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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鞭挞 ...

  •   “林书翰!”林母的声音严厉起来,“一年前你就发过疯,当时我把你架在祠堂请了家法。你可知为娘的苦心?”

      林书翰听罢,想到一年前自己干的蠢事,他大哥林墨谦暗中为萧彦北做事自觉隐秘,可早被他洞察,他不挑明暗中帮助也是为了保持自己死读书的假象,也不想让大哥担心,为了这份不动声色,他故意说要娶那位小裁缝为的是引他大哥去接触她,却气的林母将他架在林氏祠堂行鞭挞之刑。如果当时,他有现在的这份决然,跟林墨谦直说她怀疑那小裁缝是南诏细作,你和太子暗中的谋划我也能猜个大概,我们不必再演戏,你去查她,她一定有问题。就没有那么多后事,以至于大哥困在南诏了无音讯。

      想到此,林二双膝一软,跪在林母面前,林母被他举动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抬头看着林母,哀求道:“娘,儿不孝。大哥在南诏已经断了月余的音信。现在没有大哥哥在京坐镇。林家又是皇商之首,树大招风,儿子现在当真没有心情去关心自己的婚事。”

      “你说什么?大郎断了音信?”林母听罢才觉后背发凉。

      “是,阿炳大哥已经派了人手潜入南诏找寻大哥下落,大哥多年与太子交好,娘亲不会真的以为他们就只是好哥们的情意吧,有些事关密辛。”林书翰低语道:“所以,在大哥回到东京。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是不会和宋珍珍成亲的。她现在不是林家人,也是为了她好。”

      林母听了儿子的话,嘴唇发白,伸出手想要握着他,却颤巍巍地找不准方向。林二心想糟了,事情说的太凶险,可别把她吓出病来,急忙握着她的手,道:“娘放心,有孩儿在,孩儿会保林氏无恙。娘会长命百岁。只是大哥不在东京城,有些事就只能担在儿子身上。儿子跟娘说实话,儿子在外面没有什么心仪的姑娘。儿子都是为了林家,必须在仕途上博出一番名堂才能保咱家不倒。多事之秋,儿不能分心,也不想给旁人以可趁之机。”

      “那照你说的,前路如此凶险,你能应付的过来吗?我们不当皇商了,富贵荣华为娘也不稀罕。娘只希望一家人团团圆圆,安安稳稳的!”林母捏着他的手急道,本来林家就是书香门第,之前的日子虽清苦但过得安稳踏实。

      林书翰摇摇头,道:“娘,富贵傍身如血肉生于躯体,要摘干净非得被剥层皮不可……那可是要见血的。娘放心,林家二子皆非凡物。不过是被架着迎着风雪讨个生活,旁人看着辛苦,可我们乐在其中。儿的意思是,希望娘能明白儿不急着成婚,是有原因的,但那原因绝不是个人的小情爱。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儿的心装不了那尘世间的小情爱。”

      “太上忘情为有情,羽化升仙道无极。”林母不由地低吟了句道家箴言松开他的手,想到在他满月之时,就有位得道高人寻上门来给他看相,当时看了他的面相便说了这句话。

      那高人告诉她:她的儿子,其实并不是她的儿子,只不过是托她凡胎而生,注定要羽化的神。她不信,她要改他的命,那高人便给了她个女子的生辰,说要能找到她,两人能结成姻缘便能化劫阻断他飞升之路,才能留在人间,享紫府武相、万人之上的尊荣。而现在,他对于宋珍珍是千般抵触,对他们的婚事是万般推托,难道天命真的改不了。作为母亲,她不过是希望儿子能长伴身边,难道这也是错。

      林母摸着林书翰鬓角间的头发,她叹了口气,她活到快知天命的年纪了,心中自得的那份坦然让她早已不似从前那般执念深重。

      她道:“儿子,娘不逼你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福兮祸之所倚,你心里既有决断,便放手去做。娘这生,托你们兄弟的福,享过人间的富贵。我儿是文曲星下凡,新科状元郎必然是位做大事的人。天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林书翰听罢起身叫来仆人为林母更衣梳洗,退出房间,回到自己的抱柳堂。他向母亲说了谎,他不娶宋珍珍不是因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他就是因为心中涌出的那尘世间的小情爱。他走进书房,取下书架上的戒尺藤条,唤来小厮,将藤条递给他道:“挞背。”

      说罢他跪在书房正中央的蒲团上。“二少爷,我不敢!”小厮眉头紧皱,能挤出水来。

      “挞吧,挞了我心里才好受些。”他对林母说的话,都是胡编乱造,他让林母担心生怖,他不孝。他为了推脱与宋珍珍的婚事,什么狗屁混话都说了。他编排太子与大哥所谋之大业,他既不忠又不义。更为重要的是,他居然说自己心中没有小情爱,他连自己的心意都违背了。

      那藤条打在他背上,一鞭鞭的痛在不断地提醒他,他有情,他的情都在那位谪仙人身上,那将是他这辈子甘愿为之蚀骨的深情。

      樊楼,谈完事情的萧彦北带着杜皖和阿炳走出了房间。听见从一楼传来阵阵歌声,那歌声空灵婉转如幽谷之音,唱出的词却带着铿锵骁勇之气。

      几人寻声望去,一位少年歌伶立台吟唱。

      萧彦北对那作词的人很感兴趣,对身旁阿炳道:“看江山万里,功名本是:尽狼烟,灭烽火。真是堪托千古的抱负,跟你们着平日里唱的莺歌燕曲还真不一样,谁作的词啊?”

      阿炳也不知道便问向一位路过的侍者,那侍者道:“是新科状元郎题的词。”

      三人听见是林书翰写的便站着没走,将后来的和唱也听完了。整曲罢了,萧彦北还在回味词中意境,他低喃道:“待他年回朝,乾坤事了,添新人妆……”侧头问阿炳:“你们家二公子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听着词意,那姑娘不凡,还需用不世军功去添新人妆。”

      “这我哪里知道?”阿炳楞道,“大哥不在,我都要忙死了,哪有闲工夫管那小子的感情之事。若书翰真有心仪的姑娘,那也要等成婚之后以礼纳妾。不管怎样我希望他好好的,别像他哥那样折腾,天南地北被别人牵着鼻子跑。”

      萧彦北听罢想到堂堂林家大郎会被一个小裁缝牵着到处跑,不由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感慨:“不过,话说回来,林家二郎能写出这种词,不像是甘愿在书斋里寂寞的人物。”

      阿炳耸耸肩,这个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一旁的杜皖也忍不住说了句:“他那手错骨擒拿手在哪里学的?”萧彦北和他在顶楼平台看到林书翰一招掰歪下颚,那手法老道自不必说,单凭决然果敢的气场也不像个书生。

      阿炳想了想,早几年前,林书翰问他要了多本流传在世的各派擒拿书籍,说要研究江湖门派的擒拿要术。大概又隔了半年的时间,林书翰便给了他本其独自编纂的《擒拿术通用要诀》。说这之前那几本编写的太散乱,让人不明就里,他钻研练习之后全部汇总方便日后查看。

      阿炳道:“估计是看书自学的,二公子别的本事没有,自学能力天下第一。”

      杜皖听罢,比了个佩服的拱手礼。

      “让那些歌伶人不要再唱了,这种词不该在这里唱,而且,太张扬,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的。他太小了,还需要历练。”萧彦北对阿炳说道,北地战事,背后牵扯南诏风氏,他不能让林书翰这么快就走入朝堂视野,将众人目光引向林家。

      阿炳点点头,吩咐侍者下去叫停他们的唱和,并将那张词从文魁榜上撤了下来。

      第二天,天刚露白,林书翰便起床洗漱梳头之后,换上身干练的装束出门跑步,他要改变自己这羸弱了十多年的身躯。绕着林府所在的朱雀大街跑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回到林府吃了早饭,换了官服,自己去马厩选了马独自去了观文殿。

      宋珍珍补觉直到中午了才起床去给林母请安,满心以为林母出面林书翰便会同意定日子。可林母却又坚持要等林墨谦带着罗琦回来后,给他们两兄弟同时举行婚礼。听这意思又绕回原点了,宋珍珍便急道:“姑母,二哥哥现在对我的态度跟从前大不一样,怎么能任由他再推诿婚期。我担心,他在外面养女人,我还没过门就弄出了孩子来。”

      听她这么讲,林母想到自己的痛处,那林父枉然是书香门第,居然早年便有了外室,不但如此还在新婚期里就牵回个七八岁的孩子逼着自己贤良淑德。她道:“你二哥哥绝不会干那种事情。要是他对你的态度跟从前不一样,你就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罢了,先退下吧,我去诵经了。”

      宋珍珍不敢在林母面前骄横,只得退下。回到自己的小院,取出些年从林家得到的银钱,跑去找她认识的另一商户的女儿,那家女儿交际广认得东京城里犄角旮旯里混的。宋珍珍通过这层关系,找了个自称草上飞的混混去跟踪林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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