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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泽之涯 ...

  •   林书翰到了观文殿把太子今日读的书交给内侍太监,就坐在小房间里等着国师大驾。快到中午的时候门吏终于跑来告诉他国师大人驾到了。本来想着他要是再不来就翘班去校场找杜皖锻炼的,听到这个消息,林书翰满血复活,抱起笔记直端端的跑向古文馆。

      到了古文馆的休息室,他看到小吏正在准备国师的茶点,忙不迭的接下他手里的活儿,道:“你去休息着,国师这里让我来伺候。”

      那小吏便是被他截了送书差事的那位,满心狐疑的道:“林兄,你怎么净抢这些打杂的差事?”

      林书翰尬笑一下,道:“兄台见笑,我是想问国师点事,奈何他仙人难见,我只能想这个法子。我家小厮该送餐盒了,等下兄台别嫌弃啊。”

      “樊楼的手艺谁会嫌弃?告诉你个小秘密,国师喜欢喝雨前茗。”那小吏笑了笑,便将对应的茶盒给了他。

      林书翰准备好茶点后端着托盘去了古文馆,馆门外看见木桐子,他笑着打招呼:“木道长安好。”

      木桐子见到他想白他一眼。这谄媚的架势,谁能想到他居然是神族少尊,神域战神?!

      木桐子点点头,将门推开,往里面偏了偏头,示意他快点进去。等他颠颠的进去后,木桐子再将门关好。

      林书翰一进去便瞧见,一排排书架的最尾端,那轻纱窗帘摇曳之下,跪坐在矮几前看书的泽浣。阳光洒在他银发上,褶褶生辉。这一幕叫他吞了好几下口水,直教他迈不动脚。

      终于,他深吸口气,心想当时他殿前受赏都没这么紧张过,怕什么,那仙人还能将他吃了不成。在心里独自吐槽又做了番心理建设后,他端着茶点走到软塌前,脱履而上,这古文馆全仿远古周制,脱履跪坐,老馆长设计这里的时候坚持这样,称唯与古人同制,方才能领悟先贤们的智慧。

      林书翰觉得这能不能领悟古人的智慧倒在其次,光看那两双紧紧挨着的鞋就让他心里高兴的为老馆长的智慧叫好。

      他跪行在泽浣身边,将茶点放在矮方桌上,再摆到泽浣右手顺手的地方,道:“国师大人,您的茶点备好了。”他将雨前茗泡好,倒在白瓷盅里,袅袅而起的茶香让人神清气爽。泽浣抬手想要端茶,林书翰连忙将小瓷盅递给他。指尖相触的悸动让泽浣回过神来,放下书侧头一看是他道:“侍读学士的工作看来很闲啊!你不用伺候我。”

      林书翰急忙将他托着茶盅的手扶稳,撑着身子将茶盅喂到泽浣唇边,泽浣下意识地张嘴抿了口。林书翰看着他被茶水润得如水珠般的唇,才满意的道:“国师大人,能伺候您简直是下官三生有幸。”

      泽浣将茶盅放回,冷道:“所以你辛辛苦苦考上状元,官拜学士,就是为了伺候人的?你终日沉溺此间书海,也是觉得来这里只是为了侍候人?”

      林书翰已经沉溺在国师的美貌中无法自拔,自夸回道:“回国师大人的话,下官自小便能过目不忘、日读一尺,这里的书下官也已阅览完毕。能考上状元也自觉是水到渠成,并未觉得辛苦。”他所言非虚,一天可以看一尺厚的书,而且过目不忘。

      泽浣听罢居高临下,睨他一眼,道:“日读尺书?!真是小看你了。”在神域时也没觉得你这么厉害。

      林书翰当他在夸自己,笑道:“谢国师大人夸奖。”

      泽浣觉得有些交流不下去,要赶也赶不走,还是找点事情来做吧。

      索性说道:“不是想让我教你蝌蚪文吗,把你的研究笔记先拿给我看看。”

      林书翰连忙从袖袋中取出那本厚厚的手稿,恭敬的递到他面前。泽浣接过他的笔记仔细翻看起来。

      他专注的神情,从眼中流露出的赞许的神采以及时不时扬起的浅笑都让林书翰的手指无意识地蜷曲着,抠弄裤管的针脚线。只有让他的手有点事情做,才不至于扑过去抠弄他。

      泽浣侧头看他道:“从各邦文字的造字规律去推演蝌蚪文的笔画顺序及意义,这个大方向是对的。可是外邦的文字是蝌蚪文衍生到末端的支脉,那些你靠研究外邦的造字规律去破译蝌蚪文的秘密恐怕会不知经年啊!”

      林书翰连忙道:“那依国师的意思,蝌蚪文的秘密就是笔画排列顺序。只是下官选用演算这种规律的秘钥错了!”

      泽浣点点头,抬手指向那些书架道:“去把你们这里的《河图》《洛书》拿来。”

      林书翰听罢连忙起身,穿上鞋子直接走到对应的书架,将那两本古书取了过来。泽浣见状,知他方才说的看完了这古文馆的藏书也并非虚言,颇为欣慰地笑了笑。

      泽浣先考了他河图中星宿排列图,林书翰一一回答没有错误,又叫他翻看洛书中的点横图道:“点代表阴,横代表阳。世间万物都可以用推演计算的方式表达出来,你要搞懂蝌蚪文首先要解决算力,你算力强吗?”

      “下官可以从案牍数据倒推演算出哪家商户货品有问题。”林书翰想了想自己的算力,也只在这方面验证过。

      林书翰为了帮他大哥掰倒对手在案牍库调取对家的报关数据,根据那些数据推演计算了半日,发现对家在皇商药品中药材采购量与实际交付的成药品量不符,推测他们以次充好,将劣质药品送往北疆前线。

      那件事泽浣也知道,林墨谦为了给他小妻子出气,搞掉了东京百年药品世家元家。最关键便是元家在供北疆前线的止血药上以次充好,而证据是从案牍库秘密流出传到林墨谦助手阿炳处,林家都以为是太子暗中相帮。可谁知道林书翰央求萧彦北给他进入案牍库半日的权利。

      而对于泽浣,凡是有关于林书翰的秘密在他这里都不是秘密,他只能暗中吐槽这两兄弟当人简直当得不亦乐乎。

      “那这些点横组成的图形都代表了数字……”泽浣开始在纸上,逐一演示推演计算步骤。

      林书翰听的很认真,泽浣讲的很快,他却能眼手同步的将他讲的要点记录在笔记上。

      泽浣讲完后,便让他自己试着演算,写出些简单的蝌蚪字词组合。

      林书翰不敢和他共用一张桌子,便撅着屁股伏在地上演算起来,那圆溜的臀部叫泽浣看的脸红心跳,他咳嗽了下看着林书翰,拍拍自己的桌子,示意他跪坐在他身边,两人共用一张桌子。

      林书翰心中狂喜,拿着笔纸坐到了泽浣身边。泽浣身体微微侧倾给他让出了些位置,也就是这世他身材瘦小,如照他在天庭时的神躯,这桌子的长度可容不下两人并肩而坐。

      泽浣见他算的专注并不打扰他,又拿起书,跪坐在旁看了起来。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林书翰才将自己写的蝌蚪文词组和演算过程交给泽浣检查。

      泽浣接过纸,看着上面的词组,惊得脸色大变,只顾侧头盯着他。看的林书翰觉得自己肯定算错了,不由也跟着紧张脸色开始发白。

      泽浣颤着唇问道:“你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吗?”

      “泽之涯。”林书翰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写这个词组?”泽浣敢肯定他那碗孟婆汤过期了,波波那丫头一定给了他一碗有问题的孟婆汤,他再次心痛的无法呼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个,在演算的时候就不知不觉排序出了这个词组。”林书翰解释道。

      泽之涯……

      泽浣的记忆回到他历劫前,他的名字叫泽浣,他的名字叫无涯,泽之涯是他们两人的密语。

      曾经泽浣拒绝他,被他强制告白:【泽字代表的是水聚集的地方,涯字代表的是水的尽头。泽的边界就是涯,不管泽在哪里,你的终点与归宿都是涯、都是我。你我今后的密语就是泽之涯,我就是你的归宿与终点。】

      想到无涯当时的话,泽浣眼眶湿润,他当时拒绝了他,他觉得他对自己的狂热都不过是源于一粒错误的药,他当时对无涯讲:【泽的边界是浅滩泥沼,大海应有涯,涯这个字他托不起。】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当时会不会选择接受他。

      “国师!国师!”林书翰见他那双媚眼中的光点快要落下来了,吓的手足无措,“都是下官的过错,我再也不写那三个字了!”

      泽浣从回忆中惊醒,连忙起身背对着他走了几步。来到窗边,从袖中掏出方手帕将眼角的泪拭去。林书翰眼尖,那手帕一角分明绣着泽之涯三个蝌蚪文字。

      “国师,这三个字,我没有写错是不是,这三个字对于你来讲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林书翰问道。

      泽浣收起手帕,心想不能在他面前久呆了,这特么到底是谁在历劫,泽浣的心快痛死掉了。等波波醒了,他一定要她把孟婆汤的配方改了,凡神人历劫下凡,喝的孟婆汤一定要是特效的。

      他回头看着林书翰那副无措无辜的表情,心又软了,这个冤家,不管在哪里,不管顶着副怎样的躯体都是自己的冤家。

      他指着他的演算草稿道:“你的演算没有问题。但是你要记住,文字是指天的手指,虽然你现在懂了蝌蚪文的推算法也只能作为纯学术研究。不要妄想窥视天机,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

      “是,国师,在下谨遵教诲。不过,你真的没事吗?”林书翰道。

      泽浣皮肤白又薄,稍微泛红便经久不散,他双眼仍旧是晶莹微红。看得林书翰唯想掬起他的脸颊,吻干他眼角的泪。

      “我没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奉莲殿了。”泽浣这举动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林书翰经他这么一说才看了眼馆内的滴漏,才知道快放衙了,他们就这样呆了大半天,两人还都没吃午饭。他拦着泽浣道:“国师大人,在下邀请您一起吃顿饭吧。这都快吃晚饭了,我们午饭还没吃了,你这样离开会显得我失礼怠慢的。”

      泽浣心想自己也不用吃饭,但被他那哀求目光的看的心软,便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林书翰欣喜得忘乎所以,将演算稿和笔记收好,两人走向塌沿,泽浣看见那两双紧紧挨着的鞋子,不由的抿抿唇瞪了他一眼。

      林书翰再次发挥脸皮要厚,手段要够的无赖模样道:“地方小,国师莫要见怪!”

      地方小?!泽浣看着长长的台阶,左右两边分明都有很多空地儿可以放鞋子,他曳袍穿鞋不想理他。

      门外的木桐子听两人要去吃饭,想着奉莲殿只有那只鼹鼠看家,不放心道:“师尊,天色不早了,再耽误就到晚上了。”

      林书翰连忙道:“无妨,我家马跑的快,晚了我送你们回奉莲殿。”

      木桐子心想,谁跟你去吃饭?我们根本就不用吃饭!泽浣对木桐子道:“要不你先回去,我怎么样都能在午夜前回去的。”

      木桐子点点头,便先驾车回去了。

      林书翰今天是骑马来的观文殿,总不可能两人共骑一匹马。索性就同泽浣步行上街,可泽浣那头标志性的银发叫路人把他围着差点出不来,东京城的百姓都要他恩赐福泽。林书翰拉着泽浣的手冲出人群,抄了偏僻的近道跑到了家林氏成衣馆。从后门直接进入雅间,叫人拿了件披风,林二扬手将披风披在泽浣肩上,垫着脚给他整理好,戴上帽子系好带子,满意的笑道:“这下叫人看不出你就是国师大人了。”

      他的笑,能焕亮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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