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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监察司(1) ...

  •   西克看着投射到书房的明媚阳光,想到那天拥着泽浣在此深吻的情景,不由摸摸嘴唇。

      泽浣明明那么喜欢这里的阳光,如果没有那段与旁人的情爱记忆,他应该会很乐意呆在这里,呆在自己身边。

      就像那短暂的航程时光,他们曾经那么快乐。

      想到此西克不由得轻哼着曲调出了书房,走向通往东京城的长廊。

      林府

      安排完后院仆人善后的宋珍珍准备回小院休息。

      刚出后院拱门就看见草上飞正帮下人抬餐盘。木箱子里码放整齐的餐具,像拔地而起的山丘,让她看不到后面的仆人。

      宋珍珍冷道:“等等。你们把餐具放下。”

      草上飞放下餐盘柜子,冲着她笑道:“三小姐。”

      被他帮忙搭手的仆人从后面探出头,一个小童,慌忙上前行礼。

      宋珍珍走到小童面前,道:“抬头看我。”

      她看这小仆人是新面孔,后院监督的内务管家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

      宋珍珍对内务管家道:“这个小童是新来的?”

      管家应声点头:“回三小姐的话,怕新春府里忙不过来,就让手工坊的小学童过来搭个手。”

      宋珍珍又道:“教过规矩没?!”

      管家又道:“他就是新春来府上帮忙,安排在后院洗碗。还没正经教过规矩。”

      宋珍珍:“既然没人教规矩还让他去前院干什么?林府什么时候需要客人做事情了?”

      草上飞旋即明白过来,他给这小子惹祸了,他向宋珍珍解释道:“他是我在旧城就相识的小兄弟,刚才碰到他一人收拾满屋的餐具,我闲着无聊就搭了把手。”

      宋珍珍看了草上飞,仍旧等着内务管家的回话。

      那管家道:“让他去外院收拾的确不符合规矩。我会处罚洗碗婆子,连带自己也记上一笔。”说罢他让那小童进去洗碗,挥手叫来个身材高大的仆人将餐具搬了进去。

      宋珍珍对草上飞说道:“你是我们的客人,怎么能帮他搬东西。”

      草上飞跟着她走进内院,他笑道:“他人小力气小,我就搭把手帮他抬抬。没想到会坏了林府的规矩。”

      宋珍珍摇头道:“他自己的工作得自己想办法完成。”

      她走了两步,又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将草上飞领到无人的小花厅道:“你之前在新城做快递和侦探的伙伴们还有联系吗?这过节的,没约出来聚聚?”

      “侦探?我那就是帮忙盯人和查点暗养的外室,小三什么的,谈不上侦探。那帮人也还在干老本行,我打算明天去找他们。”草上飞说道。

      宋珍珍的眼睛明亮忽闪,道:“我介绍你个生意,就是之前托你办过的那种事情...”

      事情还得从晚宴前说起。

      姐妹会里有位贵女曾找想让她牵线调查些内院私密,一些后院污糟事。

      贵女怀疑丈夫在养外室,有碍于身份颜面不敢明察,当时宋珍珍知道她再干这种事情会惹林书翰不高兴,也没有答应。

      可今天是除夕夜,贵女都不知道自己丈夫人在何处过夜。那位贵女跑来找到宋珍珍哭诉发泄,她只能通过宋珍珍牵线找草上飞这种地下眼梢。

      宋珍珍看着贵女那哭肿的双眼,忽然觉得所谓门当户对多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贵女与其夫的结合也是京城人人称道的天作之合,现在看来不过一地鸡毛。

      她想到二哥哥,想到自己,觉得婚姻对于女人来讲,风险真大。

      如果二哥哥也如贵女的丈夫那般是个混蛋,娶了充当门面的妻子坐堂育儿,却夜夜在外逍遥,她又能怎么办了。

      想到此,宋珍珍有些感念林书翰不娶的举动。

      半是同情半是义愤,她答应了贵女的请求。

      草上飞听罢点头应允,反正休假没事儿,找以前的同伴一起挣点外快也不错。

      草上飞不愧是混迹下九流的老手,第二天便带着调查结果回到林府。

      他带回来的消息让宋珍珍大吃一惊,那位丈夫在外陪的不是旁人而是位寡居多年的侯门遗孀。

      那位遗孀也是姐妹会的成员,她的亡夫门第高贵,婆家不肯放其自由,强制守寡。

      于是这两人就在城东选了处宅子,潇洒出轨。

      “真是狗血啊。”宋珍珍感慨道。

      草上飞道:“我趁两人睡了,摸了两人随身佩戴之物。算他们出轨的证据。”

      他从兜里摸出个女式禁步上的一粒红色玉坠,和男人印章上的一个挂坠。

      宋珍珍收下两个小物件,却是犯难。她不敢把证据给那位贵女,给了就是三家豪门之战,怕战火会波及自己,只能给委托人说无果。

      宋珍珍给草上飞银票他却推脱掉了道:“这单生意你赚不到钱。”

      “你怎么知道我赚不到钱?”宋珍珍笑问。

      草上飞说道:“那女人虽穿着斗篷戴着帽子,看不清模样。我却能从姿态上瞧得出一定出身贵门。男的是朝中大臣,女的贵门妇人,两边都惹不起。不如抓点把柄在手里,日后用的着。两人私会的地方在阙乐大街,那里异邦人多过本地人,是个偷欢的好地方。后来我跟那女人看她去了新教,才知道昨晚有新教新年祈福,祈福仪式持续一夜,她从新教出来便是贵妇装扮,上了忠勇侯府的马车。”

      宋珍珍讥笑了下,她想到那位可怜的妻子和侯门遗孀关系很亲密,两人参加姐妹会的活动从来都是形影不离。

      她盯着草上飞,两人眼中黠光忽闪。她将东西锁在盒子里做好标记,收在房中。这两样小东西说不定日后真有用处。

      她还是把银票给了草上飞道:“一码归一码,你是我找的,又拿到了证据。就算你不要钱,你的朋友们也总归要问你要。”

      草上飞摇摇头道:“这事儿我一个人干的,没请帮手。那男的府邸高贵,我不想让旁人知道我在调查他,怕给你惹麻烦。”

      宋珍珍感谢他,不由分说,银票塞到他手上道:“你收下吧,你要是不要,我过意不去。”

      草上飞闻言便收下银票,两人喝茶闲聊,之后去林书翰预定的马场游玩。

      忠勇侯府便是兵部尚书吴至善府邸。

      那位私会情人的便是老尚书最宠爱的嫡孙之妻,姓兰,闺名婉君。话说她自从丈夫死后便信奉新教,每遇教义活动便会出府,彻夜为其亡夫祈祷冥安。

      回到家中的侯府兰婉君在房内由丫鬟侍候更衣。

      丫鬟解下她腰间的那串佩玉禁步时,发现少了枚玉石吊坠。这丫鬟本是家母安排在兰婉君身边的耳目,不动声色的伺候她更衣后,便将此事报给了当家主母,也就是她的婆婆。

      后院最忌讳的便是这种风月丑闻,强势的婆婆领着彪悍的老妈子当即就把小院围了起来。

      一耳刮子过去,那兰婉君还未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又惹到婆婆,当即告饶:“母亲大人息怒,媳妇儿去新教为玄郎祈祷冥安,是经过公公同意的。”

      婆婆早就看不惯她仗着丈夫的支持随意外出,道:“一派胡言,我早就觉察到你不对劲,你既是为我儿祈福,那又为何取下你的腰间上的禁步?难道你在新教寺庙里还需要宽衣解带为我儿祈求冥安吗?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兰婉君捂着扇肿的脸颊道:“母亲为何血口喷人,我腰间的禁步从未取下。”

      丫鬟当即拿出那串漂亮又繁复,长及裙摆的禁步,她疑惑的看着那条放在锦缎盒子里的华丽贵重的装饰。

      那是她夫君在世之时,送给她新婚礼物。三百六十五粒色彩斑斓的宝石吊坠串联而成的华贵禁步,禁步本来是一对,因为照价太贵吴府便只置办了一条。

      送出这串禁步之后她那有旧疾的丈夫便再次缠绵病榻,她在床前伺候了大半年。

      久病之人脾气大多不好,兰婉君每次喂完药就会被他罚跪、被他虐打。

      在最后一次挨他暴打之后,男人惊悸而死,距离他们成亲刚好过了一年。

      三百六十五颗宝石坠子像是代表她有丈夫的三百六十五天。真是不吉利,她不想佩戴,却被婆婆逼得日日佩戴。

      那丫鬟撩起一根串珠道:“这根的尾坠是个小葫芦形的红玉坠子,不知是夫人在哪里宽衣时遗落了。”

      兰婉君这才看清自己这串禁步,还真是少了快尾坠。

      她冷笑道:“我日日佩戴这串禁步,不过是块尾坠,遗失了一块指甲盖大小坠子有什么奇怪的?”

      婆婆道:“没见识的乡下妇,这串禁步是制玉大师用银丝串联的,非外力不可落一粒吊坠。一定是你在与人苟合时,急不可耐,才会扯落遗失。我让你日日佩戴这条禁步,除了约束你的步态端庄而外便是让你守贞!”

      兰婉君记得昨晚是她自己取下的那串禁步,并没有被人强力扯拽。

      她道:“单凭一条禁步坠子,就诬我不贞,我要见公公,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她忽然感到一阵恐惧,她信奉新教,去阙乐大街都是受公公指示。

      她不过是借着新教夜间祈祷的机会私会情郎而已,公公叫她干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你还敢提老爷,你不承认无非是觉得我没办法检查你是否失贞,来人!不用跟她客气。”

      婆婆坐在一旁的软塌上,冷睨着像小鸡般被摁在床上的兰婉君。家中的风言风语已经够多了,她今天必须要知道这个女人有无失贞。

      那些内院妇人中有位是宫中医女出身,检查全身之后,向主母禀告确已失贞。

      被欺辱的兰婉君头发散乱,衣裤凌乱,她将头埋进床榻迫使自己镇定。

      她想到公公的话:如果你按照我的要求去新教,一年后我便还你自由。

      快一年了,现在的她真就如一枚被人利用完的弃子,会被这帮内院妇人弄死在犄角旮旯吗?!到底是婆婆害她还是公公想杀她?

      她被那些妇人堵上嘴巴,捆在卧室。房门关上,房间黯淡无光。

      兰婉君衣不蔽体冻在床上,她想到昨晚情郎带给她的柔情和温暖,两行泪滑落至腮下。

      前院还在招待来拜年的亲朋,兰婉君的婆婆不想惊动丈夫和公公,她打算等晚上送走客人再向他们禀明情况。

      兰婉君瞥见窗外的天光,她不想被她们弄死。像只死畜一样埋进后院荒地。她像鱼一样扭动身体,反手摸到床柜拉开抽屉,里面有把小剪刀,是她平时用来修剪指甲的。

      可惜她手腕虚软无力,根本使不上劲,她绝望的呜咽痛苦起来。

      她想到第一次与情郎相见的情形,是在她公公的庆生晚宴上,她也想给公公磕头行礼贺寿。却被她婆婆当众呵斥退出正堂,她仓皇而出,如一只着急寻觅阴暗角落才能偷生的老鼠。她遇到那身形伟岸的男人,他递给了她一张锦帕,他的目光那样柔和,他的笑意如此和善。面对她的哭泣,他沉默不语,却陪着她站了好一会儿。

      男人的善意如阳,暖进了她的心。

      她要出去,即便是死,她也要拉着整个忠勇侯府一起死。

      房门被人打开,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那人是公公的小妾,侯府里唯一待她和善的人。

      小妾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道:“太子来侯府了,所有人都在前院接驾。你要跑就趁这个机会快跑。”说着她给了兰婉君一包下人衣裤,离开了。

      兰婉君换下衣服,她的手止不住的发颤,面对死亡那种恐慌碾碎了她,让她抖如筛糠,无法走动。

      她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迫使她冷静下来。她打开梳妆柜,才发现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都被人收走,首饰盒被清空得干干净净,连一粒耳钉都没给她留下。像是每日送给她那些毫无油水的盛食餐盘,这就是她在侯府的生活,她只有出门才会被丫鬟光鲜打扮的衣架子。

      她是侯府买来给久病少爷冲喜的媳妇儿,她的家远在燕北,没有钱她回不了家。

      “既然你们想我死,那我便是死也要咬你们一口。”

      兰婉君跑向花园,跑向花园尽头那片荒芜之地,从破烂围墙里的狗洞钻了出去。

      她来到大街,直奔监察司。

      花园里,看着她逃脱的小妾舒了口气,她颠颠手里拿包首饰和银子。好歹是侯府孙长媳,嫁入侯府快两年了,才攒了这点钱。

      小妾看了眼高瓦深墙的侯府走出了后院大门,一辆马车安静的停在巷口,她疾步上前,对接应她的人道:“快走。”

      马车停在阙乐大街,换上胡装的小妾走进了新教寺庙。

      萧帝国的三朝老元帅,忠勇侯。朝堂上支持萧彦北西征的最有号召力的强硬派马上就要迎来抄家灭族的下场。

      她对等待在新教大堂的黄袍僧侣道:“做好准备,监察司的人估计快到了。”

      在西郊马场游乐完的林家人正准备回府,便看到监察司小吏快马而来。

      阿炳听到来人禀报,脸色大变,他即刻叫上林书翰和泽浣快马赶回东京城。

      “怎么了?”林书翰问道

      阿炳道:“兵部尚书,忠勇侯吴至善的孙媳妇,状告吴家叛国。”

      林书翰闻言脱口而出:“不可能。”

      阿炳道:“事实如此,吴兰氏此刻正在监察司,她以命状告夫家,并且说了她送资料到新教给僧侣的具体细节。”

      泽浣见过吴至善,那位老将军瘦削苍老却目光如炬,朝堂之上面对群臣反对也极力支持萧彦北西征。

      他对林书翰道:“你先别急,我和你先去新教寺庙。”

      阿炳道:“我已经飞鸽传书给胡奴归让他直接从旧城带队兵马包围新教寺庙。忠勇侯府在军中的影响力太大,京畿巡防营守将是吴至善旧部,我不相信他们。此刻太子还在侯府庆春,我要先去侯府带他离开。”

      三人分开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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