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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回家 ...

  •   回到千秋殿的风太后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揣摩萧皇的话。

      无涯当初因犯弑神之罪被请天罚受雷刑,微澜用了北冥渊神力加持已经把那该死的神君救回来了,那便不算真正的弑神,所谓天罚不过是惩戒,为什么他的神躯会被雷劈散。

      而且这件事情泽浣应该全然不知,这中间又有何内情?

      无涯的劫数天君天后不可能不知,为何又要瞒着泽浣?

      泽浣在奉莲殿苦等百年为的就是他出世历劫,当初无涯受刑之时,他想要无涯了断七情六欲的决然被一百年的等待消弭得干干净净,就像敲碎去了外壳的坚果,剩下的只有最真实的、最能代表内心的仁。

      “要不明天请泽浣仙尊进宫见我?”她想见泽浣,想让他找到无涯真正的历劫化神之路。萧皇称自己是他们的劫数。

      风歇雨呼出口气,她心乱如麻,算了大道无为,静观其变。“罢了,随他吧,旧城之危解除后我就让他回天庭,是他自己要留在人间。我也管不了他的事。”躺在床上的风太后兀自言语。

      林府,破晓

      泽浣睡醒,看着绕在床头的拉绳,心想林书翰说要给自己牵根铃铛还真牵了。他拉拉绳子,铃声从隔壁房间传来,等待片刻之后没见林书翰过来。

      他再次拉拉绳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门开了。林书翰着急忙慌地跑到他床边坐下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泽浣见他还是昨天那身骑装在身问道:“你昨晚没睡觉?”

      林书翰垂下眼帘,眼袋泛青。

      难得神情落寞,更是哀至哽咽:“吴老病倒了,是中风偏瘫。今后朝堂不会再出现那个中气十足的小老头。我入兵部时间不长,跟他也就单独谈过几次西防之事,受益颇多。卿卿,我是我娘带大的,大哥比我大十岁,他十五岁就驾船离家。家中的男性长辈,阿炳哥勉强算作一个,可是他陪太子殿下多过陪我。和吴老的几次谈话能让我感到,如果父亲能陪我长大,成年之后,我们大抵就会像和吴老那样谈话吧。严厉却又宽和,每字每句都带着关切,都带着提携。”

      泽浣想到对面那两层书楼,填满他十七年人生的是那满满四间房的书,就像他自己在奉莲殿清修的百年时光一样,他们都尝过孤独的滋味。

      他往林书翰身边挪了挪,抱起他,柔声道:“所以你就在吴府呆了一晚吗?”

      林书翰:“我在书房研究吴老给我的西域作战笔记。”

      泽浣闻言笑道:“你从对面书楼跑过来的?”

      “不然了?!”林书翰抱起他道:“睡好了吗?我抱你去盥洗更衣。”

      “你不再睡会儿?”泽浣问道。

      林书翰将他半掂半抱的带到盥洗室,放在水台上,捧着他的后脖颈,盯着他那似樱的唇瓣道:“不睡了,等会去监察司找阿炳哥,我要见十二部的细作。卿卿,给我点劲儿吧。”

      “嗯?该怎么给你?”泽浣抬头望向他,一指轻点他的唇。媚眼如丝,将深情溶进秋水,被长袖揽天化为九曲星河,星光嵌进他的眸再映入他的眼。

      吻,浅啄、深邃、攀咬、厮磨。

      神明们的情爱是魂魄之间的相互吸引,无关乎皮囊与性别。

      毕竟在大荒之前,母星人尚未介入的万灵时代。万灵没有性别甚至连外形都不固化。这是两个孤独百年的魂魄,如远游的离人,终于相遇并踏上了回家的路。

      卯时,天边的星光还未褪去。

      南城门,轻甲佩刀殷茫野看到骑着白马奔向自己的蓝衣短袍舒朗。

      寒夜里,那匹白马停在黑马前方数米位置,两匹马喘着气,鼻口喷出白色雾气,慢慢走向彼此,贴颈蹭身,熟悉彼此的气息、交换彼此的味道。

      殷茫野看了眼他带的包裹,以为他会带很多东西,却只有两条行军布囊。

      “这就是你所有家当?”殷茫野指着绑在马背上的东西说道。

      舒朗点头道:“我一个人,这些东西不少了。”

      殷茫野咧嘴一笑,调转马头道:“走吧,朗爷,带着你的嫁妆,跟我回家。”

      舒朗夹紧马肚,跟上他,低声叱喝道:“休要胡言。”

      “好、好,带着你的家当,咱们回家!”殷茫野挥响了马鞭,朝着南门渡口而去。

      到了飞沙渡口,快船已经等候多时。

      听到马鸣声,从船舱走出个佩刀年轻武将,对殷茫野拱手道:“末将魏都拜见少帅。”

      “嗯!”殷茫野飞身下马,将缰绳交给魏都,回头看着舒朗道:“这是督军舒朗舒大人,你也把他的马牵上去。”

      “是!”魏都走到舒朗马前,待他下马直接牵着马走上甲板,牵进最底层的牲口舱。

      舒朗左右背起行军囊上了船,船随即起航。

      殷茫野在前面带路道:“我们先乘船经运河下到小鄱湖再走陆路。”

      舒朗听到小鄱湖,跑到他跟前道:“我们能在小鄱湖呆一天再走吗?”

      “为什么?”殷茫野问道,小鄱湖是九州最大的内陆湖泊,难道舒朗还想观光?

      舒朗道:“我师门就在小鄱湖附近,我想回去看眼我师尊、师兄。我已经有两年没回去了。”

      殷茫野心中不快,脱口而出:“你师兄是乾修还是坤修,多大了?”

      舒朗白了他一眼道:“我师兄今年刚好八十四岁。”

      殷茫野放心笑道:“高寿啊,那得回去看看。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拜访一下你的师门。”

      舒朗:“你在渡口等我就行,最多半天我就回来。”

      两人走下船舱,殷茫野给他指了间房间,他进去放好东西。

      殷茫野倚在门口看他收拾,道:“你一走两年才回去,半天时间怎么够?我陪你在师门住一晚也行。”

      舒朗抿抿嘴,想到自己师尊,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他道:“我是偷跑出门的,不知道会不会挨罚。你还是别跟着我,免得连累你。”

      殷茫野闻言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敢离家出走,你师尊严厉吗?你师兄都八十多岁了,你师尊又该多少岁?我要是不打招呼离家出走,我爹能打断我的腿。”

      舒朗想到他师尊不会打断他的腿,罚他在云梦泽降伏几条恶蛟倒是有可能。

      见他没说话,殷茫野以为他担心被罚,又宽慰道:“没事儿,我跟着你,给你证明你这两年在京城呼风唤雨,混得不错,算衣锦还乡。你师门不会难为你,再不济我当你小跟班,给你扎场子。”

      舒朗哑然,自己在监察司督查也好,现在算驻军督军也罢,这点作为在其师尊云梦泽龙君霁悟眼里算得上什么。他苦修多年却未能飞仙,这才是他真正无颜面对师尊的事。

      他道:“谢谢你了,没想到你挺仗义的,不过不需要。修行之人,淡泊名利,俗事不值一提。”

      殷茫野见他收拾好了,道:“天色还早,要不你再睡会儿?”

      舒朗摇头道:“不用了,我不累。”

      殷茫野走进房间,来到他面前道:“那要不,你陪我睡会儿?”

      舒朗没客气的抽出银针拈在指尖,亮给他看道:“信不信?我只需一针,你这一路就能老老实实的。”

      殷茫野瞥见泛着寒光的银针,离他远了步道:“你厉害,我不惹你。”说罢走到床边脱履上床,脱去外衣拉开被子睡了起来。

      “你干什么?”舒朗惊愣道。

      “睡觉啊,现在太早了,等天亮了我们去甲板看风景,你会下棋吗,我们对弈几局打发时间也行。”殷茫野撑着头道。

      舒朗走到床边,急得想跳脚:“这间房不是我的吗?你睡上去干什么?”

      殷茫野撑了撑懒腰道:“原定计划就我一人乘船,这艘船总共三间房间,你我一间,副将一间,船家老夫妇一间。”

      舒朗急道:“那...那...你跟你副将住一间。”

      “不可能。”

      “那我跟他住一间。”

      “他不敢。”

      “那你把我放到下个渡口,我自己租辆船跟着你。”舒朗冷道。

      殷茫野坐起身:“不是,你怎么这么磨叽,昨晚不是说好我们关系向正常化迈进吗?你和同僚出差办事,遇到这种情况两人挤挤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我是正人君子,你不要搞错了好吧。话说回来,这张床比我们在兵部驿馆里睡的那张床大多了。更何况你手里还有针,有什么不放心的。湖州军情有急,还要给你腾天时间回师门,路上不敢耽搁。”

      舒朗闻言,收起针兀自走出船舱,下到底层舱捉来只小麻鸭,又走回房间,将鸭子放到他桌上,盯着他道:“你看好了。”说话间,起手一刺,殷茫野只觉他手间有道寒光在鸭背一闪而过,原本还在乱叫乱蹦的鸭子瘫软倒在桌上像死了般,但那双眼睛还在转动,长嘴壳虚张发不出声。

      舒朗横眉冷目的盯着殷茫野道:“能老实吗?”

      殷茫野看着瘫在桌上的鸭子,感到后脊背发凉,道:“能,我保证在床上比它老实。咱中午能喝鸭汤了。”

      舒朗瞪了他一眼,拎着活蹦乱跳的鸭子又走了出去。

      殷茫野见他没回屋便起身,走出甲板,看到他在船头甲板上迎着江风盘腿打坐,微弱的天光下那背脊挺的笔直,双肩虽不如自己浑厚却并不羸弱,然而肩背之下的腰肢却纤细得让人爱怜。

      殷茫野没打扰他,在他身后炼了套刀法之后,便坐在甲板上安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少将,吃早饭。”副将端着两个餐盒走了过来。

      殷茫野接下,打开看是小汤包,道:“可是明月斋的汤包?”

      副将点点头:“是,清粥小包,明月斋的最好。天不亮就守在厨房等着出的头笼小包,还买了些放在冰鉴里,随后几天的早饭都有了。”

      殷茫野笑道:“办的好,你下去吧。”

      他走到舒朗身边道:“阿朗,吃早饭了。”

      他刚才的话,舒朗都听到了,他睁开眼看着那明月斋鎏金漆纹餐盒道:“你不是说湖州生活艰苦,不能贪恋东京城奢靡吗?光这一盒就小一两银子,还不如两馒头实在。”

      殷茫野放下一个餐盒,打开另一个取出筷子递给他道:“我看你昨晚吃得挺快,都吃完了。明月斋的白案京城顶流,只要你喜欢的就是标配,就是必需品。谈不上奢靡一说。”

      舒朗接下餐盒,取出盛包子的隔层放在船舷上,喝了口粥道:“是挺不错的,小米稀稠适中,的确不亏餐中樊楼的称号。”

      “樊楼,算是你们监察司还是林家的啊?!”殷茫野打开餐盒冷不丁的问道。

      “不知道。”舒朗没好气的说道。

      殷茫野挑挑眉,又道:“樊楼掌柜是监察司掌司,监察掌司算是林府养子。怎么就没关系了?”

      舒朗夹了口包子道:“林大人已经不是樊楼掌柜乐。”樊楼已被久孤接手。

      “是吗,阿朗,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或是独子?”殷茫野问道。

      舒朗闻言眸色微暗道:“我是孤儿,是我师兄野游修行时捡回师门的孤儿。”

      殷茫野道:“哦,那也不稀奇,除了东京城,九州各地都差不多。不管丰年歉岁,收成如何百姓的日子都一样苦。”

      全国的财富都积聚在东京城。

      舒朗叹了口气,机械的嚼着嘴里的食物,忽然就不香了:“你了,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殷茫野摇头:“自我娘走了之后,我爹就没填房。我是家中独子。”

      舒朗点头,心想既是家中独子,还行断袖之事,真是够纨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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