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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婚书 ...

  •   刚至寅时,朗爷就醒了,他起床缩骨再次变成十三岁的模样。换上朗怀的衣裤又回到床上拔掉殷茫野脖后的银针藏在床角,翻身对墙继续睡觉。

      深睡半宿的殷茫野没多时便醒了,迎着月光看着贴墙睡的朗怀,心想和身材高大的自己挤在一张小床上,辛苦这小孩子了。

      而实际上,殷茫野是被朗爷推到床边悬了半边身子睡了宿。他将朗怀掰平躺好,月光下,朗怀那张小脸睡的安然,伴着均匀的呼吸,微张的小嘴微微起伏。

      殷茫野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小豆芽朗怀长大了,身体修长舒展如盛夏的柳枝。盘靓条顺,油光水滑,他有些后悔烧掉了朗怀的卖身契,盘算着找个理由把他爹糊弄过去,带朗怀回湖州好生养养。用不了几年,就能长成梦中人,殷茫野侧头望向天边欲落的圆月,月色当真很撩人。

      不过,就算没那张卖身契,只要他想,朗怀应该不敢拒绝跟着自己回湖州。他躺在床上微微眯眼,浅睡了半个时辰便起身下床,窸窸窣窣地穿戴好衣服,摸了样什么东西出了房门。

      朗怀从床上坐起身,黑暗中他没看清殷茫野带出门的东西。他开门,身影如魅闪入阴影,看到殷茫野直径走出胡同,扣响了守院小屋大门。

      “谁啊,起这么早?”屋内亮起了灯,一个胖大娘打开了房门,“是你啊,小伙子,起这么早?”

      殷茫野将药拿给大娘,抱拳笑道:“麻烦大娘了,我弟弟的药大夫嘱咐要空腹喝,我现在出去跑步,大概过一个时辰回来,辛苦大娘在我回来时就把药煎好。”说着,他掏出一小粒银子塞进她手里。

      原来是找人给自己煎药,朗怀呼吸一滞。又见殷茫野跑出了胡同小院,朗怀来不及多想追了出去。

      跟着殷茫野绕着二级环线跑了圈的朗怀差点没虚脱,这人跑的太快,还不带休息喘气。

      看到他在胡同口买了两人的早饭,走到门口等大娘的药盅时,朗怀便没敢再跟,绕着小院围墙跑到小屋附近翻墙进屋,刚钻进被窝就听见殷茫野的开门声。

      殷茫野将炉上水壶挪了挪位子,把药盅放到炉上保温。探身上床,看见朗怀面色通红、呼吸急促,头发汗津津,不放心的摸了摸额间。

      “怎么有些发热?朗怀!”他摇醒朗怀,“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我跟你跑了一个时辰,能不发热不出汗吗?朗怀兀自郁闷,跟踪这个少将太耗体力了,奈何没人能跟他换班。他还想补会儿觉,闭眼装睡没理殷茫野。

      思维清奇的殷茫野想到大夫的嘱咐,年纪太小不能自渎...

      “你是不是在...”话没说完,殷茫野便将朗怀的被子掀开,一把薅进了他的亵裤!还好,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湿滑的手感。

      朗怀炸毛坐起,一把推开他,惊恐地掖着被子挡着自己,道:“你想干什么?”

      朗爷在叫嚣:老子要把你弄进监察司...

      殷茫野像自证清白似的举起手,道:“大夫说过你不能干那些会伤身的事儿。我就是不放心检查一下。”

      朗怀已经被他这把狼薅吓的不能言语。

      朗爷在叫嚣:我要把你弄进监察司...

      “你别怕,我刚买了早饭,你快下床,换衣服喝药吃饭。先喝药再吃饭!”殷茫野讪讪地端着热水盆子去冲澡换衣,刚才滑进亵裤那一瞬间的手感挺不错。

      喝了药吃过饭,殷茫野见朗怀兀自收拾房间,不想跟他说话,怕他生气了,道:“你别这样,今天带你去个地方,好玩的地方。”

      “哦!”朗怀应了声,想到今天是除夕:“去哪里啊?庙会吗?”

      “不是庙会,去我世伯家拜年,等会儿你换上我昨天给你买的那套最好看的新衣啊。”殷茫野说道。

      朗怀点点头,心想你终于想起来京城干嘛了。腹诽完的朗怀拎起马桶准备出门洗刷,开门的瞬间殷茫野撇见他鞋底粘了点青碧色的苔藓,还带着露气,随意问了句:“你出去过?”

      朗怀微愣,半晌之后点头道:“之前醒过,见你不在,就在外面站了会儿。”说着便从容走出房间。

      殷茫野点点头,没理会他,兀自喝茶后走出门,撑了撑腰。撇见小屋后面的湿土上有几个还未干的脚印,脚印是冲着小屋的,再抬头往上看,围墙的瓦斜了半匹,瓦上青苔也留下了个擦痕。显然是从外翻墙跑进屋的,这小子,还真是有问题!

      他刚才不过随口问了句,并没有多想。只是朗怀的回答太镇定,回答前的停顿像是遣词,跟殷茫野小时候撒谎时的德性一样。全然没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该有的狭促,欲盖弥彰。

      林府,林书翰早早起床去向林母请安,谈了些事情再回抱柳堂的时候见泽浣还在睡。

      他掀开床罩看见泽浣还是他走时的睡姿,趴在床上头缩在臂弯里,墨发如瀑挡着凝脂玉背。

      娇懒的模样让他没忍住,低头吻了吻他。

      一吻不醒又抬手推推泽浣的胳膊,道:“你怎么还不起床。”

      “嗯!别吵我...”泽浣嘟囔了句,又躺平睡了。

      “今天除夕,来家的客人多,你快些起床了!还要办件要紧事。”林书翰没打算纵容他,拉着他的手想把他拽起来。

      被强制开机的泽浣撑了撑懒腰,昂头看向林书翰道:“可我真的好累,抱抱!”他像林书翰伸出了双手。

      林书翰搂着他拍拍他后背道:“你今天怎么了,还会撒娇了。乖,就今天累点,我们晚上不守岁,早点休息。”摩挲间,林书翰将束腹带套在他腰上。

      泽浣应了声,推开他翻身下床,穿好衣服系腰带的时候感觉又能再紧两格玉钩扣子。他狐疑的看看自己腰部:“书翰,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他看向穿衣镜,再摸摸脸,发现下巴线条是越发细润,不像之前那般棱角分明。

      “所以才让你多吃两口饭!”林书翰不以为然的说道,顺手调整了下泽浣的腰带扣子:“扣这么紧干嘛,本就穿了束腹带,不嫌勒的慌吗?”

      “等等,你站远点。”泽浣看着镜中自己的虚影,腰带在这一紧一松之间,腰肢曲线隐约可见,蓬松微卷墨色头发下虚掩着一张已然雌化的脸。

      剑眉化为远黛,眼中的那份凌厉被柔和取代,他微微侧头,镜中虚影映出的鼻翼棱角也像是被抛光的玉石一样温润。

      拥有最强天眼狐性的狐躯会以雄性躯体存在,为了繁衍出最强天眼狐后代则会由雄性转化成雌性,以确保狐性基因传承的完整性。

      脑海中突兀地冒出这关于天眼狐族传承的描述。

      不对,西克说过这种过程明明会持续至少三年。怎么这一晚,就让他变化如此。

      泽浣额间薄汗如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触发了身体加速变异。

      他对着镜子,将头发向后拢了拢,露出的双肩比之前削窄许多。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

      “书翰,你把昨晚给我抹的药膏拿给我看看。”

      接过林书翰递来的盒子,一个小如指尖的六角棱形金属盒子。

      “六芒星!”泽浣自语道。

      这种异邦式样的盒子绝对不会出自于微澜之手。

      什么祛瘀膏?

      自己真是蠢到家了!神躯仙体自带修复能力,药王洞怎么会研制诸神列仙根本用不上的东西。

      泽浣按下中间的暗格,盒子自动打开,里面的膏药已经用完。

      他凑在鼻尖闻了闻,一股熟悉却又遥远的味道,仿佛是来至记忆的最深处。他闻过这种类似于动物麝香的味道,很媚很纯,浓烈又炽热。在他还是小狐婴的时候,他的母亲或者可以说是他的父亲身上就这种味道。

      他是最后一任狐王单体繁殖的孩子,他的父亲用的就是这种狐族秘药让自己快速变异,赶在灭族之前留下他这个狐皇遗脉。

      “书翰,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泽浣面色冷峻将盒子放在腰包里。

      林书翰没觉察到泽浣的异样,他边走边说道:“好,我在楼下等你,等你吃早饭啊!”

      泽浣等他走了,才脱去衣服,解开束缚带。

      目光下移,腰腹线条更加圆润,肚脐到腿根的距离变长。从脸庞到躯体,已然雌化。

      远在伊斯坦布尔的西克收到信息,经过一夜,变异程度:九级。

      “西克!”泽浣骂了句,这个账他非得找他算清楚不可。

      穿戴好的泽浣将林书翰的衣服用品收拾番拿到隔壁房间放好,才下楼。

      饭后,林书翰带着泽浣去了林氏宗祠,凡遇节日祭祀先祖。林墨谦远在昆都,这年最后一次祭祖之事由林书翰主持。

      宋珍珍一早就在祠堂外做着准备,如往年一样,没嫁入林家的她只能站在祠堂外等候。

      今天她难得挽了高髻没有佩戴任何珠宝钗环,只是绑了条暗云鎏金的发带,她已经准备好以准儿媳的身份同林书翰进入宗祠。

      泽浣触及到宋珍珍那满含怒意的眼光,他问林书翰:“你领我来你家祠堂干什么?”

      “来宗祠当然是祭祖。”林书翰抓住想遁逃的泽浣,“跟我来。”

      “我不能去,这太荒谬了!”

      泽浣想挣脱掉,可是林书翰的手却擒着他的手腕。他盯着他的眼睛,说的斩钉截铁、毋庸置疑:“你想让我在十八岁前做的事情,我会以我的方式去做。你若不想我毁掉自己的命数,今天这个宗祠你就非得进。”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泽浣心里慌乱不已,表面佯装镇定。

      林书翰对于他那副微表情简直不要太熟悉,他没想逼他,但不得不逼,不然他还真的要娶自己三妹妹吗。他将泽浣拉近身,丝毫不避讳宋珍珍和一众家仆那惊骇的表情。

      他凑到泽浣耳边低语呢喃:“仙尊,不管你要我献出什么,人也好、命也罢,总归是要等价交换的。今天跟我进宗祠,等我十八岁,凭君予取予求、虽死无憾。”

      泽浣闻言压不住心中的惶恐。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个从少年蜕变成男人的小号真正到了十八岁,要历那生死劫的时候,自己会是高兴还是悲伤。

      这一刻,这个赤诚又热烈的男人才让他真正地意识到,他并不应该只是某位神仙历劫的承载体,他和无涯一样,都是有感情、有思想的独立生灵。

      那既定的命运或许本就是个错误。

      这一刻,泽浣想回他一句:“我不想你死。”当他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天上隐雷滚动,天欲变色。他心下一惊,难道他这个想法有违天道。

      林书翰却在他这副惊骇中笑得自如,他道:“春雷动,万物生。今年将会是个好年景!我们走吧!”

      这将是我们一起祭祖的第一年,这只是个开始,以后我们会牵手此生此世,为了你,我不会赴死,只会奔生。

      怅然之时,泽浣已经被林书翰拉进了宗祠,两人都忽略了站在牌坊下的宋珍珍不敢置信的眼神和微颤的双肩。

      林氏祖宗牌位之下,林书翰和泽浣曳袍而跪。

      小厮从林书翰手中接过两卷朱红色的绢帛,放在牌位龛前,那红澄澄的绢帛在一室肃穆中显得旖旎又温柔。

      泽浣再不懂人间俗事,也知道那是《通婚书》和《答婚书》。耳畔传来林书翰的声音:“林氏先祖在上,七世不孝子孙,书翰叩请先祖冥安。今遇良人,纳礼缔约。锦书红笺,恩爱百年。万望先祖,护佑我夫妻二人。”

      泽浣被林书翰引领叩首,他取下两张婚书打开一看里面的名字写的是云梦泽,每一字都是林书翰亲笔所书,居然真的有官媒盖章,还盖有帝国印花税。

      “你...”泽浣哽咽难言。

      “我说过,一笔一画亲自执笔。我也说过,没有哪条法典不允许你我成婚。我更说过,没有哪位官媒敢不盖章。你看印花税印,纳税既合法,你我婚约受帝国法典保护!”林书翰捏着他的手说道。

      泽浣伸出手,轻轻拂过上面的字,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欢喜,这纸婚书他等了百年。他收起婚书道:“你送我的新年礼物,我很喜欢。不过...”他看了眼祠堂外站的宋珍珍,看着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却已临近崩溃的边缘。

      “我跟母亲说了,她将入林氏宗祠是我的亲妹妹。只要她想,林家都可以是她的。”林书翰低声说道,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安置她的办法。

      泽浣扣上婚书塞进自己衣袖,回避他的眼神,道:“书翰,你再冷静想想,我于你其实并不合适。”

      林书翰追问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是说要我有姻缘吗,我娶你不也是姻缘吗。”

      泽浣的头有些痛。他怎么能嫁给他?即使他很想嫁给他。

      可等林书翰到十八岁就赴死的话,他算不算守寡?泽浣不想他死。

      “那你让我想想,这个...这个婚书我先收着,我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嫁给你了,再把婚书给你!”泽浣捂着婚书,起身跑出了祠堂。

      雷声低沉,阴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

      祠堂外的宋珍珍看见那红色婚书,转身跑向夕晖阁。

      夕晖阁内,林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宋珍珍,道:“大过年的,别这样哭。”

      宋珍珍强压着泪水,抽泣道:“可是,二哥哥怎么能把一个男人带进祠堂呢?我才是和他定过姻缘的女子啊!”说罢她趴在林母腿上呜咽起来。

      林母摸摸宋珍珍的头,怜惜道:“你可知道二郎为了云...云梦泽,连婚书都弄回来了。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敢为天下先。他是那种执念深重的人,自小他就尚武,小时候不想去书院读书是被我打着去的。林家书香门第,世代清贵,他为了祖上的这份荣耀,十多年不出书斋。寒来暑往,笔耕不辍。终于殿试夺魁,以文入仕。我以为他放下尚武之气,可是你看看,现在,林家俨然是将军府了。他想要办的事,他就非得办到。不让他领云梦泽进宗祠就是逼他离家!你的后路,他也为你安排上了,你可以进林家宗祠,改姓林,林家正经三小姐。今后你若想嫁,他为你择良婿。你若不想嫁,你就是林家主母。你想想,同意吗?”

      宋珍珍哑然,她没料到林书翰真下了决心,要安置自己。她摇头:“我不同意,我今生就要嫁给二哥哥,当他的妻子,我能为他开枝散叶。他喜欢云大人,我可以接受我不会影响他们。”

      林母闻言,摇摇头:“珍珍,你自己想清楚。阿翰要想开枝散叶,有很多选择,不一定非得是你。你,可以找个情投意合之人,当正经正房大太太!”

      宋珍珍还想说什么,被林母抬手止住嘴,她道:“先别急着回答我,你回去好好想想。今天的事情,你先放放。自己调整下,不要被这些情绪打败,不管林二夫人也好,林三小姐也罢。该有的风度不能丢。”

      宋珍珍闻言,擦干眼泪站起身。

      这一年来她看着林书翰把旧城从瓦砾废墟里捯饬出了一番天地,看着泽浣穿着粗布麻衣和工坊师傅扛着材料把火器坊抬入正轨。也看着林书翰和泽浣凯旋而归,高马抛花。

      如果...泽浣是女的,她或许还能放手一搏,可惜,他是男人,她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难道她真的只能沦为林书翰传承子嗣的工具吗?!或许即便她愿意,林书翰也不肯...她的二哥哥,她真的恨不起来。

      她回到自己的小院,洗脸上妆,取下发带,插上宝钗。今天是除夕,家里会来很多客人,没有她接待张罗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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