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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终篇17 ...

  •   萧帝国.新皇都

      自从风厉威离开之后,帝国燕北军区统帅位置一直空置。萧皇放眼京畿之内发现无人可用。殿前帅杜皖请缨驻守燕北,萧皇不予,原因很简单杜皖走了谁看守位于旧皇城的北卫军。

      多次请缨、多次被驳的杜皖对萧皇坦言:魅吃掉了他的相思,让他不再萎靡萧索。可惜杜夫人误以为他用邪术养魅是为了满足爱欲,疏远了这位丈夫。貌合神离的夫妻生活让杜皖无力挽回又不愿面对,索性离开京城换个环境。萧皇闻言,只得应允,望向自己空荡荡的后座,心想如果有位贤内助帮自己安抚大臣们的内眷就好了。转念一想,他这个萧皇只算是个代理,何必认真?!

      杜皖在春天离开,棺椁在冬天送回。

      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拉练,两营兵力在草甸上对战,场面何其混乱。从北而来一支暗箭,直插杜皖心门,力量之强大直接掀人下马。燕北军所辖草场终日巡逻没有中断,不可能混入敌方细作。神卫营距离燕北驻军营地不远,得到消息当即派人前来勘验。

      复原杜皖中箭时况,从箭矢射下角度以及加速度推测射程超过五百米,凡间箭矢射程不是不可能达到五百米,但却不可能于五百米之外精准射杀。这一箭足以威慑燕北驻军。

      舒朗送棺归京陪葬先太子陵墓。

      皇宫,太极殿,舒朗将调查资料一一摆在案头,箭镞、箭杆、箭羽均已拆解分析。

      舒朗对萧皇讲解道:“普通黑铁箭镞、竹木箭杆、鹏翎羽。都是常规材料。”萧皇拿过竹木箭杆,手指摩挲了下光滑的杆身,虚眼瞄了下后拿过箭镞插在前端,继而是羽尾。萧皇娴熟地复原箭矢,准确利落没有一个多余动作,让舒朗很是意外。

      萧皇掂了掂箭矢的重量道:“长一米,重三两,长羽、粗杆、重镞。若要在五百米开外射杀将帅,其弓拉力不少于三百斤。”萧皇丢掉箭矢,深深地吸了口气,燃爆道:“他们玩我啦?能拉动三百斤的硬弓还能精准射杀,射手能是凡人吗?他们搬空了北城火器工坊,占据昆都,现在公然试探我燕北边境。想干什么?那帮神卫营看不看得住场子?”

      舒朗解释道:“都是常规制式,并没有涉及神域尚方司火器机密,不算违规。至于昆都的火器工坊,也已是停滞状态。”

      萧皇摊开手指着那只寻常箭矢道:“又怎样?你们没缴获他们使用的弓,更没有抓到凶手。如何证明那帮神人没有违规?”

      舒朗:“燕北草场广漠,不排除风向、风速的因素。”

      萧皇听罢,睁瞪双眼,蹲下身从下至上打量舒朗低垂的脸,惊愕至极:“你这句话是凭良心说出口的吗?一地统帅被人于五百米之外精准射杀,什么叫不排除风向、风速?这难道是流箭虚射的一次意外?这是明目张胆的暗杀!你们一句对方没违规就打发我了,是欺我萧帝国无人吗?”
      “你冷静点!”

      萧皇站直身体:“我冷静不了,他们今天能把常规箭矢射出超常规射程,明天就能扛着锁灵箭对帝国全方位进攻。五百米内精准射杀什么意思,是要我把整个燕北边境南退五百米吗!做梦,我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去跟南召商谈了,我不信任神卫营,我要让巫士进入监察司!”

      舒朗应声答道:“没有问题,可你派谁去谈?”

      萧皇:“南域之地,当然是熟悉南域的人。你想去?你毁了云岭仙观得罪了一帮巫士,你去谈不拢。”

      舒朗知道萧皇说得对,随着奉莲山脉灵力场消失,京畿之内的监控阵与攻击阵因失去能量支持而形同虚设。帝国需要南召巫士支援,然而他怕萧皇杯弓蛇影继而又道:“久孤先生说过,他们离开神域时片纸未带。”

      萧皇漠然道:“可他们带了脑袋。”说罢他伸展了下左右胳臂坐在书桌后的椅上,闭目养神。
      舒朗:“在北疆的神人只有五个,都在监控中!"

      舒朗见他眼袋明显,脸颊浮肿,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怕他在皇宫乱来,抬眼环顾四下并没有发现异样,又扫视书案,除了案牍之类的以外便是几卷画轴。舒朗冷不丁一问:“陛下最近都在干什么?”

      萧皇兀自揉着太阳穴说道:“还能干什么,干皇帝干的事呗。”

      “皇帝干的事?!都有哪些啊?”舒朗走向内殿寝宫,迎面壁头放着衣架,上挂朝服,下摆鞋履棉袜。卧室不大,没有旁人物件。

      萧皇听声音隔了老远旋即走到寝宫门口,明白自嘲:“至从杜皖离开之后我隔天就得去趟旧皇城。很多时候批完奏章只能睡半个时辰。你以为我能干什么?”

      舒朗点点头,走出寝宫对萧皇说道:“这样最好。不要让萧皇再有子嗣,这样只会把事情复杂化。待皇孙周岁,我师兄就会来京以国师身份教导太孙,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萧皇翻了个大白眼给他,舒朗揽起他的胳臂将他带到椅上做好道:“久孤先生让我帮你恢复冥识。”

      萧皇苦笑:“国师大人的封印谁人能解?!”

      舒朗走到他身后,伸手确定其命门穴位,说道:“久孤先生所教应该没有错。你坐好别动。”
      萧皇:“封印法门随各自修为、结印手法各有不同。国师大人修为莫测,算力非凡,他的封印无人能解。纵然是久孤先生也无法破解出国师封印的法门。”

      说话间,舒朗早已抽出腰后甩棍,开启些许灵力按照久孤教给他的启封手印,以背为图画出咒轮。几息时间而已,萧皇便觉神清气爽,抬起手比出个入门级的能量凝聚手印,一团稀薄灵光旋即出现。

      他欣喜万分,拉过舒朗问道:“久孤先生怎么会解国师大人的封印?”

      舒朗不知是久孤在与泽浣最后一次通信时告知的解法。遂答不知。萧皇却笃定以久孤的修为和算力破不了泽浣的封印,再结合林书翰在沙海不归的理由应与国师有关的猜想,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被巫灵和火鸟误导了。

      萧皇内心激动到万马奔腾,外表强装镇定地问道:“小舒,你知道国师大人的下落吗?”

      舒朗收起甩棍表示不知。

      萧皇不死心:“你说国师大人会死吗?不是说国师大人死在奉莲山被毁的那日吗?”

      舒朗回头望他如同看个傻瓜,他低语:“如果国师大人死了,没了神域的神人仙者就不会是被神卫营监控这样简单。”

      “什么意思?”萧皇只觉心口砰砰砰的乱跳。

      舒朗:“国师大人是制衡凤族、龙族与神族的关键。国师大人要是死了,任谁也带不走神域。奉莲山被毁的那日,凤族、龙族集聚北冥渊,就连幽冥也出动。怎么,你还记恨国师化散你的修为,封印你的冥识,打算找他报仇吗?”

      萧皇闻言于此,再也压抑不住流下泪来,他坐在椅上一把抱起舒朗,埋头在他腰际痛哭道:“小舒,我以为他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谁都没敢问,我不配知他生死,我总叫他失望,我总在伤害最亲的人。”

      风氏双生子,神格最强,舒朗之所以能逃过雷刑,保下一缕魂全然是因为孪生哥哥尚在。而风如怒所以能扛过封印阵的噬夺也仰赖这位孪生妹妹。他们本就是相互加持的共生体。

      见萧皇痛苦,舒朗也不好受,他抚着萧皇头顶道:“你不要对自己要求那样高,做错事受惩罚的目的是让你消除业障有改过重来的机会,干嘛老是觉得低人一等?风家妹妹们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姐姐的劫难也不是杀掉姐夫就能化解,如果你都想通了,就放下包袱坦然面对与国师有关的事吧。想必国师大人并非对你失望,因为他一直在尝试匡正你。”

      萧皇闻言哭得越发厉害,惊动了殿外的卢青。萧皇搂着舒朗痛哭的画面显然冲击到卢公公了只顾呆愣原地,舒朗只觉腰际湿热越发严重,估计这场痛哭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他对卢青摆手道:“你下去吧,陛下交给我就好!”旋即一个结界屏蔽视听。

      萧皇再三确认国师没死后满血复活,不管林书翰在沙海不归的原因是不是泽浣,反正他的去留自己也左右不了。可燕北驻军统帅该派人接任了,萧皇站在疆域图下左右不定。舒朗对他道:“陛下,帝国驻军范围划分的依据是根据一百年前时局定立的。如今关中军虚置,西北军负责沙海防务,湖州军对阵南召,两地关乎边陲万不可动。而江南江北两地其实可以整合成东南驻军,这样一来就可以空出一个驻军统帅了。”

      萧皇意识到这是舒朗第一次参言朝政,一定有原因的,他问道:“那你说说看,江南江北两军统帅谁更适合驻守燕北。”

      话递到嘴边,舒朗倒是踌躇起来,就这样举荐殷茫野会不会显得很突兀。他想让殷茫野去燕北又担心北疆战事再起,可他也知道相比起江南而言,燕北能让殷茫野更快地走入帝国心脏。

      见舒朗欲言又止尽失坦荡,萧皇意识到他的意图不单纯于荐贤。有什么关系了,舒朗开口,萧皇定然是有求必应。最终舒朗选择作罢,然而萧皇却笑了起来,这样的舒朗倒显得憨直可爱。他从桌案上抽出本兵部卷宗,手指划过选出一页牛皮纸夹打开放在桌上道:“关于新任燕北驻军统帅的人选,我想听听你这位旧同僚对其的评价。”

      舒朗的履历简单,有所交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与这位殷茫野入南召上江南还给人纹了风氏辟邪铭文。如此明显的特别对待萧皇怎会看不出舒朗的心上人是谁。舒朗余光扫到出现在卷宗内的名字,倏然欣喜,为避免殷茫野被人说三道四,他道:“陛下既有人选卑职不便参言,更何况卑职与殷少帅是旧交,评价难免偏颇有失公允。”

      萧皇点头收起卷宗道:“我会根据兵部历年考核评价来确定。你与殷少帅既是旧交必定默契,更利于北疆防务。”

      舒朗不再多话,唇角微微上扬,笑意轻快。

      这日舒朗照例留在皇宫与萧皇一起吃饭。趁送舒朗离宫的机会,卢青直白道:“既然与陛下关系如此,就与阿野保持距离吧。”此刻的卢青已经靠卢家曾经的影响力稳定了东南,为尽快登船上岸,卢家不遗余力在东南为帝国收税,没有从下而上的搜刮尽数上缴国库,这年充入国库的税收为百年之最高。卢青在朝地位也越发稳定,杜皖离开之后,卢公公以内相之尊代理监察司。

      舒朗虽不喜欢这位卢公公,但两年来他不惜得罪整个东南士族整顿税务,冲这份忠心舒朗也愿尝试与其平和相处,他说道:“我与陛下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殷茫野的事情你也管不了。”说罢拱手作礼,大步流星地走向南宫门。

      再回太极殿的卢青发现萧皇不在寝宫内,问过内侍才知道御驾摆去了金陵台。等他到金陵台之后发现侍卫、内侍尽数被拦在台下,卢青蹙眉问道:“陛下一人在台上?”

      见人肯定作答后,卢青骂道:“你们倒会偷懒!沿阶护卫!”旋即带头走了上去,多少年前,在他还是个被人欺负的大内新人时,先太子就是独自登上金陵台才招惹了邪祟。他火急火燎地往上跑,却忘记这位萧皇才是个大邪祟。

      开启封印,重获冥识的萧皇正在东京城最高点冥想。他与舒朗为共生体,两人于修行上也能相辅相成。舒朗在云梦泽湖底龙树上孕结之时,风如怒被封印在风氏坟场之下,仙门与巫灵的修行法门在两人身上合二为一。

      此时的萧皇背对台阶,面北盘坐,双手放在双膝之上,腰背笔直又舒展。后披长发,无风微扬。卢青不敢打扰,只能站在台阶上看得入神。在卢青眼里,世间如若有神明,那便是他的皇。

      萧皇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气息,回头对他摆摆手示意他过去。卢青一路小跑至前被其拉着跪坐下去,他能感觉到萧皇的愉悦。

      他笑着唤了声:“陛下!”

      “青儿!”

      果然,萧皇一高兴就叫他青儿,这个叫法除了卢青的父母就是萧皇。

      卢青:“陛下何事心悦如此?是因为见了舒修士吗?”

      萧皇笑了笑又摇头道:“不单单是见到小舒了,还知道我教官安好,还进阶了我的冥识境。”

      除了第一句而外,卢青听不懂萧皇的话,可有什么关系,只要他高兴就好。

      萧皇兴致勃勃,拉起卢青的手放在膝上道:“把眼睛闭上。”

      卢青依言闭眼,只感到萧皇的手指攀上了自己额上太阳穴,随着轻柔按压,能量汩汩涤荡全身,说不出的神清气爽。他仍旧闭着眼睛说道:“陛下,您在干什么?”

      “别动,青儿,别动。安静下来,感受这股力量。”如果要问上一世的风如怒有何遗憾,估计就是没能阻止蓝鹊那个妖仙强制融魂吧。他和卢青的身体里都有蓝鹊的魂魄,在被封印的几十年里他通过巫术秘法压制蓝鹊的魂魄不受其累,而卢青却还在替蓝鹊承担果报。

      游串在体内的能量变得激进,在经络间游走冲破一道又一道紧闭的命门。卢青被痛得连连哀叫,冷汗涔涔浸湿衣衫。剖魂,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躯体尚存的凡子,除了魂魄颗粒被撕裂还要承受肌体上的疼痛。

      萧皇不明白,至一百年前算起卢青已轮回三世,魂魄进入幽冥,冥司该为他剖去不属于他的残魂。除非是卢青本人不愿意,可他为什么不愿意,他就那么爱蓝鹊甘愿承担其果报,哪怕耗损自己的魂魄能量也在所不惜?!

      思及此,萧皇莫名焦躁,手没把控住力道,卢青承担不起汹涌冲击直接晕了过去。

      萧皇没想到卢青魂魄羸弱如此,还没打通他经络就晕了。萧皇抱起卢公公圈在怀里,随手结个能量凝聚阵在头顶助其苏醒。他似感怀过去般,轻叹道:“青儿,百年前,你几次差点死在我手上,剖魂就当回报你吧。”

      青儿,青儿,昏昏沉沉的卢青不断听到有人唤他,一声接连一声,或低沉、或沙哑、或缱绻、或厮磨的呼唤。

      青儿,你真好。
      青儿,对不起。
      青儿,我爱你。

      妖仙蓝鹊化散自己仙魂,强制融魂卢青与风如怒,让卢青成为风如怒的牵绊,让风如怒护佑卢青,永生永世。可善于算计的蓝鹊没曾料到,就算风如怒是神裔、是神域储妃的养子、是一品正仙的学生、是人间萧皇的妻弟,就算风如怒的关系天上地下无处不在,也会被封印近百年,他的青儿轮回三世无人庇护因他倒悬苦厄。

      如同能量守恒,因果或许会转嫁、会延迟,却从不会消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2章 终篇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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