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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如此情敌 ...

  •   关闭百年的监察司开衙不到一年,行事作风在萧彦北的指示和阿炳的把控下只能算是和风细雨,没遇到监察司人员因公殉职或受伤的事情。

      舒朗知道,监视年末进京外官是一件不能公开的事情,这次任务失败,身陷险境是他失职。

      刚一进城,舒朗就把马车交给外围人员放到卢府附近,自己则走地下暗道回了监察司。

      在监察司修建之初就建有地下室,地下室连通东京城的排污水渠,如蜂巢一般通往城市各处,是监察司监控全城及机动布防的手段。

      他回到宿舍小院换上藏蓝色的官服,将从卢思青身上剥去的衣、裤、鞋装进牛皮袋中封存。

      一刻不敢耽搁,带着东西进入衙司找阿炳汇报工作。

      值班小吏告知他,阿炳现在在林府。

      “林府?”

      舒朗心想今天除夕,阿炳早年跟随林墨谦海外贸易,林家算是他老东家,除夕宴饮当然要去林府。

      七组负责监视监听,行事应当低调隐秘,他本不想出现在人前。可是殷茫野和卢定远的事,恐生变故不敢耽误。他在办公室换了身便服,快马赶至林府。

      回到卢府的殷茫野也在和卢定远在书房商议。

      “会缩骨功?”卢定远思索片刻,“缩骨功实则是道家气功结合幻术的一种异能。三十年前出了场变故,人间断了道脉,野游修士基本绝迹。现在的修士大多被太后及太子掌控。将修士作为暗探,行间谍之事最有可能的就是监察司。”

      “监察司不就是断官案,何至于如此?!”殷茫野有些后怕,幸亏朗怀跑了。他不过进京述职,监察司就要安插细作监视自己,难道是湖州有变?

      “世伯,监察司恐已知晓我们驻军收受您的...”

      卢定远比了个闭嘴的手势,将书房门关严实。

      殷茫野定了定神,道:“监察司现在没有证据我们收了贿款。”

      “不,你想象不到他们收集情报的主线、支线有多少。钱的确是给了。如果他们找到你,要你去监察司问话,你就照实说,收了。我并没有要驻军做出任何违背法度的事情为我谋取任何利益,这些钱并不算作是贿款。”卢定远说道。

      殷茫野愣怔,心想这些不算贿款算什么,难道算您要去湖州养老的费用吗?!

      卢定远想要稳住他,道:“你和青儿驾去郊外的马车,被人放在卢府后巷。这就表示他们并不想深究此事,你在京一切照旧,该玩就玩。到时候正常离京便是。”

      殷茫野心里清楚监察司把马车送回卢府不是此事作罢,而是不想打草惊蛇。他越发觉得那笔贿款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拿回湖州。

      成龙者近龙也。黄家失势,卢家势微,殷家要另寻山头,再起炉灶。

      想到此,殷茫野拱手行礼,向卢定远恭敬的行了大礼:“卢世伯,恕小侄失礼。殷家并非豪族世家。家父在小侄上京前说过一句话:白波若卷雪,侧石不容舟。小侄代表父亲感谢恩师阁老栽培、感谢卢世伯二十年提携,大恩在心不敢忘断。”说罢他向卢定远磕了一头。

      白波若卷雪,侧石不容舟。

      毫无根基的殷家就像小舟,经不起风浪。卢氏是文远士族豪门,尚有退路,如果殷家受撤阁波及,那就只能做太子的祭旗血。

      二十年辛苦经营,殷世昌才坐上了一州两省的军政之位,可这又算什么,朝廷一纸调令,他们就会被打回原型。

      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

      卢定远知道就算那个邪祟让萧皇苏醒又能如何,保住了内阁又能如何。太子羽翼渐丰,晚几年,早几年,结果不都是一样。

      他从书柜的暗格中取出一个牛皮纸的密封袋,递给殷茫野道:“这便是此次贿赂各地驻军的明细。你拿去,怎么用你自己决定。你们殷家的确跟我们走得太近。你父亲是当年三甲之中最为年少者,恩师最喜欢他。能保住他,想必恩师乐见其成。这便是颗活子,能不能盘活整盘棋局,保全你们殷家就看你的本事。”

      殷茫野接过纸袋,再次行礼,转身走出书房。

      他穿行在长长的走廊,廊道上的红色宫灯摇曳,灯影朦胧。

      卢思清靠在一个廊柱后,躲在阴影里看着神情肃穆、疾步如飞的殷茫野。

      “阿野!”他叫住他。

      殷茫野站住脚,愣怔片刻才寻声看见靠墙站立的卢思青。

      他苍白的脸颊上还带着擦伤,见他盯着自己看了半晌,才慢悠悠的道:“你知道吗,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指过我的。可惜,你是个男孩。如果你是女孩就会是我的妻子,或许有你这样的妻子,我也不会当个浪荡子。要知道,世间女子无趣的很。偶尔碰到个有趣的,却要杀人。”他想起自己唯一的一次洞房花烛夜,那位玲珑女不单披麻送嫁还捅伤了他。

      “你什么意思?”殷茫野沉声问道。

      卢思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道:“黄家,卢家,殷家,在太子眼里都是一体。代表着朝堂、政体、军制,都是他要推翻的老东西。你手上的东西太子看不上,我们卢家也成不了你们殷家的投名状。你能打仗,你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你要当太子的刀,一把将老旧玩意儿割得稀碎的刀。不然,黄、卢两家的下场就是殷家的未来。你们殷家不是士绅豪族,你们动起手来才不会手下留情。”

      “我知道了。”殷茫野捏了捏手中的袋子。

      卢思青见他要走,急忙叫住他道:“我牙龈上的火是喝药惹上的,不是你以为的脏病。阿野,别嫌弃我。那个暗探不适合你,他眼里有团火,会烧死人的火。好好找个姑娘结婚生孩子,林家有个三姑娘,本来是林书翰的童养媳,可惜林书翰只想认她作亲妹妹。”他知道,从这天开始,殷茫野不会再来卢府,也不会再向从前那样和自己玩乐,有些话他再不讲怕是没机会了。

      “这些内府私密你如何知道?”殷茫野不解,能与林家结成姻亲当然是条好路。

      卢思青抬手低头摸了摸廊柱,再抬头望着殷茫野映在红光中的脸,竟然有些痴迷地冲他笑了笑:“我们的手段虽不如他们,但要收买几个后院仆人还是可以的。”

      殷茫野走到他面前,抬手虚抱了抱他,似满足了他新年愿望一般。最后他道:“我知道了,你多保重。”

      卢思青仍旧靠着廊柱,看着远去的高大背影,带着感慨自语:“我们阿野什么都好,就是心软。不过一个眼神,他就会抱抱我。这样的刀,能割碎什么。”

      林府

      除夕午宴之后,迎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林久孤。

      黑袍锦衣的林久孤除了拜帖而外还奉上了林墨谦和波波的信函。

      阿炳接下信函一看是要让他将林久孤领入林氏商贸,负责伊斯坦布尔分号的事宜。阿炳虽然摸不清这位隐士的底细,但是大哥大嫂的安排他乐意服从。随即便带着久孤将他介绍给林氏商贸的几位大掌柜。

      花园里,捶丸比赛继续。

      休息区里的看客不多,泽浣给久孤端了杯果酒,笑问:“这段时间没你的消息,我还让霁悟他们去寻你。原来,你去了北疆找波波了。怎么,想通了,愿意进入林氏。”

      久孤道:“这也算留在九州帮他们。”他打量了下泽浣,又道:“你变了。”

      泽浣苦笑自嘲:“活到这把年纪才知道自己本族的特性,让你见笑了。”

      久孤安慰道:“挺好的。毕竟,出生这种事情任谁都无法选择。”

      泽浣看着场上人员分成三队,林书翰、阿炳和宋珍珍分别带着旧城人、林氏商贸打比赛。白色旗不断的被垒入的丸球碰倒又立起。

      泽浣看着林书翰奔跑间铲球,再入一垒,说道:“我想离开林府一段时间,等他生日再回来。纪无碍现在能独立研制火器,木桐子和鼹鼠现在修为上佳,我能教的都教给他们了。把他们留给波波和无邪,我和无涯才能放心回去。”

      久孤想到那个邪祟同泽浣的旧怨,想到皇城即将要因邪祟而掀出的一番风雨,也同意他暂时离开:“你去哪里?”

      “嗯,奉莲殿。那里还有我之前布下的结界,清净又安全。”他能去哪儿,除了那破烂的奉莲殿,他哪也去不了。

      久孤:“你什么时候去,我送你。给你加持下你的结界。”

      泽浣:“找个借口,就这几天吧。再不走,真耽误他了。”

      “久孤!来打一局!”林书翰朝休息区挥手吼道。

      “好!”久孤放下酒杯,朝场上走去换下宋珍珍。

      宋珍珍走向休息区,坐在久孤刚才的位置,泽浣取过一旁的帕子递给她。宋珍珍没客气接下擦额间和脸上的汗,问道:“云大人的伤好些了吗?”

      泽浣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道:“并无大碍。”

      宋珍珍闻言笑道:“那怎么不上场玩一局啊?”看着他那张不可方物的脸,不待他回答又道:“是二哥哥不让你下场吗?”

      泽浣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宋珍珍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兀自喝了口道:“云大人,你知道吗,家里的花园从建好至今,那些铁封的盖子从来没有打开过,没人会在这里捶丸。之前的林府也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一年之前的二哥哥很少出书楼,面色苍白,没有活力,即便是殿试夺魁也不曾见他真正开心。你们的事情我不祝福,不赞同也不反对。不祝福是因为嫉妒你、不赞同是因为难认可、不反对是因为我真心想要二哥哥过得开心。”

      泽浣知道这位三小姐泼辣利索,却不知道她磊落如此,愿意自述心声给他听。

      他想到给林书翰写的姻缘,连累她了。

      泽浣抱歉地说道:“你一定会是林书翰的妻子。”

      宋珍珍闻言,脸色微变,瞪着眼睛看着泽浣,又看着场上追垒的林书翰。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乐意跟我二哥哥?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让我二哥哥不高兴,我...我就让你不好看!”

      许是她的声音大了些,林书翰听到以为两人在吵架,要弃局过来。被阿炳用球杆拦着道:“你去干什么?这么多客人,让人看笑话吗?”

      林书翰被他用球杆扣着小腿,走不了:“宋珍珍找过你?你还打算给她撑腰?!我可不能任由她欺负他!”

      阿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松开球杆,道:“谁欺负谁?珍珍可没找过我,我告诉你,你那纸婚书什么都不算。他要想进林家门就得让林家人全体同意,包括珍珍。他要真爱你,就得想办法搞定珍珍!”

      林书翰叹了口气,看到休息区的两人似乎又平和下来在谈话,才道:“那纸婚书的确什么都算不了,他没同意和我成婚。”

      阿炳闻言不友好的笑道:“原来你就是只小蚂蚱,自己跳的热闹。”

      林书翰被他揶揄得哭笑不得,随即挥杆接球一垒入洞。

      休息区,泽浣对宋珍珍道:“宋姑娘,你和林书翰有婚约在先,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姻缘。”

      宋珍珍被泽浣整得接不上招,她冷笑道:“你在这儿给我下套呢?让我在二哥哥面前哭闹逼他履行婚约吗?我二哥哥连婚书都能给你,你还在扭捏什么劲儿啊?你还非得逼我说句你们特般配,我祝福你们百年好合吗?我去张罗晚宴了,还是那句话,除非我二哥哥腻味了,你就只能陪着他。”

      宋珍珍丢下这句话便离开花园去了厨房查看菜品。

      她调整了一上午的心情,也想通了林书翰现在在兴头上,她不能吵闹惹他生厌。等一两年,这股劲儿兴许就过了,等他想要子嗣、传承的时候,就知道来找她。要让林书翰厌倦泽浣,前提也是要两人呆在林府。

      她要是现在找泽浣麻烦,让林书翰觉得他受委屈,再出府单过,那么她还真的没办法。

      她要守着林家,静待花开。

      泽浣额间冒出薄汗,林家人真是个顶个的清奇,居然逼着情敌和未婚夫好。

      捶丸局刚结束,舒朗就到了。

      当小厮领着舒朗出现在花园时,阿炳旋即明白是殷茫野发现他的身份。连忙将人领到林墨谦之前住的小院,这是林府最为隐秘的地方。

      当听完舒朗逃脱细节后,阿炳面露怒意,这个殷茫野真是草菅人命的恶徒。

      面如冠玉的舒朗低下头愧疚而道:“都是属下失职,属下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没做好让他看出了破绽。”

      阿炳拍拍他肩道:“你回去写个细节报告,我们再做研究。我先去趟太子府,你跟我一起过去。你把马车还回去是对的,他们或许还不知道你就是监察司的人。这件事还未明朗,我们不能打草惊蛇。”监察司从零起步,他们都是摸石头过河,任务失败就失败,学习再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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