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神明的赞美诗纯净版》胜胜佩服

35、040

　　040

　　病房里流淌着沉静柔润的声音，拉丁文极有特色的重音和卷音像一粒粒珍珠散落在地。
　　坐在科莱克床边打开黑皮书吟诵经文的神父很年轻，黑发与黑袍间浮现的那截后颈纤细洁白。他听到动静抬头，读书声没有丝毫凝滞迟疑。
　　马尔蒂尼先是惊讶于格劳斯找来的神父相当靠谱，看清神父的长相，顿时理解坚持无神论的格劳斯为什么肯采用宗教慰藉法。沐浴在端庄与神圣的气场里聆听圣经，的确会让人心情平和。
　　神父合拢黑皮书，优雅起身，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将位置退开，马尔蒂尼放轻脚步来到床边。
　　病床上的科莱克静静沉睡，气色比马尔蒂尼以为的要好。他稍稍放心，神父示意他跟来，马尔蒂尼碰了碰科莱克披散的银色长发，轻轻退出去，带好房门。
　　回到休息区，神父告诉格劳斯和老爹，科莱克睡着了。老爹明显松口气，说自己还有案子要办，匆忙离开。
　　马尔蒂尼追上他，皱眉提醒，“格劳斯绝对不是个好选择。”
　　“他在你们那个阶层以严守秘密著称。”老爹走得极快，“昨夜科莱克高烧呓语，哭着祈求让他回到救助中心去，你觉得是因为什么？那几个死掉的罗西抓到科莱克后，会怎么对待他，别装得你完全想象不到！”
　　老爹愤愤按下电梯键，自顾自走进去转身面对马尔蒂尼，“老怀特不会放弃拿这个大做文章，现在就让科莱克安稳睡一会儿吧。”
　　电梯金属门关闭，马尔蒂尼苦苦压抑自己抬腿踹上一脚的冲动。
　　金?怀特限量版跑车在罗西家族不动产里被发现，这件事还没曝光出来，是老怀特团队在跟竞争团队谈判。等谈妥条件，金?怀特被罗西杀害的新闻将铺天盖地，科莱克作为活证据，免不了被反复拉出来二次伤害。
　　马尔蒂尼既无法阻止老怀特，也不能强压有关科莱克的新闻。
　　他无能为力。
　　“少爷，要不要去看可可，昨天佩把他也转到这间医院。”保镖奥利弗努力分散马尔蒂尼注意力，“他没什么大事，吵着要回家，还是少爷你不放心坚持让他住院观察一晚上。要是没查出问题，我们直接把可可接回去吧。”
　　“说得也是。”马尔蒂尼按电梯。至少利克尔重回他庇护之下，得安排飞机尽快让利克尔离开黑城。
　　可可的单人病房在下一层，配专属看护，还有不肯离开半步的艾普。他对马尔蒂尼敌意明显，保镖奥利弗努力忍笑，对马尔蒂尼和可可亲昵热烈的抱在一起见怪不怪。
　　“别介意，可可把我们当自己人，表达情绪比较坦率。”他低声对艾普解释。
　　是啊，自己人。为了不让普利斯特?罗西怀疑，到三十六街，忍受威廉姆的暴力，周旋在罗西们之间。
　　没有强烈的情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艾普退出单人病房，待下去只会让自己变得可怜。现在他意识到，私家侦探身份暴露后，可可以为他是普利斯特派来调查自己，才那么努力维系他们的关系。之后，纯粹是处境危险预留的退路。
　　他不想走围满媒体的正门，按照平面示意图标注的位置，找到应急通道门，快速奔下楼梯，连拐四个弯，撞见楼梯间两个男人头挨头说话，听到脚步声停住上望。一个戴无框眼镜，另一个身着黑长袍，胸前挂着十字架。
　　神父？有病人处于弥留状态需要临终告解。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扰，正门那边全是媒体，我马上离开。”艾普放缓脚步解释。神父表示理解，拉住戴眼镜的男人衣袖一起让出空间，让他过去。
　　艾普走下几级楼梯，头顶有人叫他名字，仰头一瞧，是可可从楼梯扶手上方探出脑袋，“你跑得太快了，奥利弗去办出院手续，我们一起……”
　　可可声音突然噎在喉间。走近楼梯扶手的神父抬起下颌，他的脸清清楚楚浮现在冷色调的灯光里。
　　“啊。”神父唇间逸出轻柔的叹息，“弗林先生，很多年不见，你看起来一切安好。”
　　“桑坦洛?摩根……”可可攥紧楼梯扶手。他笑得极其勉强，看向艾普，尾调破音，“你们约好的？”
　　他那样慌张惊恐的样子，艾普从来没见过，不觉呆呆立在原处。神父等了等，代替艾普回答，“偶然碰到，我不认识这位先生。弗林先生，能跟我聊几句吗？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神父慢慢朝上面走去，可可从楼梯扶手退到墙壁。艾普犹豫片刻，不放心跟过去，只看到神父俯身在可可耳边说了些什么，可可浑身僵硬单手抱住自己，不住点头。怯怯望向艾普，很不自然的笑，“我要跟摩根神父去科莱克的病房，你帮我跟马尔蒂尼说一声好吗？”
　　“一起去吧，我来给马尔蒂尼打电话。”戴眼镜的男人也走到神父身边，“我应该被你认出来了，毕竟和马尔蒂尼长得很像。”
　　可可盯住他的脸，乖巧回答，“格劳斯?费尔沃先生。”
　　“真可爱，我妹妹一定会爱死你的。”格劳斯伸手捏住可可脸颊。他飞快窥视神父的表情，立即松手退开。
　　四人沉默着走楼梯，艾普满肚子疑问想提，他不知偶遇的这两个男人跟可可什么关系，但神父明显占主导地位，总不会他们都是虔诚的教徒吧？至少可可对教会没多大兴趣，他见到神父的反应也实在不同寻常。
　　在科莱克病房外，格劳斯医生费了些口舌说服警方保护人员放可可过去。
　　可可独自开门走进去，反手关好门，踱到科莱克床边。
　　那张面庞比记忆里性别模糊的美少年更有魅力，可可觉得自己能理解马尔蒂尼为何陷落得如此之快。
　　他侧身坐到床脚，交叠双腿，手肘搭住移动桌板，歪头枕着手臂，“喂，你不是很想见我嘛，最后的机会，明天一大早马尔蒂尼就要把我送出黑城。”
　　科莱克，倏忽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