面动静可不小。”
　　“关我们屁事。”台上的贝斯手突然冷不丁接了句，“那帮人要搞就让他们搞，别在这净土提肮脏的东西。”
　　人群欢呼起来。
　　“Dreamer，也是一支小摇滚乐队。”茱丽叶对他介绍，“我们这里来者不拒，什么样的乐队都欢迎，我真希望你也能来。酒水我请，别客气，我们很感谢你，也很需要你。”
　　粉丝笑着鼓掌：“‘布鲁克林摇滚史’历史性章程——”
　　“给他一把电吉他！”Dreamer的贝斯手主唱吩咐道，“RB是什么来着？”
　　“是一个很棒的鼓手！”粉丝说，“你们不就缺一个鼓手吗？”
　　“停，停停。”雅柏菲卡终于忍不住在热情之下失笑了，“我可没说我今天来是玩摇滚的。”
　　但他现在真的轻松不少，他环视这些人，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轻松惬意的愉快，还有那看上去要比他更为长刺的名不见经传的乐队，虽然他们没说什么，但明显架子鼓的主人已经空缺许久，他们的站位也从未往那鼓的方向靠。
　　乐队要启动了，就连茱丽叶也一扫微红的眼眶：“你看上去真的像是来救急的。”
　　她那双透亮而满含希望的蓝色眸子全是冀希：“虽然你没听过他们的曲子，但合作一下——救个火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你确定要在这时候吗？”雅柏菲卡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甚至他居然也被感染，开始觉得自己刚做了一件可能明早就能震惊全区人的事，下一刻就若无其事跑来酒吧娱乐消遣是十分戏剧化的。然而他很快又想明白了，这才是正常的，普通人察觉不到那些混乱，追求快乐才是他们的天性。
　　他一瞬感觉一种诡异的成就感，不过此时他不再想考虑这成就感来源于哪里，遂站起身，将茱莉叶送来的烈酒饮尽，接过鼓棒：“那……可以试试？”
　　他看见人群对他举起手，朝他欢呼。
　　就连刚才的贝斯主唱也走过来，一掌将一张曲谱拍在他肩上。
　　他想了想，长舒一口气，从肩上取下那张曲谱。

　　“赶上了。”
　　艾欧里亚没拉着米诺斯回家，而是拿出一件从刚才被他从击倒的人身上扒下来的外套和帽子，让他打扮得隐蔽一点。虽然米诺斯对此很是不解，不过看上去艾欧里亚是真的要说出一些什么，所以他倒也不讲究，干脆就随艾欧里亚的意将自己乔装打扮一下。
　　甚至艾欧里亚还十分有闲心地对着他的白发研究如何塞进帽中，就在小狮子即将对它出手前，米诺斯一把将他拽开，给了个白眼，亲自动手将头发盘起，塞入帽中，拉下，借帽檐和刘海挡住大半张脸。
　　“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艾欧里亚说道，一面走进街边那所酒吧。
　　“你还真喜欢不务正业……”米诺斯叹了口气。
　　可艾欧里亚却眨眨眼，难得露出一个少年脾性的笑。他越过酒吧大门，悄悄将米诺斯引到角落。“看那。”他意指向吧池，一个从未见过的乐队正忘情摆动着自己的身体。很难说他有什么样的感受，但起码这次，艾欧里亚眼前一亮，竟在这充满愉快的小屋中感觉到了放松。
　　都在放松，尤其是台上那容貌最为闪耀的鼓手，从他身上爆发出的强大的焕然一新之感竟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强烈。那开心并非一人两人，而是所有人一起迸发出，汇聚为拥有最快乐之快乐。
　　最重要的是，歌很好听，艾欧里亚觉得这次的歌里没有了苦闷。
　　他眯起眼，享受一切目前的平静与宁和，声音听上去甚至多了几分俏皮：
　　“现在你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