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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终篇26 ...

  •   皇宫,太极殿

      萧皇坐在铜镜前盯着镜中卢青,却见白皙十指不住地拨弄着自己头皮,认真得像个找虱子吃的猴子。

      卢青伺候萧皇沐浴的时候已经确认过萧皇身体完好没有受伤,可在伺候萧皇洗头时卢青始终闻到股羊膻味儿,他怀疑萧皇头上有伤或是生了痘痘什么的所以检查得尤为仔细。

      萧皇忍无可忍的抓下卢青的手道:“我好好的,说五天回来就五天回来。我不在的这几天,宫里没出什么事儿吧。”

      卢青先是摇摇头,在萧皇怀疑的目光中遂又说道:“是发生了点事,奴婢整治了下北外宫所。”萧皇一把将人拉坐在怀,头贴在卢青脖颈细嗅了番道:“你也去沐浴一番,我等你细禀事件起因,经过与结果。”说罢嘟嘴轻啄了下他纤细白皙的脖颈,感知到怀中人的微颤之后,萧皇松开手。

      卢青去而复返,萧皇仿若再见长发披散的青衫少年。在昆都时,经蓝鹊那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卢青真的越发像卢青了。

      卢青坐在萧皇身边抓住他捣乱的手道:“若陛下现在就要听奴婢的奏报,就好好听。”

      萧皇松开其腰带,头枕在卢青腿上道:“你说,我听着,你再给我揉揉头。”

      卢青十指轻揉,思忖片刻方才说道:“至陛下离开之后外朝、阁内均运作正常。于内宫而言却是奴婢无能,资历浅薄没能服众。一干内侍质疑奴婢媚主欺下,要奴婢放他们进殿面见陛下诉情。”

      萧皇双目微眯,冷笑道:“什么诉情,无非是想看看我这个萧皇是不是又躺下昏睡了!”

      卢青浅笑一下道:“陛下所言极是。奴婢一人拦不下他们。”

      萧皇听罢才反应过来:“殿前侍卫都在干嘛?有多少人冲撞太极殿?”

      卢青如实将那日发生之事说给他听,就算他现在隐瞒不说,监察司的呈报也会送到萧皇面前。带头挑事的就是被卢青相中的与舒朗相似的小内侍,起因是卢青在太医院的灌肠记录,罪名是魅惑萧皇淫/乱宫闱。萧皇不开后宫,让外朝的眼睛都盯着内宫局的小宦官。

      萧皇单独召见几次舒朗之后,世家权贵投其所好,推荐入宫的内侍一个比一个像舒朗。没想到最后却是卢青入住太极殿,且日日配排毒餐,难免遭人嫉恨。那日,内侍们趁换班拥到太极殿,冲撞宫闱不成索性把卢青架回北外宫所欲弄死他。

      卢青最后道:“好在我的小心腹装死躲过他们跑出宫叫了监察司的人来救下奴婢!”萧皇听到此已经坐不住想要起身,被卢青摁回,卢青道:“陛下,奴婢已经整顿北外宫所了。监察司离皇宫太远,防务不畅。所办案件如若涉及内朝秘辛也不利于保密。奴婢想选些监察司门人在北外宫所成立个单独衙司,专职负责一些需要更加隐秘的案子。陛下觉着可好?”

      萧皇眸色如冰,不想被卢青带离话题,遂又回到事件本身,说道:“那个小内侍背后的人又是谁?”

      卢青手上力道重了些,揉得萧皇舒服一叹,才僵直的身体又软了下去。

      卢青道:“陛下,监察司的呈报已经摆在太极殿桌案上了。东南士族不忿卢家多时,想送个人进宫取代奴婢也是自然。陛下才回宫,今晚就好好休息吧。京畿安好。”

      萧皇抬手扯开卢青扣紧的领扣,见其脖颈下的身体全是淤青,那帮内侍下手不轻。“还伤你哪里了?”

      萧皇也不管他的反抗,三两下把人剥了干净,见其左下腹还有道外伤。卢青捂着外包纱布道:“只是擦伤而已,他们也不会杀人。只顾把我往井里推,井口太小,卡在腰上就下不去。”见他还故作轻松,萧皇遂把他的裤子袜子都扒了,小腿到脚趾都是伤。

      萧皇恼怒:“我说你怎么洗了澡还穿着袜子?!是腰卡着井口下不去吗,是你死蹬着井壁才没被他们摁下去吧。都有谁,统统凌迟一个也别想跑。”

      卢青急忙安抚道:“陛下仙修之人,犯不着开杀戒。”

      “来人!”萧皇对着外殿吼道。宫人脚步细碎,萧皇撩开被子盖上卢青将人挡在身后,对屏风外道:“把监察司的案牍给朕拿来,朕要看看你们这帮反骨有多少斤两,须得用多重的刀刃才割得净你们身上的肉。”

      屏风外一阵兵荒马乱,转眼间宫人送来一沓案牍。萧皇越翻浑身所散发的寒意就越甚,眸色也越发冰冷。被萧皇摁在被窝里无法动弹的卢青,轻声道:“陛下,在宫里争宠都是平常事。陛下若为此大开刑罚,会把奴婢置于风口浪尖的。”

      萧皇一面抖着案牍,一面说道:“只是争宠吗?只是东南士族吗?宫里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快传到东南士族耳朵里?那个长得像舒朗的小太监是谁叫宫外的人寻来的?监察司下步侦办方向:卢门待查这项被你否了又是什么意思?”

      卢青握紧萧皇的手,求情道:“陛下,奴婢向你保证,这些事不会再发生了。”

      萧皇骂他:“你就是活该,被自己选进宫的人丢进井里。蠢到自己给自己找替手,被家里人这样暗算,还想替他们兜着。”

      卢青被骂的委屈,低垂眼眸不敢吭声,他让家里选人的时候萧皇也没多看自己一眼,要知道钻进萧皇被窝里的人是自己的话,哪会有这些事?

      萧皇继而说道:“你如何保证千里之外的族人做事?想必他们只办事不吃肉谁也不甘心,你告诉他们明年赋税可以比今年少缴一成。算是给他们的佣金。”

      卢青闻言惊惶难安想要起身又被萧皇死死摁下,却听萧皇又道:“你好好休息,他们也需要钱去摆平其他士族才能在东南做事,也才能让他们对你放心。免得老想着选人取代你。这次是狗东西们临时起意,年龄小没有经验。下次派个老手进宫对付你就的交代性命。”旋即萧皇又盯着案牍说道:“询问口供说你和那帮内侍的冲突是你去太医院行盐汤谷道术,什么叫盐汤谷道术,你又哪里不舒服了?小内侍为何会以此骂你无耻,淫/乱宫闱?”

      卢青闻言两颊浮红,转身背对萧皇支吾道:“没什么不舒服,那小东西就是嫉恨奴婢,胡乱编排的侮辱之言,目的是想激奴婢请陛下现身罢了。”

      萧皇不信再往下翻,后面还配有太医院的行药记录。“内侍卢青,用大承气汤灌肠排毒连续三日……日期…是我走前三日。”

      这份监察司笔录刚刚送来,卢青还没来得及删减内容萧皇就回来了。他脸埋进被褥,急道:“请陛下别念了,这些都是奴婢的隐私!”

      萧皇隐约明了是什么意思,一手摸进被窝搂过卢青道:“所以那个小内侍就是从你在太医院的用药记录才断定被我宠幸了?”

      羞煞的卢青闭着眼睛只嗯了声。

      萧皇目光下移,看着案牍继续说道:“这狗东西还敢骂你是老娈货。”

      卢青叹道:“奴婢今年二十六了,这样的奴婢就算是在俗的卢小公子也看不上眼,更何况成为陛下的床伴呢?”卢青搞不懂自己怎么就能入萧皇法眼,以至于在小内侍骂他的时候竟然没底气反驳,才助长了那厮气焰,打骂到最后动了杀心。

      卢青一闪而过的落寞让萧皇心痛,萧皇狠道:“把那个带头闹事的...就是那个长像舒朗的狗东西凌迟了。骨头架子随信送去东南,得让他们知道要吃肉就得捧着你,要害你的话,统统割成骨架。”萧皇丢掉案牍,咬耳安慰卢青道:“我就喜欢熟透了的果子,还没开咬就流蜜爆汁的那种。你今天用药了吗?”

      卢青躲开他,低声道:“没,奴婢不知陛下今日要奴婢陪寝。奴婢还是回偏殿去吧。”

      萧皇将人捞出来,圈在怀里,坏笑道:“你这样回偏殿不是告诉宫人你失宠了吗?!青儿如何能叫宫人误会我这般薄情?!”

      卢青急道:“可奴婢全身是伤。”

      萧皇知道他想说的是没去太医院灌肠,遂道:“我不嫌弃。”

      他轻拍卢青后背,抚摸着那两片如蝶翼的肩胛骨,附耳轻语:“睡吧,青儿。降雪量正常了,今夏的光景想必也是极好。我想陪你回吴郡老家住段时间,有你在的艳阳才叫艳阳。”萧皇在心里盘算,等到夏天册立太孙萧钰就会来京,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他想起百年前卢青被困湖州时,终日在他面前念叨的老家院落:“我想吴郡该有处小院,依山傍水,晒草药的木架子旁有株茂密的紫藤,夏天繁花如瀑,香味缭绕。”卢青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也能让风如怒记上百年。

      卢青趴在他怀里有些激动:“有的呀,陛下说的不正是卢家祖屋吗?卢家至百年前以贩药起家,祖屋也就是先祖制药的地方。奴婢小时候可喜欢坐在紫藤花下吃冰葫芦了!”

      萧皇笑了笑,轻吻落在卢青额间,道:“那今夏你带我回卢家祖屋,我们坐在紫藤花下吃冰葫芦。”

      “嗯嗯。”卢青很是激动,他埋进萧皇怀里,只觉老天待他不薄。

      那晚的夜静谧非常,落雪温柔,床幔微荡,监察司的案牍散落在殿阁地板上。

      至那日起,北外宫所更名为北镇府司,卢青调派为解救自己夜闯宫门的监察司门人为北镇抚司核心成员,专职诏狱。

      而宫人居所被卢青移至东城门,杂役院,借着内侍们搬家,他也从头梳理了内务司。内宫、外朝经过卢青的手整顿之后,卢公公真只在一人之下。

      燕北大捷的战报传回京畿,龙心大悦,诏燕北驻军统帅及前功将领进京封赏。除夕宴饮,殷茫野终于登上了如愿以偿的金陵台,位次萧皇。这还是重文轻武的帝国头一次将武将的席位放在众臣之首。

      宴罢,萧皇兴致高昂,带着殷茫野登上最高点俯瞰京畿。除夕夜,京畿灯火绚烂非常能与星空媲美。这样的夜,让萧皇想起一百年前的中秋夜,也是在这座金陵台上举办了迁都新皇城的第一场宫宴同时也是萧皇与风后的婚礼日。也是在那晚,萧皇领着小国舅风如怒登高金陵台,两人畅谈之时,小国舅挥剑砍断了萧皇的脖颈。

      迎风高站的年轻将领谈笑间透出股涤荡乾坤的帝王气象让微酣的萧皇感觉熟悉、亲切又有一丝恐惧。一时不忍抬手结印就要观其灵枢魂魄被守在一旁的舒朗出手阻拦,旋即,舒朗以外臣不宜久留皇宫为由带走了殷茫野。

      那一夜的风很大,没能观到殷茫野前世的萧皇眼前只余舒朗疾行的背影。萧皇甚觉悲凉,恍惚间回忆起百年前弑君夜的风也是这般大。他抬头看向冬日星空,苦笑连连,难怪在燕北战场上与殷茫野会配合得那么默契,原来前情在此。

      翌日,萧皇传见舒朗,开门见山就要他离开殷茫野。

      萧皇愤慨:“风氏孪生子本是一体,你我因果共担。你和他不会有好结果,他会伤你,就像我一剑割掉头颅一样,他会要你性命。我不需要你承担我的果报!”

      舒朗白其一眼,不以为意,立场坚定,态度坚决地表示这是自己私事。甩下一句不许动他,转身走人。萧皇被气至砸了一套青瓷茶具,吓得外站内侍着急去叫卢青过来。卢青来的时候,萧皇正踩在碎瓷渣上来回踱步,靴底虽厚也怕伤脚,卢青招呼内侍打扫被萧皇喝退。

      头次吃瘪的卢公公问向当值宫人,小宫人道:“陛下拢共和舒大人说了两句话,可谈话内容小奴却听不真切。只看见舒大人未得陛下准许就离开,惹怒了陛下。”

      卢公公听见是为了舒朗生气,忽感醋意翻涌心头。

      殿内萧皇踱步时内心也是天人交战,他想通了自己的魂魄为何会匹配到萧皇,原来自己这颗脑袋是要等着殷茫野来砍。【嘿,你来砍便来砍,我要是缩头就是乌龟!可你去祸祸我妹妹干什么?上一世你辜负我大姐,这一世你祸害我小妹,合着我姐妹都该载在你手上?!】

      萧皇内心叫嚣,萧皇很生气,萧皇决定当暴君。

      “哎呀!”

      愤怒中的萧皇听见卢青呼喊回头一看他跌倒在碎瓷片上,萧皇蹙眉指着门外内侍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打扫!”一面说着一面走向卢青将人抱上软塌,一看手腕被拉出道口子,脱口道:“不让你进来,你就划伤自己,你傻不傻。”

      看着他给自己洗伤口,看着他给自己包扎,卢青笑道:“要说傻也是被陛下吓傻的。天威难测,平地惊雷能吓死小鸟,陛下发怒,奴婢就只能自残谢罪平息陛下怒意。”

      卢青趁着萧皇替自己包扎,小指勾挠着萧皇的手心。萧皇睨了他一眼,越发觉得卢青眉梢眼角有股勾人的魅意。待内侍们清理干净退出殿阁时,萧皇道:“我想让殷茫野离开舒朗,你有办法吗?”

      此言一出,卢青撩拨萧皇的手指没控制好力度,直接挖出了一道红痕。卢青惊惶地望向萧皇,质疑他是如何知道殷茫野和舒朗的私情同时又觉心痛,原来自己终究是比不过舒朗。

      “陛下指的离开是什么意思?”卢青试探着问。

      萧皇抓起他想要抽回的手,目光灼然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对舒朗做过什么事。”

      卢青想起多年前京畿郊外,草丛中,自己被舒朗捆手捆脚剥衣脱袜夺鞋。一时小脸惨白,萧皇继续道:“我不想看见殷茫野和舒朗在一起,可舒朗一根筋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想个办法让殷茫野离开舒朗。”

      “陛下是…喜欢舒修士吗?”卢青哆嗦着唇问道。

      萧皇心想就知道他会误会,没有正面回应,反问道:“你觉得殷茫野那样的人会为了舒朗放下所有吗?”

      当然不能,卢青与殷茫野一起长大,他清楚殷茫野欲望的上限绝对不在将军之位。如果将前途和舒朗摆在他面前供其选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前途。

      萧皇继续道:“不管威逼利诱,你想办法把他们搅黄了。”

      卢青闻言心念一动,问及萧皇底线。萧皇想到雪族没了,柔然兵散了,北疆也没啥威胁的。烹犬藏弓莫过于此,唯有把殷茫野弄狠了,所有怨仇才能冲自己来了结。遂道:“没有底线,家人朋友都可以牵涉进来。留他一口气,跟舒朗分手就行。”

      卢青的心倏而跌落谷底,萧皇为了舒朗真是舍得,为了拆散舒朗的情缘不惜拿南北戍边将军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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