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钟蝶》沙窦shadow

11、十一：鱼戏莲间

　　“拿个东西丢过去，他便能看见了吧。”
　　洛凝拿起自己腰间的一只封的紧紧的香囊，嘟哝一句。本打算不管的，但是眼看着那贼要走远了，洛凝心里像有毒蜘蛛在挠一样。莽山里的老人说的真不错，身体一舒服了，就想着管闲事了。
　　洛凝又看向窗外，刚要打开香囊，动作又停住了。这回并非因为什么纠结的心理，而是下面的君书影——他在洛凝转身酝酿的功夫已经抓住了小偷，牢牢按着那人的胳臂反扭到背后去，那家伙正在喊疼，没来得及在腰间塞严实的玉佩也掉在了地上。
　　原来他发觉了啊，那自己便不需担心了。洛凝忿忿地把香囊揣回腰间，依旧托着腮，听君书影柔和却不失严厉地提醒身边的男孩要小心谨慎，并亲手把玉佩重新给他系上。
　　洛凝不自觉的笑了笑。
　　那王爷跟孩子说话的时候，是单膝跪地，视线和孩子保持齐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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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南长了这么大了。”君书影嘴角带着浅笑，把怀里刚抱起的活泼男孩稳稳放下。“三哥的儿子又长高了，也重些了。”一下地,男孩就撒着欢儿去看院里盛放的一盆盆茉莉去了。
　　“小孩子么，长得很快的。”君承欢笑得更灿烂。身为人父，没有什么比看见自己的爱子生龙活虎更令人高兴的了。
　　威贤王君承欢与君书影关系不错,他自己也时不时到君书影府上来走动。他可怜这个蒙受非议的五弟，又不好太过出头去表示什么，只好常常上门登访，带些礼物,也带自己的儿子君思南来给这小院中添点童稚的活力。
　　虽然弟弟对自己常是笑容礼对，但君承欢能感觉得出来，这礼貌之中存在一股不远不近的疏离,他也不便言说，便不言说。他知道这些年来，君书影的心里不太好受。
　　“五舅这里的鱼可真大!”小思南脆生生地喊着。这会儿，他又跑到养着莲花的鲤鱼池旁边去了。
　　“好好,心别湿了鞋子。”君承欢回应着儿子,语气十分柔软。思南在院中同侍女玩闹，君书影与君承欢便对坐石桌边品茗论闲。虽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但君书影同兄长一样不时望一眼君思南——他喜欢这活泼的小家伙，看到他就想起儿时同兄弟们愉快度日的时光。
　　“五弟也该成亲了。”君承欢道得风轻云淡。
　　“有缘自会成亲。”君书影应得心不在焉。
　　谁说不是。朝中大臣家没出嫁的好女儿从未缺过，如果不是因为这微妙的不祥之身,君书影早该成亲了。
　　“父王，我同兰芷出去呐!”
　　思南拉着兰芷的手，要上街去。君承欢见状，起身要同去。
　　“父王您不必跟来,思南会保护好兰芷的!”小思南拍拍自己小小的胸脯，信心颇足,逗乐了兰芷，也教君承欢轻笑一声。
　　“最近整个瑶城都不太平，皇城附近尚好，但我这府邸离莽山太近，我怕出事。派几个人跟去吧。”君书影这样说，见三王兄同意了，便抬一抬手，三个家丁应声跟随了出去。
　　“我们大约未时三刻便回来了。”兰芷说着，伴小思南出了门。
　　君承欢与君书影对坐 ,总是抬眼看看自己的王弟神情如何，酝酿一番，半天才道:“五弟，我将近日朝中之事说与你听吧。”
　　“王兄这是要为我徒增烦恼吗。”君书影苦笑道。
　　“正是呢。”君承欢也苦笑回应，自顾自言说起来，“墨将军战事告捷，他手下的司虔谦立下不小的战功——你应该知道这个人。依我看，外族天罗平定是指日可待了。可下一步，怕是要让归来的军队稍作休整，直接征讨莽山。我想，要是你与墨将军同指挥的话,或许莽山可平，你立下这等功绩，相当于自己亲手证明清白之身，比起随波逐流、默默无闻不是更好么？”
　　“这要问墨将军的意思。”君书影心不在焉地饮了口茶。虽然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墨随之必定是满口答应的。
　　“不问皇兄的意思么。”
　　君承欢说完，忽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茶香袅袅，他看着自己的王弟托杯饮尽其中淡茶，却仿佛看到了那种一饮而尽杯中酒的苦涩与晕眩。
　　午时四刻。
　　洛凝坐在窗前，正垂首品读手中书籍，津津有味，却闻窗下一声杂响，随即人声喧闹，混乱不堪。她向下望去，是一伙人抢了一个孩子，周围已有三个家丁衣着的男人倒在血泊中，一个女子紧抱着为首强徒的腿，拼尽自己一点点微薄的力量想要阻止他，可只换得一把被浸得血红的刀子毫不留情地从她胸口抽出。
　　光天化日之下，瑶城还有卫队巡逻，竟有贼人大胆至此。敢这样造次!可又想，洛凝明白过来了。此地治安混乱不为别的，正因这里是瑶城边界，通往莽山的必经之途。
　　孩子哭得响亮，四肢不断地踢蹬。那伙人看来也知道不久之后就会有卫队赶来，到时不好收场，因而急着离开，挥着闪亮的尖刀逼退周围群众，拽着孩子就往外走。
　　洛凝没有立即下楼，她打开了身上一只香囊,将紧捏在一起像牵牛花花尾一般都袋口扯松舒展开来，散出一缕诡异的香气。就在香囊打开的同时，有一对对轻薄的翅膀随之舒展，带着闪亮亮的磷粉从香囊中腾出。
　　洛凝放出了三只色彩鲜亮得古怪的黄蝶。随后自己也推门下了木阶，拔腿就要追上那伙人。
　　“洛姑娘，你去哪！”客栈的老板和店小二见强盗逃走，而洛凝又一头要冲出去，明白她要干什么，慌忙上前阻拦。“我们已经叫了巡城卫队了，姑娘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洛凝看了看他们，朝好心的人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的剑让他们安心，然后就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话说回来，那孩子的声音和样貌很熟悉……好像是跟在君书影身边的戚贤王的小世子？！