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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能语于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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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菲尔用这些血回到冥界去摸死人了。
他捧着装有艾欧里亚鲜血的碗,蹲在射手座的灵魂冰雕前,自言自语道:“哪有古代那么麻烦,一碗血浇上去就是了……”
说到做到,小天贵星毫不留情一碗血泼在射手座冰封的脸上,鲜血顺着脸部轮廓流入艾俄洛斯唇角,亡灵的本能使反应微弱的艾俄洛斯伸出舌头舔了舔,下一刻,他身上立刻爆发了惊人的生机,格里菲尔甚至还能在其中隐隐感觉到雅典娜的小宇宙。
有点羡慕他,能被雅典娜时时刻刻看着,而哈迪斯殿下太过于悲观了,殿下不是对自己的冥斗士不闻不问,而是大家都命苦,更不需要相互可怜。格里菲尔想,一面为了确认射手座的意识已经恢复到能与他正常交流的地步,这才伸出手,在满脸都是弟弟的鲜血的艾俄洛斯眼前晃了晃。
射手座对弟弟的血液更是敏感,他睁开锐利无比而怀有愤怒的双眼,从冰面跳出,一把抓住格里菲尔的衣领:“我弟弟的血液……你把他怎么样了?”
格里菲尔很是无辜:“我只是取了他一点血,特意来把你叫醒的。”
然后他轻松推开尚还虚弱无比的艾俄洛斯:“放轻松点,射手座,我建议你从自我介绍开始,你放心,我没有为难你弟弟,也不会为难你。我是冥界三巨头之一的天贵星米诺斯……叫格里菲尔也行,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艾俄洛斯对他良好的态度仍存着许多警惕:“黄金射手座艾俄洛斯。”
“很好,很高兴认识你。”
格里菲尔对他伸出手,友善一笑。
“我还不认为现在是可以和冥斗士握手言谈的地步。”
“那就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你继续滚回你的冰地狱或者射手宫墙壁里睡大觉。”格里菲尔见势也不跟他掰扯,尤其是对方天生对你抱有敌意,你再怎么解释也没办法永远做到跟他们和平共处,而当他们需要复活的时候就会来找冥王殿下要人,而要人的结果通常是这帮本该死去的人反反复复在生死之间徜徉甚至漫步。这很没尊严,对冥斗士来说。
“先告诉我我的弟弟被你伤到哪里了?”
格里菲尔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傀儡线在指尖展开:“看到这些线了吗?噢,忘了,能看到它们的圣斗士寥寥无几,这种透明的丝线叫做星辰傀儡线,无形无影,我用它来迅速割开你弟弟手腕上的一个小口,接到足够使你暂时恢复意识的分量后我又用它给你的弟弟缝合那伤口。就是这样,你还要听我放血的细节吗?”
艾俄洛斯的脸色依旧没好到哪去,但他语气听起来缓和了很多:“听上去你在表现你很友善,但你接近我弟弟原来是为了我。”
“是的,你弟弟很可爱,也很单纯,他现在被我的亲人照顾得很好。”
艾俄洛斯的眼神再度凛冽起来,显然是产生了些误会。不过格里菲尔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直入主题:
“你在撒加身上看到了什么?”
格里菲尔找来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就架在冰地狱的光滑冰面上,这是他跟米诺斯学的,他伸手邀请艾俄洛斯入座,同时自己以一种审判的态度坐在主席上,双手拖住下巴,面前放着好几份资料,俨然一副临时会谈的姿态。
“……我不清楚。”
艾俄洛斯见到他这副做派,思虑再三,最终选择坐下。“我只知道,他拿刀想要刺杀雅典娜。”
“不,这是显而易见的,我们都知道。”格里菲尔摆摆手,制止他继续提出一些无用的话题,“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那时的他身上感到与你平时熟知的撒加很不一样的东西?”
“你要是这么问的话,那我的回答也是‘显而易见’。”射手座目光锐利,“他,撒加,无比受人爱戴的撒加绝不会这么做,除非他脑子有病。”
他气势凛冽,让格里菲尔一时间分不清他话尾那句“脑子有病”是不是玩笑。但很快艾俄洛斯自觉解答了他的疑惑,“我现在可能有些不清醒,想让自己放松一下。”他说,“我的意思是,他那时的小宇宙都变了,那个小宇宙气息根本不是他。我们从小在一起训练、生活,他几乎从来没有表现出那个小宇宙来,虽然在有关于加隆的事情上他变得出乎激动,不过我认为那是双子之间的羁绊……曾经这么认为。”
“很好,很好。”格里菲尔提笔记录,“你知道教皇遇刺一事吗?”
听到这句话,艾俄洛斯神情微微一变。
看起来即使是他也不太知道内情,格里菲尔观察他着他的反应,一边咬着笔头,“那看起来在你发现撒加假扮教皇前,你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原貌。”
“倒也不是一概不知。”艾俄洛斯神色勉强地开了口,“我那时候更在想,果然教皇大变样和撒加失踪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
“那你现在确定了,的确是撒加刺杀了教皇。”
艾俄洛斯点点头。
一会后由他提问:“冥界的人也对这件事感兴趣吗?”
“谁知道呢,”格里菲尔托着腮,手中笔不停,“我只是受委托办事。描述一下对撒加体内另一个小宇宙的感觉?”
见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小四五岁的男孩确实没什么危害,艾俄洛斯放松了许多:“那个小宇宙十分诡异,比起破坏力,它更像一种纯粹的恶意。”
未了,他补了句:“委托?”
“嗨,”格里菲尔眯起眼睛笑了,手上的笔不停,“即使是我也是有感情的,虽然是同僚感情。我们三巨头是法官又不是好战狂,公正无私是我们的良好品德。艾欧里亚喜欢吃什么?”
他突如其来插入的话题让艾俄洛斯一怔:“麦麸饼……?提子吐司?问这个做什么?”
“好贫乏的喜好。”格里菲尔评价道,“我喜欢蜂蜜奶油小牛角,你喜欢吃甜的吗?”
“摄入甜食是必须的,但饮食的优劣并不必须。”
“不要太做作。”格里菲尔不屑地摆摆手,“你们只有不到三十年的寿命,却能做出比太多人的一生加和起来都要惊世骇俗的事,所以衣食住行你们一点也不在乎,普通人的生活也一点都不在乎。”
“你这是在羡慕吗?”艾俄洛斯突然针对这点发言。
“嗯……我羡慕你们做什么呢?”
年幼的法官笑了,笑得如他那位几乎是他前世的白发男人一样,“我只是在践行我们的准则,你有为自己申辩与洗清冤屈的机会,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这样强调你的名声,这里没人打扰你——你也应该知道你弟弟在圣域背负着‘叛徒的血脉’,怎么样‘忍辱负重’的吧?”
闻言,射手座的眼神暗淡。
最后结束谈话前,他说:“时间会证明一切,对雅典娜的忠心亦是永不磨灭的。”
“知道啦,回你的墙里躺着吧,这句话我帮你转告他。”
格里菲尔头也不回,只对他随意摇摇手,很快就将他抛之脑后。
米诺斯不是一个会享受生活的人。
就在格里菲尔一边想着该怎么去找童虎拿一点血液来泼史昂一边离开冥界时,他脑子里无端冒出这个念头。他只是很能装模作样,因为他们这些傀儡师都有着强迫症和控制欲,他们的生活可以不美,但必须可控,就像其实格里菲尔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偷跑会给家人造成麻烦,事实上是他早就跟父母宣称过自己已经是冥斗士了,拥有不朽的生命并且效忠于死亡。他爸妈起初听到这话吓得晕了过去,可随着儿子白天正常生活晚上跑到所谓的冥界去接受入职培训,他们也就渐渐习惯,甚至心疼坏儿子这日夜颠倒的作息了。前一阵子他不小心吹了些冷风,马上就感冒发烧,他爸妈又急得差点晕过去。他们说,孩子,你要做什么无所谓,你很优秀,但你还这么小,更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父母才不知道什么是永恒的生命呢,格里菲尔曾这样小声对妈妈抱怨过,但妈妈眼里的他还是一个小男孩,父母能做的也只有一遍又一遍叮嘱那个和自家孩子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差点让他们以为是前世自己的孩子的那个男人:照顾好他,照顾好他。
有时想想其实也挺鼻子酸的。
我能向雅柏菲卡借血吗?格里菲尔突发奇想,但很快他就唾弃这个想法起来,那是要喝的,不想毒死史昂的灵魂就最好换个人。但是童虎已经是老紫薯了,再取点血怕他接受不了。本代白羊座?他影子都没见过,不行不行。
格里菲尔难得觉得自己很无力,好不容易弄到一点线索想帮米诺斯解决雅柏菲卡那个愚蠢的委托,结果到了史昂那一步还是卡住了。他有些灰心丧气地回到了米诺斯的家里。
——沮丧到他没再进艾欧里亚那个房间,而是打开米诺斯的卧室房门,飞快脱鞋扑到他怀里,将脸埋入他胸口。
当然,米诺斯很快就醒了,无情推开此小孩:“做什么?”
“别睡了,快起来,我们去找童虎,你想办法从他身上放点血,然后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处理那些偷跑的泰坦神。”格里菲尔振振有词,“虽然我对童虎的身体状况表示担忧。”
“放血?为什么要放血?”
“我研究过了,”格里菲尔道,“用我们魔星的力量去把一个重要的亡灵拉起会被潘多拉或者双子神察觉,但用活人的血短暂唤醒亡灵可以逃过他们的眼睛,这样能省去日后解释的麻烦,而且符合冥界传统。”
“你今天诡异得出奇……”
米诺斯从床上坐起来,给自己换了条裤子,套上外套,走出卧室。“不过你好像有了新发现。”
“那当然,我问过艾俄洛斯了,撒加身上那个小宇宙带有纯粹的恶意。”格里菲尔说,“听上去有点像厄里斯,不过我总觉得不像,这事还得去问问史昂。另外,我觉得他就是个事精嘛,委托你们做任务,但一点情报都不给。”
“我没答应他那所谓的委托。”米诺斯系着衣领,转过身纠正他,“泰坦神是我们的事,这才是我的立场。”
“听上去雅柏菲卡被你抛到脑后去了,可喜可贺。”格里菲尔又开始托腮,“但是……”
“前代双子座阿斯普洛斯和德弗特洛斯的选择很正确。”米诺斯没理会他,继续说道,“拎得清自己该做什么远比自己会做什么重要。”
“好吧。”
格里菲尔摊手:“我还是相信你的眼光,我由衷希望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他言辞凿凿,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而米诺斯走进厨房拿起一把小刀,割开自己的手腕:“用我的吧,这种事就不用去找童虎了。”
鲜红的血从他手腕涓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